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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捕头,五十板子,给他个教训,下次再调戏,直接一百”
张芳倒是个能干的人,命令手下将邓二秃直接按到在地,就开打,也不管邓二秃鬼哭狼嚎的声音多么难听。打完后,找他家的人接走,别在这占地。
“下一个,马三”钱多多依然是副慢悠悠的腔调
扑通一声,有人在堂下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说:
“大人,小人认罚,小人认罚,小人没干别的,只是偷了东街王大妈点散碎银子”
钱多多点点头说道:
“加罚一倍还给失主”
很快,堂下的犯人就越来越少,当最后一个犯人处理完毕时,张芳已经快被累得不行了。
“张捕头,现在有地方关新犯人了吗?”
“有了,有了,大人真是厉害啊,一天把一年的犯人都审完了”
“下去吧,明儿接着审重刑犯,先把那些案卷拿给我看看”
“是,大人”
程海微微有些愣神,钱多多的能力又一次的出乎他的意外。
第二天,堂下又是一堆人。重刑犯都披枷带锁,示意张芳让这些犯人站在那里就行,不必跪了,然后钱多多用她惯有的腔调极具诱惑的说道:
“先给你们说说大人我的政策,一句话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观察了一下犯人的表情,钱多多接着说道
“你们中只要不是犯杀人罪的,不用大人我审,便自己愿意认罪伏法的,大人我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如果有胆敢冥顽不化,抗拒到底的,罪加一等,绝不姑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犯人们面面相觑,这等审案还是头一回见,可是这个新知府给的政策还真让犯人们自己掂量了起来。钱多多一看有效果,便又加了一句:
“你们量刑的轻重全在自己一念之间,自己好好考虑吧”
程海心里也在考量着钱多多说的话,他觉得这个政策简直没有人能拒绝,只有两种可能会有意外,一是这个犯人坚信自己是无辜被冤枉的,那当然也就不存在认罪一说。二是这个罪犯心理素质超好,认定知府无法给自己定罪,但这种人太少见了。
钱多多的一双大眼睛瞄着堂下的犯人扫来扫去,终于有一个人坚持不住,跪在地上要求认罪。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片刻的功夫,跪倒一片。钱多多满意的点点头。
钱多多没有食言,认罪的都得到了从轻发落,犯人们感恩戴德的声音在堂下此起彼伏的想起来。张芳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剩下还有一些人,程海好奇钱多多会怎么处理。结果钱多多只说了一句,
“把这些人关回牢里,拒不认罪,秋后会送刑部吧”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些人等着刑部的最后宣判吧,基本上没活路了。
噗通,噗通…。又跪下三个认罪的,钱多多冷笑一声:
“现在认罪不觉得有些晚了吗,难道你们当本大人说的话是放屁吗?”
“张芳,把这三个人拖下去先打三十棍子,以儆效尤。其余的人拉回牢里我明儿再审”
程海的目光里开始有了钦佩,这个王守仁老弟还真不简单。
接下来的几天,钱多多变得有些诡秘,谁也猜不透她要干什么。在福黎眼中现在知府办事最多就带着程海,那是他的亲信。可是福黎留守却变得没有了意思,因为他也不知道钱多多都低在做什么。那些休息在家的官员再也探听不到任何关于新任知府的消息,直到一个多月后的某天,捕头张芳和程海带着衙役和驻防的官兵突然闯进这些官员的家里,将这些非暴力不合作的钉子户逮捕归案。
在明镜高悬的堂前,钱多多吐字清晰,用标准的普通话宣布了这些官员贪赃枉法,收受贿赂的罪行,同时例举了一项项的证据,那些官员刚开始还想争辩争辩,但是在如此多确凿证据面前,最后都低下了头。
“大家同僚一场,我王某人不会故意为难大家的”钱多多清了清嗓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张芳和程海都知道这位知府大人又开始出新花样了。所有人都洗耳恭听。
“大家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我将诸位大人贪赃枉法的证据交与大理寺卿,请大理寺裁定诸位的罪行。”顿了一下,堂下有的人开始哆嗦,钱多多又接着道:
“另一条路就是有自愿递交辞呈的,在下绝不拦着。愿意继续留在府衙的呢,那就好好干活,本大人我既往不咎”
“你们任选其一吧”
抄起桌上的茶碗,钱多多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前几天的一幕再度上演,一会儿的功夫,堂下的官员全面的土崩瓦解,谁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张芳亲眼看到了他们家大人这条强龙真是厉害啊。
于是原先活蹦乱跳的诸位官员们,一个月的时间不仅没赶走新知府,反而下岗的下岗,降职的降职,全然没有反抗,福黎是其中的幸存者之一,他当然很庆幸自己没选择和新知府作对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啊。
不过,程海却始终没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王守仁是怎么知道这些官员贪赃枉法的,并且那么快的时间里就搞到了证据。直到有一天,张芳又在吹嘘他们家大人时,程海才恍然大悟。
“程兄,你可不知道,打完那三个顽抗到底犯人的第二天,王大人就让我带着他去了大牢,见到那几个剩下的犯人,大人直接就说,你们几个有什么冤屈可以直接告诉我,我给你们做主。”
“哦,然后呢”
“当时那几个人就跪下喊冤了,我也没想明白大人怎么知道这几个人是冤屈的,大概是神仙托梦给大人的”张芳无比崇敬的说道
“然后呢”
“那几个人虽然喊冤,却都不说话,咱家大人就说,我知道你们的冤屈跟府衙的人有关,没关系,只要你们说,我就给你们伸冤,但是你们要是不说,那对不起,你们就继续在牢里呆着吧,至于什么时候能出去,要看大人我的心情了”
王守仁很习惯用这手嘛,程海心里嘀咕着。
“这下那些人就把受冤屈的那些事一五一十的说给大人听了,大人也真没含糊,当时就派我出去抓人了。您说这乡里乡亲的谁还和谁没个联系,刨起了萝卜带出了泥,那些乡绅一害怕,就把咱府里的这些大人都给折腾出来了”
叹了口气,张芳说道,
“其实这些大人平日里对我也不错,可是谁让他们缺心眼,跟咱们大人斗什么啊,这不连锅端了”
狡猾却不令人讨厌,至少程海是这么想钱多多的。
兵者诡道也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形容延平府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延平府这地儿种什么什么不长,养什么什么不活,但是地方出产一样东西,那可是宝贝,是什么呢,就是铜矿。而铜矿在古代的直接用途就是铸钱币,守在铜矿旁边跟守着银行没有什么区别,虽说官府严禁私人开采铜矿,但是暴利之下必有勇夫,跟官府对抗怕什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铜矿当然吃铜矿了。而勇夫在另一层意义上也有着暴民的意思,暴民,使用暴力的民众,钱多多现在要对付的就是那些靠开采零散小铜矿为生的暴民。如果你实在想象不出钱多多的处境,那你就想想现在山西的小煤窑吧,大概齐也就如此了。
乌云压顶,气压极低,钱多多扥了扥袍子,好让身上的衣服松快点以便空气流通,程海寸步不离的在她旁边跟着,弄得钱多多有些颇有些不便,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老离我这么近干什么,我够热的了”
一丝笑意在眼睛里一闪而逝,程海温吞吞的说道:
“有人悬赏要你的头,我能不离你近点吗”
一想到满山的小铜矿,一想到自己已经打击过无数次的盗矿行为居然没有任何效果,钱多多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然后用手掌朝空中虚劈了一下,做了杀人的手势。几个月了,延平府调动驻防军队上山围剿盗矿贼,却越剿越多,她似乎有些无计可施了。
“程海,你武功好吗?”
“还行吧,干什么?”程海警觉道
钱多多恨恨的连续做了几个斩杀动作,陈海看得笑了起来:
“抱歉,我可不是暴徒”
哼,我知道我知道,钱多多一边嘟囔着一边揪着自己的头发梢,这是她遇到难题时的习惯动作。幸亏旁边没人,要是让那些下属看到自己敬仰的知府大人如此模样,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程海在心里有趣的想道。
远处的雷声轰隆隆的由远及近,豆大的雨点终于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泛起的土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