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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祭坛上的百合花,清香而高洁,洁白的花瓣诉说着只有自己才懂的悲悯。
我用我的自尊换求你的一眼。
男子迅速回头,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在看到皇后的瞬间扭曲成女子最亲切的夫君,一个国家的君主对待他的皇后,仁慈而亲切,既近又远,蓝色的眼眸如同月光下的深泉,里面是天使永远不会得知的幽深。
啊,什么事。我最可爱的夫人
他用一个夫君的口吻脸上带着亲切的完美的微笑,他牵起女子的手在雪白的肌肤上虔诚的一吻,动作完美无缺地令女子更加想哭。
“陛下,他们本来想亲自通知你,可是,却又不敢。”说到这里,女子有意无意地向黑发女子的背影扫去一眼,她修长的身影仍旧落在窗前,看着什么都没有的远方,沉默着,仿佛数千年的石膏像。“但我认为事态比较紧急,因此胆敢犯畿前来,希望陛下恕罪。第十五皇子,被他们发现躲藏在此地,已经被捕了,正等待着陛下的发落。”
皇后的声音如同流动的小溪,清楚而干净。
但是,落在男子的耳中,却重大地足以将他的面具彻底撕扯了下来。迅速换上只有一个帝王和君主才具有的冷俊表情。迅速的,有些炎热的温度以飞鸟陨落的速度降了下来,即使是杨莲,也不由转过头,皇后更是不由自主地连退好几步。她从未曾在她的丈夫身上见过除了温柔的微笑以外的表情。
条件反射的,她向后望去,同样和她一样注视着男子的那个黑发女子,脸上却寻找不到像她一样的惊慌表情,而是,依稀近乎怜悯的簇着眉。
这时她才懂得,自己也许赢不了这个女人,因为她认为是世所难见的东西,她却早已习以为常。
男子的脸部肌肉,缓缓地在暧昧不清阴晴不定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如果这个世上有灰色的美丽图案,那么他脸上此时则是最高境界的瑰丽无比。
他是此时这个大陆上最有资格的帝王。鲜血与仁慈,在他手上不过是辗转与玩弄的对象。
在皇后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男子拂袖而出,只留下一地冷却的空气,而也只有杨莲捕捉到了临走前,伦塞思忽然瞥过来的一眼。她没有作声,只是跟在迅速反应过来的皇后后面走下楼。
他还是个孩子。看见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的十五皇子时,杨莲不由在心中长叹一声。在塔穆起兵背叛的时候,也将十五皇子抬了出来,作为他造反的幌子,也就是说,这个不到二十的孩子,是政治无辜的牺牲品。这样的戏码,这样的人,在她的眼中看的太多。因此,杨莲并未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投放多大的同情。因为她很清楚,这样的感情,是无谓的。
冷淡地环顾四周,和她抱同样心情的人不在少数,也只有一旁的皇后,露出了同情的目光,怜惜无比的对伦塞思欲言而又止。
戏码老套的令人生厌。
杨莲完全没有出声阻止的意思,因为她清楚知晓眼前男子的脾性。和死在她手中的男人一样,即使在他们手中流淌过多少鲜血也不会让他们回头,即使那鲜血和他们血管中流淌的液体来自……同一个地方。
杨莲甚至似乎嗅到了血的甜腥味。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她抬头从众人的头顶仰望过去,外面是一片澄蓝的天空,没有一丝浮云。纯洁地让她侧目。
可这里的戏码还是没有结束。
冷眼旁观的众人,不死心地低声乞求兄长怜悯的少年,还有仁慈的皇后,只有自己才是不相干的局外人。
“哥哥,原谅我……我真的是无辜的啊……哥哥……”少年的声音沙哑如同磨砂的琉璃,他拥有和男子一样的碧蓝眼眸,但是,里面却是如同小动物一般的柔顺和惊恐。
“伦英,当初你参加时就应该知道这个下场,”男子的声音似乎充斥着一丝矛盾和犹豫,但更多是铁器般的坚决,杨莲有些纳闷地低下头,男子那痛苦的表情似乎是真的,“原谅朕,但是既然你参加了叛乱,这一切就注定好了无法改变,即使你是朕最亲爱的弟弟……”她忽然想起当初见面时,曾经听说过的,被叛军抬出的皇子是男人最亲爱的弟弟。她(炫)恍(书)然(网)大悟地看去,跪在地上,一脸土色的少年在昏暗的气氛中若隐若现,他的紫发蓝眸,整张脸和男子拥有惊人的相似。
但是,男子仍是大义灭亲。
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绝不能够再次失误。
他要得东西必定要得到,挡在面前的即使是他以前最心爱的弟弟又如何。
下意识地抚摩上男子的手背,冰冷地如同十二月的冰块。女子终于知道了男子此时的痛苦。他仍有不舍得却一定要放弃的东西。但是男子从不犹豫。
一旁,仁慈的皇后仍然不死心地试图向自己的丈夫做最后的无谓的劝说,试图融化那冰冷无情的指令。
但男子不为所动,“这是你的命运,伦英。”接着,男子扭过头向手下说:“带出去。”冰冷地不含任何感情。
皇冠上杜绝任何亲情。
杨莲浑身一怔,脑海中迅速闪过鲜红的一片,那是她永远不想重新开启的伤疤,然后流出鲜红浓郁的鲜血:所爱予之人,必死于予之手……
“等一下!”杨莲的声音拥有她自己都想不到的格外大声,仿佛被提起脖子的鹳鸟,所有人诧异地向她看去,许多人脸上都充斥着不屑。她才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皇上的宠妃。伦塞思也有些诧异地回头,但是她在其中找到只有自己才找到的东西。
“陛下,虽然十五皇子犯了逆天大罪。但是,我相信,您的父皇和母后,在九泉之下,也不愿见你们兄弟相残。再者,这次我们千里迢迢参加葬礼,过多杀戮也不好吧。”
“那照爱妃你的意思,认为朕该如何呢?”和杨莲有些狂热的声音相比,伦塞思的声音不含任何感情,只是下意识地回答,回荡在房间里,周围鸦雀无声。
“如果陛下不认为我越辑的话,可以将十五皇子贬为庶民,发配到皇陵此生为前皇守陵。其他有关人士,以杀为敬。陛下认为怎样。”杨莲的声音清冷无比,带着一丝乌有的神经质。
少年哀怜的脸上带着仅有的悲悯和期盼。
男子终于动摇了,他犹豫了半响终于说:“我就给爱妃这个面子,你们把他带下去吧。”说罢,他拂手走了出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将震惊的众人留在原地。杨莲跟在男子后面,只觉得在她纤细的手中,男子宽大的手掌将自己的手所包围,颤抖地厉害。
直到无人之处,确定空间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伦塞思才悠悠地回过头,眯着眼,看不出他此时内心的真实情绪,慢慢地问:“莲,你刚才为何这样说,你不知道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吗?”
没有任何(炫)畏(书)惧(网)或者是惊慌,杨莲木然地迎上他犀利的眼睛,说:“我只是认为该这样说,我这样做错了吗?我救了你的弟弟,我错了吗?”
“不……莲,你认为,我要杀了我弟弟,错了吗?”男子接着问。
“……这是伦塞思你的选择呢,选择从来没有错与对,只是你日后会不会后悔。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个而责怪你。”杨莲面无表情地答到,没有任何犹豫。
男子观察杨莲半响,忽然露齿一笑,笑容中有太多释然:“果然,莲你总是最懂我的人呢!”他一用力,将杨莲死死地搂在怀里,身体颓自颤抖不定。
男子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仿佛水仙一般迷茫的香气。
那西撒斯修长的叶子在他的血管中疯狂地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