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堂腿,阴阳吸血大法,九阴白骨爪,如来神掌……
瘦子不行了。我赌胖子胜。
加一倍,我赌瘦子胜。
真他妈没劲,怎么不打呀,打呀,打呀。
这是个表演*闹腾的时代,沸腾的时代。
失踪(三)
我有些怀念过去的生活,那时我可以随意外出,喝酒聊天交朋友,现在,这些轻而易举的事在我都显得特别困难,走路时我必须十分小心才行,时刻都得提防四面八方飞来的危险。刚才在三岔口儿,我差点被后面驶来的轿车撞倒,车子擦着我飞过,而驾驶员却浑然不知。轿车不是小狗,我真的太幸运了。
支使我行走的不是我的脚也不是我的脑子,我想着回到小屋,舒服地躺着,把自己交给梦与睡,却走上马路,拐进了小巷。我想买香烟,我认为人最像香烟,生活是烟屁股,未来正在燃烧,品尝香烟就是品味人生;我又觉得人有些像车子,我这样的公务员至多是上海大众,上面有现代、奔驰、宝马,下面有面包、三轮、自行车;有的人是公家车,有的人是私家车…人制造了车子恰如上帝创造了人。
这是一条似曾相识的巷子,家家门前挑着大红灯笼,这里不会有宝马奔驰,因为这是青莲街。
迎面过来的人,犹如醉汉驾驶的货车,摇晃着将石板碾出很响的声音,他挥舞着手,气冲冲地大叫,他妈的,人都没有了,不见了,我恨死你,老天!你听见了吗,我失踪了,我就是那个无形的人!你们,全是可恶的。
我害怕撞坏了怪人,贴近墙脚站着。他隆隆开过,一眼也没看我。
青莲街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灰暗清冷,墙面密密匝匝地裂开无数道缝隙,每一道缝隙都张着一张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白牙,喷射出蓝色的烟雾,里面传出隐隐的呻吟与叹息。我想住在这儿的人一定是苍老清凛的,走进巷子的人也一定会苍老。我愿生在这任一道缝隙间,经受所有的折磨煎熬,再不听到别的呻吟与叹息。
嗨,外乡人,你能隐身吗?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清秀的少年骑在小轮车上,笑盈盈地攀着我的肩膀。
是跟我讲吗?怎么可能,难道你能看见我么?
对呀。(瞪眼直视我,嘴角上拉),你不会隐形,我的眼光没有那么厉害。走了。
一条奇怪的街。我想买包香烟。站在柜前,我看见所有的香烟盒上也布满了裂缝,长满了尖牙。店里有两个人,一站一坐;站着的大约是店主,指间夹一支香烟,扭着腰凑了过来。买点啥。说话间嘴里飘出蓝色的烟雾。听说,早上死鬼王三的小饭店里出了一件怪事,一个大胡子,吃早点时突然没有了,不见了,当时吃饭的人都看见的,真是怪事。
不可思义,死了吗。一定是突然发病,饭店用不着赔钱,不过也难说,人死了,总要沾点晦气。
不是的,没死,说是失踪了。那人面相凶恶,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吃饭还不给钱,想吃霸王餐呀。李家的儿媳从那回去变的神神道道的,吓的傻了。
你越说越糊涂,究竟怎么回事呢?
就是突然看不见他了,他没有了,失踪了。怎么跟你说呢,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那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热闹着呢。小毛刚去。
这年头怪事多了,男人变成女人,老太太长新牙,母狗带起了猫仔,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等毛毛回来,问问他就知道了。
看好了吗,要哪种?他小孩子能懂啥。
我想买那条裂缝。
啥,那啥?
我买那包烟上的那条裂缝,那道口子。
裂缝,口子?
是的,你没看见?
先生,您喝醉了,您走吧。
喝醉?涅槃酒馆就在前面,这时应该是人头济济了。我恍恍忽忽地走开,记不起刚才说了什么,听到身后的青石板又响了起来,同时传来一句怯怯的咒语:神经病。我的头脑乱极了,我不能确定自己现在的状况,是否像萤火虫儿,时隐时现,也不能确定所有这些事的真假,我陷入了一个大烂泥塘;塘里,一群鱼一起挤着将头探出泥浆,呼吸致命的空气,泥浆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活动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