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望了望罗美璃,低沉沙哑的声音道:“你先去房里暖一下。”
说完到了院外,招招手,鬼走了出来,看了眼擦身而过的罗美璃,浓眉拧了拧,原来刚才神不知鬼不觉闯进后院的便是罗姑爹!
她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鬼不禁惊讶起来,又十分佩服!闯进来而不被他们守在院外的几宿发现,这个罗姑爹当真是有些本事的!
难怪王爷待她如此好,鬼叹道,罗姑爹,当真配得上他家王爷啊!没有更配的了!只是——
鬼唏嘘了几句,与韩王已走到无人处。
韩王吩咐道:“刚才出去那三个人,多派点人手监视着,以免他们——”他做了个切瓜的动作。
鬼说道:“王爷,这么做可是会有被起疑的危险!”
朝里很多大臣,其实都已是韩王的人了,刚那几个人,更是朝里手有权势,说得上话的,一直对韩王忠心耿耿。
若是韩王不明不白派了很多人马去监视他们,就有被发现的可能,那样子,不是让人心寒吗?
而韩王的解释,却是怕那些人心生疑窦,回去想想不对劲,然后杀罗美璃灭口。
鬼不禁心里反感,这么做,值得吗?
韩王却用一个冷如刀的眼神回了他的质问,“就这样!”说完便离开了。
鬼摇摇头,韩王与皇上提起退婚,皇上却依旧要韩王把兵权交出来,本来韩王是准备与罗美璃大婚之时上交兵权的,完全可以拒绝皇上的要求,皇上说了,不交兵权,就不同意退婚。
鬼以为韩王绝对不会受皇上的威胁,没想到,韩王不仅退了兵权,还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赔了夫人又折兵,原来就是这样……
鬼的心里好一阵心疼,如同二十八宿营的每个个将士与士兵,都为这样的韩王心疼不舍,发誓要更加好好地效忠韩王。
韩王进得主卧时,罗美璃正站在炭盆前,搓手蹦足的,双颊被热火烤得红扑扑。
抬头见他进来,勾唇一笑,“韩王,我真的,什么也没听到,一进来,就被你们的人发现了。”
韩王微微翘起唇,“听到了,也没关系。你,怎么会来?”
看到她来府里,这几天的抑郁心情竟然好了一大半?韩王有点不可思议,可一想到她将要离去,心又更沉重了。
罗美璃挑起柳眉,一个想法从脑中急闪而过。
刚才见韩王几人面露杀机,她忽然想到了上官灵!
难道说,上官灵那天也是偷偷来找韩王?然后撞见韩王与二十八宿说了什么她不该听到的事情?
罗美璃暗忖,今日这情形只怕比当日更加严重,因为那几个人,她看得清楚,都穿着朝中所制的官靴,明显是大臣。
那么,他们商量的机密之事,极有可能与朝政有关,那么急着要杀人灭口,莫非是——谋反?
罗美璃不敢这么想下去,但她确定,上官灵听到的绝对不是这件事!
否则,就算她疯了,韩王也不会放过她的!
韩王的秘密还真多!
罗美璃嘲讽地弯了弯唇角,回归正态,“韩王,谢谢你。”
不管他为人如何,至少,他从来都在帮她,罗美璃心里十分感激,她不是个知恩不图报的人。
谢谢?那不是太见外了吗?韩王仰在了软椅之上,四肢舒展开来,他感觉好累,好累。
累到他现在,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了。
“韩王,那我,先走了?”罗美璃见他瞌着凤目,知他已倦。
韩王没有答话,仿佛睡着了。
罗美璃蹑手蹑脚出了房。
韩王久闭的双目攸然睁开,有如静室内的一颗明星,耳上的水钻也煜煜生光,他从椅上爬起来,苦涩地笑了,捂着心口之处,脸上一阵痛苦的狰狞,他还是会心痛,还是会……
踉踉跄跄出主卧出去,他拐到了书房,刚走近,便有一股浓烈的酒香从里面传来。
韩王笑得极为凄凉,人都说,一醉解千愁,可为什么,他还不醉?
韩王撞进门去,书桌上、地上,摆着十几个大酒坛,他一跤坐倒在软实的地毯上,抱起一个酒坛咕咚咚往嘴里倒。
这一次,一定要醉!
醉醒来后,把那个倩影忘了!
他刚喝两口,手上一空,酒坛子被人夺了去。
韩王撑开微微眯着缝的一双凤眸,看到进来的是罗美璃。
罗美璃不放心,回来看一眼,跟进了书房,没想到,她惊呆了!
满屋的酒坛与浓香,韩王如一个迷茫得找不着路的孩子,在这些酒香中徘徊,罗美璃的心裂开般地疼痛。
她做错了吗?
为何,韩王竟变成这个模样?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韩王,不是那个运筹帷幄、智胜千里,就算是喝酒,也只在老窖坊与她轻酌慢饮、优雅万分的韩王!不是那个目空一切,傲态凛然,绝不在人前丢半分面子的韩王!
“不许喝酒!”罗美璃心痛地吼道。
正文 第225章 韩王的心病
书房内,厚而软的呢绒窗帘严严实实拉着,窗子被上了木条封住,所以房内的酒气格外浓烈。
韩王并没有坐起来,而是坐在华贵雅致的羊毛地毯上,靠着大理石书桌的桌腿,凝视着眼前的罗美璃。
一袭翠沿边挽绒点花百叶袄,发上挽着飞云髻,额前流海全然绑起,干净利落,柳眉入鬓,朱红点赤,一双凤目,满含着心疼,还是同情?
韩王哧哧一笑,他才喝了一口酒,到底没醉,“我不是为你喝酒。”
罗美璃先是一怔,而后心里叹口气,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当下轻扬红唇,绽出一抹温柔极致的笑,伸手来扶他。
“我知道,不过,看着你这样喝酒,我心里也不好受,酗酒伤身。”
罗美璃素着一双玉手,搀住韩王的左臂,欲要扶他起来,韩王侧首,低眉瞧见那双保养极佳的修长十指,听着她温和之声,竟觉得十分受用。
配合着她一扶之势便站了起来。
右手,似有意,若无意地拂过她玉白的手背。
罗美璃扫视着满地的酒坛子,上前摇了摇,惊惧地发现已经有好几个空瓶了,不由眼光复杂地望着韩王,他这些天喝了多少酒?
韩王转过了头,没去看她,忽然道:“你可知,轩儿有段时间每天都沉溺在酒坛里?”
罗美璃本能地接道:“那是他自找的。”
韩王听了这话,心里却暖哄哄起来,原来,她真不是同情,她是真心关护他的身体。
阴霾的心情如乌云拨日般明朗起来。
“让鬼把酒坛都收了吧。”罗美璃轻咬贝齿。
韩王伸手在墙上轻叩了两下,一抹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书房门口,却是虚。
“剩下的,赏你们吧。”韩王淡淡出声。
虚回头一招手,便有几个侍卫过来搬酒坛,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嗟吁不已。
前天起韩王便把自己关在书房内酗酒,任凭他们如何劝说都没用,看来,心病还得心药治啊!虚深沉地盯了眼罗美璃。
她正站在书房的后窗前,伸出匕首将那封住窗棂的木条割断了。
“啊,不要!”虚一声惊叫,身影极闪,冲了过去。
然而,已经晚了。
罗美璃手里拿着拨掉的木条,窗棂随风推开,一股清新自然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