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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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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姑娘一怔,没想她会问起这茬。对上四姑娘好奇又期待的眸子,七姑娘握拳清咳两声。放下手,正色道,“是不同。”

威胁恐吓,甩冷脸,格外爱教训人。态度之严肃凶厉,一度让她对他敬而远之,惧他如虎。

这话她不敢明着说出口,旁人听来,或许还有打情骂俏,故意显摆之嫌。

于是四姑娘便理所当然的误会了。以为那人打从一开始,便对她如此温柔爱护。眼里晶晶亮亮的艳羡,更盛了。

七姑娘一瞅,事情不对。再叫顾臻这么追问下去,她可没那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好吐露实情,又不好骗人。

于是眸子一转,狡黠的揭破四姑娘的心思。“我道如何,原是四妹妹对自个儿的亲事上心了?”

颇得顾大人几分真传的七姑娘,一句话便令四姑娘面红耳赤,羞得无地自容。

这下好,不用她开口,这话题自然打住。顾臻跳起来,拍拍滚烫的面颊,一边逃避似的向外疾走,一边欲盖弥彰的催促,“时候不早,该进宫了。母亲怕是该等急了。”

提着裙裾冲出门,一溜烟便跑得没了影儿。

守在门外的单妈妈与春英对视一眼,满眼疑惑:四姑娘这是怎地了?不是说过来等姑娘,一同去东苑的么?

几乎同时,左相府厢房之中,温良立在窗前,望着庭院角落里几株俯仰生姿,错落有致的百日红,目光澄净而空明。

这一刻的宁静,让他记起山林中,避世的那间草庐。门前也栽有一株低矮的山楂树。结果的时节,红彤彤的一串,沉甸甸缀在枝头。采了洗干净,直接就能吃。果肉清香,甜而微酸。

这般想着,西窗廊下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还混杂着军士身上的甲胄,行进间轻微碰撞的声响。

温良偏头,在来人转过拐角,露面的一瞬,他眼中的空明,全数化作波澜不惊的平静。

那人在他三步外站定,拱手抱拳,“先生,国公府女眷一行,已于半柱香前动身。您的马车及随行护卫,都在二门外侯着。”

温良颔首。回身再看一眼书案上翻开的《传习录》,举步出了房门。

此一去,是死是活,全看那人对姜氏宠爱几何。是否如外界所言,世人皆知,无可取代。

第368章 一方绢帕

四姑娘原想赖着与七姑娘同车,却被国公夫人请了回去。许氏担心四姑娘这安静不下来的性子,会扰了姜氏在车上休息,对她很不放心。最终四姑娘随了国公夫人的车驾,七姑娘目送她苦着张小脸到前头去了,放下帘子,好笑不已。

靠坐回车中安放的软榻,七姑娘眼角瞥见冬藤怀里抱着食盒,讶然问她,“抱着作甚,放下就是。”

冬藤有些犹豫不决,瞅瞅腿上放着的食盒,再瞅瞅车里铺着的毛绒地毡,迟疑回禀,“主子,要不奴婢还是就这么抱着吧。虽然有毡子,可万一有个颠簸,磕着哪儿了,奴婢怕您亲手给世子爷做的点心,给碰坏了。”

见她坚持要抱在怀里,七姑娘笑着夸奖了两句她“有心”,知她是个聪明的,往后叫春英多教教她无妨。

自打将绿芙留给了姜昱,她屋里大事小事,都由崔妈妈与春英两个管着。往后崔妈妈需得帮她照看小儿,只春英一个忙里忙外,担子是重了些。

七姑娘身上搭了件披风,进宫还有好长一截路走,她身子重,爱打瞌睡,正好在车里养养神。

闭上眼,暗自估摸:使人送到庵堂,给殷姑娘的月饼,也该送到了吧?

许久不见她,每回去信,总是回说“安好”“安好”。这样合家团圆的日子,想起她来,分外心酸。

因着顾及她身子,赵国公府一行,马车都驶得平缓。两刻钟后,还有两条街口,才是通往王宫的官道。

靠近官道,与其纵横交错的通济街另一头,正徐徐驶来一辆蓝布红顶的马车。温良盘膝坐在车内,两手抚在膝上,摒却心中的杂念。

这般式样的马车,今日午后,从相府,共使出三辆。同一时间,分别从相府正门、侧门、东边的角门,沿着稍有不同的路经,各自往王宫前行。

虽则他料定,那人与江阴侯,绝杀一击,怕是还会落在官道上。他如今并无官职,即便横死当场,官府也只会当了寻常的人命官司来办。

死个人算什么?更何论白丁一个。京里每年受饥荒之苦,活生生饿死之人,岂止百数?他除了一身所学,与略得六爷几分看中外,再无依傍。死了便死了,查不出谁人犯案,那卷宗被弃之一旁,堆砌在府衙存留案底的阴暗屋舍里,用不了几月,面上便会蒙上灰蒙蒙的尘土。

他布局,三辆马车同时出府,不过是为混淆视线。若能就此分别牵制住那人与江阴侯手下人,化整为零,那是最好。

温良伸手,微微挑开车帘一角。后背紧贴着门板,侧身从缝隙中,向外窥视。

只见街上张灯搭台,因是秋节,格外闹热。

道旁走商的贩夫,挑着担子,高声吆喝。寻常人家的姑娘,布衣荆钗,交好之人,三三两两拉着小手。两个铜板便能换一碗油茶吃,道旁还有糖葫芦、白麻糖,这些个姑娘家爱吃的零嘴儿卖。

捏泥人的摊子前,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得水泄不通。围观的多是孩童,被爹娘抱着,或架在脖子上。看得眼珠子仿佛黏在那捏好的猴子、老虎身上,片刻也舍不得离开。

温良放下垂帐,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靥。

络绎不绝的街市上,倘若闹出命案,想来以那两位的城府,不会算不到,朱家等的,正是这么个一口咬定,便难以撇清的事由。

中秋佳节,京畿重地,于闹市公然行刺,造成骚乱。如此视王法于无物,便是碍于脸面,怀王也不得不下令,严命追查。

如此,换做平日,他离开相府,暴露行踪那一刻,可谓必死无疑。然则今日,这熙熙攘攘的街巷,反倒为他提供了最好的庇护。

正如温良所想,相府外乔装过后,埋伏的暗探,一得了消息,竟有三辆马车同时驶出府邸。在没弄清那人到底藏身哪辆马车前,更加不敢掉以轻心,轻举妄动。

大人只命他们严密监视。如今事情有变,这差事,怕是得动动脑子,灵活应变了。

另一厢,一早等在官道旁,脚边还放着个枯草编织的头环,公孙靠坐在树下,同样得了相府那边传来的口信。

因着街上拥堵,马车行得慢,这两条腿儿的,倒是比车轱辘跑得要快。

公孙摇着羽扇,对身旁抱臂,常年冷着张脸的周准言道,“温良此人,心思缜密,颇有谋算,且胆色非凡。可惜,实在可惜,奈何是朱党中人。”

周准低头擦拭着手上的弓弩,只待那人的马车一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人射马,其余几人抛出钩锁,将车厢拖离官道,便可立斩温良。

至于随行护送之人,自有江阴侯的人料理。

此时,七姑娘听着外面的喜庆,丝毫不知,两方人马,已较上了劲儿。

童伯驾着马车,忽而却见前边,半空中,一方水红的绢帕,飘飘荡荡,打着旋儿,落在道路中央。

童伯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暗自提高警惕。紧了紧缰绳,马车驶出几步,缓缓停下。车旁随行的护卫,手纷纷把在腰间的佩刀上,严阵以待。

一做娇娇打扮的贵女,拎着裙摆,从吹糖人的摊子前,疾步过来。见了这阵势,好似吓了一跳。怔楞片刻,带着几分局促,俯身微微一礼。羞红着脸,赶忙拾起那绢帕,塞进袖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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