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先撤,叫人换藤牌先。”欧杏孙把警笛含在嘴里不停吹着呼叫支援,一边第一个抱头鼠窜,治安官立刻跟着灰溜溜的跑了,广场的怪兽爆发出一串恶意的大笑,接着它转过头,继续撕咬自由党已经崩塌的高台。
而张其结他们自由党人毫无办法,面对越来越狂暴的怒骂和攻击,只能蜷缩在塌了的高台和墙之间,靠着高耸的平台残体不敢露头,简直有如战壕里的被打破了胆的溃兵,又宛如诺亚方舟里的一窝朝夕不保的耗子,瑟瑟发抖。
看着乱得如同鹅毛一样的广场,山鸡转头目送着抱头狂逃从身边经过的治安官队伍,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就在这时,身后面另一侧大路传来大吼:“闪开,闪开,闪开!”山鸡肩膀扛着雨伞转了半圈去看,却见是两辆马车正从三一街飞速奔驰而来,车边还跟着一堆家伙徒步跑着,宝少爷也来了。
176、挖坑埋人
【选举第四周周六】6点傍晚。
三一广场被引发了骚乱,杂物漫天乱飞,砸得是自由党四个候选人,这是选举以来第一次。郑阿宝急急赶来救火。围观的人就看着郑阿宝的马车长驱直入广场,在人群之前二十米停住,接着马车车门打开,郑阿宝从面跳了出来。大家只见郑阿宝来得很仓促,也没有礼帽、文明棍之类的,就穿着一身西洋衣服,外衣没有系扣,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敞着怀,露出里面没有领结敞着的领口。
跳下车之后,看了看前面密密麻麻的人头一眼,往后一掠头发,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甩着,直接就朝乱民走过来了。刚刚就在广场入口急急吹警笛呼叫增援的欧杏孙,一看郑阿宝这种人物都亲自来了,也忘了刚才怕被石砸了,第一个又窜进了广场,拦在了郑阿宝前面。
先对郑阿宝身边几个对他横眉冷对的保镖做了个笑脸,欧杏孙看着郑阿宝指着身后人群叫道:“宝少爷,有危险,会受伤啊!您先别动,等咱们治安官来齐了再说啊!”郑阿宝呲牙做了个不屑的表情,冷笑道:“狗屁危险,宁波炮战一停战,老就从咱国军舰下来,坐着小船迎着清国岸基炮炮口开门做生意,这里有大炮吗?你指给我看看?神与我同在。”
说罢一把挡开欧杏孙,带着几个保镖大踏步走向台前聚集的人群。看着郑阿宝这种贵人这么霸气十足的走过来了,他面无表情,身边的保镖枪械闪亮,所有随从都同样穿着、同样神态,宛如军队一般黑云般压过来了,人群真有些畏惧了,变得鸦雀无声,靠近他的人开始缓缓朝后退步了。
眼看已经走到人群前面了,郑阿宝停住脚步,转头看看塌了一半的台子和雨棚,又慢慢的转头看着一个又一个或惊疑或恐惧或不知所措的脸,他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一瞬间变成了眼睛都眯缝得看不到了,他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各位,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郑阿宝好像看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他指着塌了的台子,叫道:“各位,看戏看得台子都塌了啊,龙川人了不起啊,眼睛和枪子一样。咱们都是父老乡亲,我是来为你们为民做主、帮你们消灭自由上天国的,以后遇到想讲理的事,别拿眼珠瞪我啊,我接不住枪子,直接来找我就行。”
这番话其实乱七八糟,但是配合上郑阿宝一身富贵又偏偏做出了一副店小二般的诚实可靠表情,既幽默又有亲和力,人群愣了一会,接着很多人就笑了起来,越来越多人笑了起来。人群里扑扑的乱响,手里抓着的投掷物都掉在了地上。看着人群笑了起来,郑阿宝也叉腰和着大家一起笑,刚刚狂砸候选人砸跑警官的怪兽瞬间就被他的亲和力消灭掉了。
当然有人没有笑,或者笑完觉得肚里那股不平又上来了。有人越众而出,摇着手里的一沓民主党彩票,叫道:“宝少爷,您给评评理。我本来支持你家自由党,怎奈何他们几个候选人骗我们,不给换足票。”“对啊!他们换了一会就想溜,这不是耍人吗?”立刻很多人一起大叫起来,人群骚动不安,很多人朝前挤,想冲到宝少爷前面给伸冤。
看又想乱,郑阿宝立刻往前一推手,制止了所有想冲让现场变乱的人,他大叫:“各位,没问题!我问问怎么回事行不行?给我半小时,可以吗?我就算是个大法官,也得原告被告都听听啊,咱不能闭着眼睛乱判对吧?”接着一扭头,看着手下人已经趁着宝少爷押住阵脚的时候,把张其结这伙被逼得走投路的家伙给带出来了。
四个候选人连带他们的手下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每个人身上又是土又是污渍,从台子后绕出来的时候,排成了一串,不像是城里的体面人,倒像是烧窑的工人那感觉。李广西往日里最体面,最爱时髦,大分头都是一丝头发不乱的,现在可好,头上挨了一个臭鸡蛋,台子塌了,又在土里打了滚,整个头发没有啥头型了,好像直接把一坨泥糊在脑门上。
张其结看起来最脏,他穿着的白衬衣已经不是平面感觉的了,上面污渍层层叠叠,好像千层糕一样。这就是他抱着柱子迎着无数杂物喊话的下场,简直好像被马拖着从菜市场的垃圾堆上拖了几百米一样。王鱼家看起来则有点可笑,身上衣服也一样的脏,他捂着脸,颧骨那里高高隆起一块青钟,好像含着个鸡蛋那样,这是一发石子砸在脸上了。
但是他比范林辉强,范林辉浑身也是土,连看郑阿宝都没有力气,走路一瘸一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低着头,手拿手帕摁住脑袋,血已经把手帕浸透了,这是台子突然倾斜后,他脑袋撞断雨棚一根柱子,摔下高台后台的结果。
郑阿宝先对人群笑了笑,还挥了挥手,做了个“一切0k”的姿态,等他转过脸面对四个候选人的时候,表情瞬间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清冷。他低声吼叫道:“这尼玛怎么回事?给老子讲清楚。”张其结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上前说道:“宝少爷,对方逼迫我们太紧,我们仓皇学对方发彩票,结果算漏了一点。少算了一半的应发彩票。”
说着把“五万挡不住对方,应该发十万”这事回报了。郑阿宝还没回过神来,范林辉捂着染血的手帕抬头说道:“而且,台子下埋伏了很多支持民主党的家伙,我起码看见三四个砸我们的都是民主党铁杆拥趸,比如油漆店的老七、木匠王舍得……”“对啊,他们耍诈。”李广西气得眼睛里都带了泪光了。
“闭嘴吧,你们连数学都不会,让别人抓住小辫子恶整,还有脸说。土鳖废物蠢驴。”郑阿宝勃然大怒的叫道。李广西被骂的面红耳赤,在龙川县他从小到大还真没受过这种辱骂,但他哪里敢和面前这个年轻人顶嘴,他讪讪退开。但他身边的张其结抬起头,鼓足勇气说道:“宝少爷,必须再兑换5万张,否则我们很多支持者会自动变成对方的人,我们的选票就少很多,多加5万,才能追平。”
“再来5万?人家出了5万,我们追平就要出10万?”郑阿宝怒极反笑,仰面打了个哈哈,说道:“哈,龙川真是个王八蛋地方。”这时候记者们开始推搡郑阿宝的保镖线,他们在满脸兴奋的大喊:“宝少爷,您如何看待第一次交手就引起骚乱呢?”“你们真的欺骗百姓吗,没有兑换5万张就截止吗?”“宝少爷,为什么民主党助选进行的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