>头晕眼花,手术室里隐约传来的女人呻吟声让她恶心想吐,脑子里像干水泥刚浇了水一样,越来越僵越来越麻木,一个长得天生就像是为了来这个世界受气的黄脸女人在大声说着:“如果为了婚姻可以结婚,如果为了爱情就千万别结婚!”
刘雪婷不由敬佩地多扫了对方几眼,她的又白又胖的女伴正用一种我活我自在的神态同情地看着她,显然是不准备用富人的多余同情心向穷人表示自己的大方的。刘雪婷转过脸直勾勾地盯着一个男人,看得那男人手足无措。其实她根本没看到那男人,只是在想自己的心事,手不觉地碰到了裙兜里的手机,掏出来,莫名其妙地给何韵打了个电话,何韵的尖叫声唤醒了她,陡然记起自己在干什么,挂了电话。
“十五号。”护士拿着卡号对着候医室里的人叫。
刘雪婷心“咚”地猛跳了一下,就好像自己的心是个黑不见底的深渊,有人抱了块巨石不管不顾地扔了下去发出的一声巨响一样,腿发飘地站起来,说话有点哆嗦,有气无力地回了声:“我!”
“脱掉裤子。”女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刘雪婷难为情地低下头,假装不在乎地说:“我这是裙子。”
“裙子也要脱掉。”医生冷冰冰地说。
护士戴着消毒手套在弄那些丁丁当当的手术小器械,刘雪婷听得心紧似一阵。刚坐上手术床,放在旁边一张椅子上的手袋里的手机狂叫起来,刘雪婷飞快地跳下床套上裙子,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草一样。电话是潘渊打来的,不容置疑地说:“你现在马上给我到医院楼下来!”刘雪婷听了这有些霸气的话,居然温温顺顺地答:“嗯!”
潘渊一见到刘雪婷,像要吃人的妖怪一样把她狠狠地看一眼,急切地说:“你没事吧?”
刘雪婷脸红了一下,有些难堪,但面子重要,假装一副不关你事无所谓的样子挺直了腰背,噔噔地往前走。潘渊一把拉过她,用力地塞进一辆刚下了客人正空着的的士上,刘雪婷没有做大反抗,闭着嘴不说话也不看他。
两个人憋足劲瞪着眼坐在风情吧不说话,好像谁先开口谁就会输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潘渊一口气灌了两杯咖啡,把一壶南山给干光了,刘雪婷一口一口地抿橙汁,像品红酒一样,第二壶南山咖啡上桌的时候,潘渊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呢!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刘雪婷瞟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一副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的表情。
“何韵说你准备做刮胎手术,你知不知道你是不能再刮胎的?”潘渊咬咬牙说。
刘雪婷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奇怪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当年在学校三个月做的人流,医生说你天生子宫壁太薄,那一次做人流时就非常危险,差点刮穿子宫壁,医生有交待,以后万一要做,最好是孩子大几个月再做引产手术。”潘渊把手中的咖啡杯底在盘子中划圈子,低声而清晰地说着,眼睛不看刘雪婷。
《深圳情人》十六(3)
所有往昔刻意逃避的屈辱和愤怒喷薄而出,刘雪婷脑子好像要炸开了一样,咬牙切齿地冲着潘渊说:“全班的同学都知道我这件丢人的事?是不是?甚至是全系全校的同学都知道,是不是?你真卑鄙,连这种隐私也打听。”刘雪婷说完甩手冲出咖啡厅。
《深圳情人》十七(1)
是谁在漫漫长夜里时常垂首把你想起?
是谁在深深的孤独里与你相偎相依?
是谁在酒醉里一声一声轻轻呼唤你?
是谁在飞花坠落时为你掩面而泣?
是谁在年华里与你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又是谁在百年之后与你携手同归故里?
亲爱的,回头看看吧,看看那双深情的眼眸如何在紧紧追随你……
刘雪婷实在是冤枉了潘渊,这个对她忠心不二的男人压根就没想过要刻意去打听她的隐私;她可能也没想到,这还是他为她打的一架而得来的信息呢!
那年,潘渊偶尔听到同宿舍两个男同学鬼鬼祟祟地说到那个男人是因为打赌才去追的刘雪婷时,肺都要气炸了,不惜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找机会和那个男人算账。可是刘雪婷始终跟他在一起,让他下不了手。终于逮着一个机会,他以一种饿虎扑食的姿势冲上去,可惜势单力薄,枉有打架的力气却没有打架的经验,三下五除二就被那男人撂倒。男人鄙视地说:“下次想找人打架的时候先找地方称称自己有几两几钱。”但也并没有把他怎么样,听他讲清楚找自己打架的理由后,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自己的爱情不需要向别人坦白和说明。不过看在为刘雪婷打架的面子上,男人告诉他自己非常在乎刘雪婷。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那个男人的表情和眼神,潘渊不知不觉便信服他了,也隐隐知道刘雪婷为什么会喜欢他的原因;他洒脱,自在,居高临下那种万事皆为我掌握的气势,让潘渊自惭形秽,但是临走时潘渊还是肿着脸气势磅礴地甩出一句:“你要是有负雪婷一点点,我会拿命来跟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