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这样。”
忽然间，洛里回忆起了当自己提出接假肢的时候，杰拉德的反应。
——他先是推辞，拒绝，然后在自己的坚持下，微笑着，选了那只仿生手臂……
刹那间，胃里涌上一股翻江倒海的感觉，洛里觉得自己要吐了。
一直以来，尽管痛恨屠杀了镇子的杰拉德，可他更加憎恨的是，造成这一切的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同时，惨剧发生前，与杰拉德相处的记忆对洛里来说依旧是美好的，而这也是加重他罪恶感的原因——
如果不是自己给杰拉德接上仿生假肢的话，献祭不会发生，而对方也不会被黑巫术完全感染。
而现在，一切兴许，都只是一个阴谋。
杰拉德早就策划好了这一切。
“他那时候将所有的暗魔法集中在了，这里，”卡尔玛划着自己的右边手臂，“然后将自己伪装成被感染的无辜之人，倒在了治疗师小镇附近，当然赌的风险很大——因为可能他不会被人发现，也可能被反噬而死，亦或者身体里的黑巫术会因为截肢而被清理干净。”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还成功了，’献祭‘确实发生了，”劳伦斯倒吸一口冷气。
“真是个疯子。”
与此同时，一旁的洛里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沉默着。
“你还好吗？”卡尔玛关心地问道。
“如果难过的话，可以先去房间休息一下……”
“不，”洛里摇了摇头，坚决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来的时候，有听马车夫说，不要在这里久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指的就是他.......做的事情，对吧？”
“正是，在献祭之后，杰拉德本就强大的魔法已经被提升到了非人的地步，让他能在杀死别人的同时吸收他们的魔力，而又不至于因为吸收过量而被反噬。”
“他说要见我，”洛里沉吟，“是不是也是为了.......吸收一类的事情？”
“很有可能，”卡尔玛给出了肯定，“或许也是因为别的事情，毕竟你是当时屠杀的唯一幸存者。”
“这简直是个怪物！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面对劳伦斯急切的发问，卡尔玛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为了篡位啊，要不你以为他费那么大力气干嘛？”
”你是指篡……黑暗神的位？”
“是的，但那个时候，他屠杀治疗师小镇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祂那里，于是杰拉德在回来后，很快被打进大牢里了。”
“人怎么可能成为……神呢？”
劳伦斯实在不敢相信，觉得有一股凉意从脊椎骨窜上头皮，“这也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你们那里就是这样，自从光明神下落不明后，几个神使一直在以自己的魔力填充核心，代行女神的职责，只是他们一直都没告诉你们而已。”
一被提到神殿的骗局，劳伦斯脸上的表情就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而现在黑暗神陨落了。”
“嗯，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停止运转，一直这么漆黑的，杰拉德也趁机逃了出来，现在和他的同伙正占领着这边的神殿，想要重启这里的核心。”
卡尔玛话音刚落，深黑的沉默迅速笼罩室内，沉重地压了下来。
她从桌前站起身，朝半空中划拉了几下，将一瓶啤酒和一个空杯子凭空变了出来。
卡尔玛将酒倒进杯子中，对劳伦斯和洛里说：
“所以到这里你们应该可以知道了吧？杰拉德卷土重来了，不止是这样，他想要成为神，也要消灭不服从的人，虽然因为我们这里是为数不多都市体系保留得还算完整的地方，他下手的话代价会太大……但也不会等太久了。”
“他杀了我们很重要的成员。”坐在卡尔玛右边的大个子用拳头一锤桌子，语气沉痛，“用非常残忍的方式。”
卡尔玛将酒瓶递给劳伦斯，后者一脸菜色地把它推远。
她朝他白了一眼，然后将酒瓶对准嘴，大灌了几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幸运的是，尽管他的魔法十分强大，但还是无法重启这里的魔力核心，恢复这个世界的运转。”
“可是如果不重启核心的话，这个世界就会.......”
“嗯，只能等死，”卡尔玛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当然，如果没了暗魔法的支撑，你们那个世界也活不了太久。”
——
所有的话，所有的真相就像猛烈的石子雨一样袭击了过来，等到它停下，疼痛才席卷而来。
站在客房里，看着外面的景色，劳伦斯一边回忆一边梳理卡尔玛说的话，脑袋里只是嗡嗡地响。
当进到“门”里面来的时候，他不知道今天自己将受到这样的冲击，原本以为只是被大浪拍打的程度，可未曾想到，却是海啸。
如果你被告知，从小到大所坚持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一场被精心布置，遮掩，装饰的骗局的话，会怎么样？
劳伦斯记得，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成为圣骑士，要坚持正义，消灭邪恶的黑巫术。
当被告知身上具有一半黑巫术血统的时候，导师告诉他，只要忠于女神，就可以得到救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现在他们却告诉他，正义并非正义。
劳伦斯抹了把脸，心里百味杂陈。
门外传来说笑的声音，似乎是卡尔玛和洛里，他们二人在聊着什么，相谈甚欢。
明明刚才面对了那么残酷的现实，现在对方却又像没事人一样开始谈笑风生了——这让劳伦斯在感到烦的同时还有点恼火。
他确信洛里受到的冲击与自己一样。
可为什么对方现在，却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
“虽然我知道不可能，但你们可以先把今天知道的那些事情放到一边，先休息一下吧。”
走廊上，卡尔玛对洛里笑着说到。
“待会有个接风宴，我已经叫人在准备了。”
对方的热情让洛里有点不好意思，他苦笑着，对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是太谢谢你了，卡尔玛，明明现在你们这么难……还要费心招待我们。”
“这没什么的。”
接着，二人面面相觑，各自沉默了一会。
“对了，其实你刚来的时候我就想问，你和劳伦斯，究竟是什么关系？”
——
洛里回到了房间，看见劳伦斯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没什么。”
尽管洛里知道，刚刚知道一切的真相，现在对方的心情肯定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当然他自己也是——可此时劳伦斯的声音中的不满和沉闷，以及命令式的语调还是让他觉得有点烦躁。
“只是闲聊而已。”
在回答完劳伦斯的问话后，因为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就像是故意气对方一样，洛里又补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道你不高兴了？因为我没有像你一样苦大深仇……”
这句话正正地戳在劳伦斯的神经上。
此时他很想掐着洛里的脖子，将他抵到墙上——再一次，就像上次在酒馆地下室里的时候一样。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只是什么都没说，闷闷地坐到了床上。
“对于卡尔玛他们，你怎么看？”
“我觉得他们是可以信任的。”
“因为他们可以帮助你复仇？”
面对对方略带讽刺的挖苦，洛里没有在意。
“以及，让我知道了，自己不是毁掉镇子的罪魁祸首。”
他语气轻松地回答劳伦斯——并非伪装，而是确实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洛里伸了个懒腰，转了个圈，嘴角还带着笑意。
看着他这个样子，劳伦斯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等复仇结束后，你还想自杀吗？”
洛里脸上的笑凝固了。
他迅速背过脸去，让劳伦斯看不到表情。
“这话没有什么意义，”然后他又转过脸，再次对劳伦斯笑了起来：
“等我真的复了仇再说，好吗？”
——
“我爱他。”
洛里与卡尔玛所在的走廊位置离劳伦斯所在的客房很远，因此，虽然对方感官超群，可离了这么远，对方能够听到的概率小之又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他就这么说了，对着卡尔玛，直白而诚实。
“虽然我知道……这注定会没有结果，但我还是没有办法，这不是能控制的，我……”
说着说着，想哭的感觉涌了上来，与洛里以前经历过的强烈感情都不一样。
如果说，以前他经历过的，都是剧烈的恨意，愤怒，或者绝望的话。那么现在的这种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
它温暖，和熙，宛如春天。
从小时候在贫民窟中目睹父母扭曲的尸体，到长大后被殴打，被虐待，被迫四处流浪……关于这种感觉，关于爱，洛里从来都不清楚，也不了解。
而现在它来了，如飓风，如暴雨，将一切摧枯拉朽，比仇恨更致命，比悲伤更深邃。覆盖了所有复仇的想法，照亮了所有黑暗阴霾。
洛里不知如何招架，只得被卷入其中。
——就算他知道，那终点，必将会是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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