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去医院花那个钱。不想立影竟然赖在老妈的肚子里不下来。到了老妈认为实在不能再留的时候,奶奶又说了:“看来你命中注定就有三个孩子,留着吧,就是多一把米的事。费不了多少事。”
感谢奶奶的一句话,有了立影。果真立影不费事。先说取名,姐姐叫立春,妹妹就叫立冬。 虽然说妹妹出生在冬季,但是是在十二月底,立冬的节气早过了好些天了。立薇改名字的时候, 立冬也怯声怯气地说:“我也要改名字。”老妈看了看她。 改就改吧, 反正是要去一趟派出所。 改两个名字比改一个名字合算。然后就给立冬改成了立影。立影名副其实地是姐姐的“影子”。从小就穿姐姐的旧衣服,跟着姐姐的后面当跟屁虫。立薇挺烦立影的。因为立影不漂亮,脾气还倔。立薇的同学都不相信立影是她妹妹,经常有人说:“程立薇,她是你妹?怎么不象你呀。噢,还真是你妹,这衣服你几年前穿过。”
在没有人重视的情况下,立影大了。长大了,知道维护自己的权益了。不肯再穿姐姐的旧衣服。立薇有新衣的时候,她也要。老妈就说:“我前世欠了你的?跟讨债的一样。你以为家里是开银行的?要什么就有什么。”的确,那时家里很穷。哥哥的衣服一直是爸爸的旧衣服改的。等哥哥长到和爸爸一般高的时候,就穿爸爸的工作服。再等哥哥比爸爸高的时候,爸爸领工作服的时候就会领大一号的。谢谢爸爸的厂子,解决了爸爸和哥哥的衣服问题。妈妈从来也没有穿过新衣服。她的衣服都是好多年不变。破了的地方,会有个补丁。所以家里只有姐姐有新衣服。
立影记得她的第一件新衣服是嫂子进门的时候给做的。那时嫂子给家里每一个人都做了件新衣服。从那以后,家里的情况好了些。老哥自己开了修车厂。爸爸退休后又在汽车修理厂帮忙,生意越来越好。新衣服已经不再是奢侈的事了。
嫂子进门后,妈妈就宣布:“在这个家里媳妇和女儿都一样,我不能让人家说我惯着女儿,使唤媳妇。”所以家务活,女儿和媳妇一起干。不过, 那时立薇已经是高中生了,要准备高考了。人家成绩好,很有可能会成为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全家人都对她抱有殷切的希望,自然是重点保护对象。家务事是舍不得要她插手的。当然人家也没那个时间,那个功夫。所以,女儿和媳妇平衡的事情就落在了还是初中生,成绩平平的立影的身上了。嫂子倒不计较,家里有什么事,自己顺手就干了。但是老妈看不过去,嫂子一拿搓衣板,老妈就喊:“妮儿,去帮你嫂子洗衣服去。”嫂子做了饭,老妈就要吩咐:“妮儿,去洗菜去,一会儿你洗碗。”妮儿, 是立影的乳名。立影不是没有怨言,觉得老妈对自己和立薇不公平。无奈,人家立薇就是争气,时不时拿个什么竞赛一等奖回来。程立影,你行吗?不行,那就乖乖地干活。嫂子的妈妈就说了:“这两闺女,同娘不同命,一个是小姐的命,一个是丫环的命。人啊,不信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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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老妈的话说:“欠人家的总是要还的。”因为从小到大,老妈没在立影身上花费太多心思,老妈说她欠了立影的。所以到了立影结婚生子的时候,没有一样不让老妈受累,操心。是三个孩子中最累人的。老妈常说:立影现在孤身一人,没个可心的人陪伴,是老天爷对她这个当娘的惩罚。老天故意折腾立影,让立影找她讨债。立影现在就是老妈的最大心病。老妈常常恶梦,有时梦见程立影破衣烂衫地站在荒郊也外,孤零零地哭泣;有时候又梦见程立影奄奄一息躺在冰冷的房间里无人问津。每每被恶梦吓醒,老妈就会上火,大骂立影前夫之余,给立薇打电话,让立薇给立影介绍对象。
立薇不是不管立影,无奈的是立影对男人的心已经死了,对再婚不感兴趣。立薇也没办法,只好对老妈说:“您要不放心,我把妮儿接到家里来, 和我一起过?”老妈啐她一口:“你跟你男人一起亲亲热热,从不避人。想让妮儿干看着呀?你那不是气她吗?”从那以后,再看到张中对立薇体贴,老妈居然也有气,认为立影之所以这么不幸和立薇也有脱不掉的干系。从小立薇就把立影的福气占光了。她自己顺风顺水样样都好,可立影呢?只落得孤零零一个人。立薇有时想开导老妈:“妮儿是大人了,她自己会安排好自己的生活的,她自己会对自己负责。您就不要操心了。”老妈一听差点吐她一脸唾沫,骂她冷血,没人味。自己过好了,就不管自己的妹妹了。
所以,老姐最头疼回娘家了。
这是一个阳春三月的周末,姐夫一辆车把老姐家和立影一起拉到了老家。这是春节以后立影和姐姐第一次回娘家聚会。 这种家庭聚会差不多两个月左右就有一次。
这一次,立薇好歹能够用卢天成来打发老妈了。只是不知道如果老妈知道卢天成要立影去当后妈还要侍候婆婆会怎么想?
一家人吃过团圆饭后,立影帮嫂子收拾碗筷。立薇,张中就和老爹,老妈,老哥一起说到了卢天成。老妈一听卢天成条件不错。来了精神。不过老姐不敢隐瞒卢天成老妈和孩子的事。
因为立影上次鬼迷心窍,找了个混蛋当老公。最后以离婚收场,受的伤害不小。一家人提起了就窝火。尤其是老哥,自己神通广大,却来连小妹都没保护好。虽然, 是立影那时要面子不告诉家人,但是毕竟自己当老哥的, 居然没有明察秋毫。每次看见立影一个人孤单,就想找到那个混蛋把他暴打一顿。现在家里人一提起立影的再婚,都加着十二万分得小心,生怕再有什么差错,立影受到伤害。
老姐把卢天成家里的事一说,老妈和老哥琢磨开了。老哥说:“孩子不要紧,对妮儿没准还是个好事。就是怕婆婆不好对付。那是个寡妇婆婆,厉害是肯定的,不知道立影能不能应付。妮儿前面的婆婆人老实巴交的,立影从没有受过婆婆的气。”
老妈说:“婆婆到不要紧,她再怎么是个老人,总会懂点理。就是不懂理,给她吃给她喝,她也说不出什么。倒是那个孩子, 跟妮儿自己的孩子一般大,又都是男孩子, 怕妮儿看见她, 想起自己的孩子伤心。 再说后妈不好当,孩子有个长短,容易落下闲话。”
哎呀,事情总没有十全十美的。立影自己都是离过婚的,哪个完美的男人怎么会看中她?只要人好,能养家就行。再说立影自己没有孩子,她又喜欢孩子,有个孩子是个寄托。
等立影帮着嫂子收拾完厨房,回到客厅,老妈,老哥和老姐已经基本达成一致意见了,那就是劝立影抓住卢天成这个人。等立影一坐下,老妈的说服工作就开始了。立影白了老姐一眼,怪她多嘴。立薇一脸无辜:她只是在执行老妈的命令。她要不听话,被烦的就是她。
老妈的说服工作就是重复那些陈词滥调:就是立影要有个伴,头痛脑热地有个人端茶送水。
老哥在一旁帮腔:女人就是要相夫教子,侍候公婆。所以卢天成的妈和儿子应该不是问题。只要这个人好就行了。
就连在一向在家庭事务上很少发言的老爹,这时也开口了:“妮儿啊, 要不你先和他处处?”
说到立影的老爹,如果不单独提一下他的话,会很容易的把他忽略。因为这个家里的大事小情一直到是老妈主持的。无论重要或是不重要的事情,从开始酝酿到最后做结论,都是老妈出面。或者老爹可能有过什么意见?什么建议?什么指示?但在立影姐妹面前从来没有表达过。大概早已在老妈那里被消化,或者被否决了。总之,从小到大,关键时刻,立影只要看老妈的眼色就行了。等到老哥大了以后,老哥开始履行家庭的“执行长官”的职责,老妈是顾问。老爹退居到无人问津的地步,似乎是隐行人,在一切事情面前,难得抛头露面。所以如果不单独提起,很容易让人忽视,好象家里没有这样一个人。
其实,在立影的记忆里,小的时候,老爹还是家里名副其实的顶梁柱。因为那是只有老爹一个人挣工资。并且那时还是有很多的体力活的。那些体力活都是老爹干的。
那时家里的条件不好,所以父母亲常有口角。老妈是得理不饶人,无理狡三分,而老爹是个锯嘴的葫芦,三脚踢不出一个屁来。这样,父母的口角就变成了老妈一人的独角戏。老爹虽然寡言,但不等于老爹没有脾气。每次当老妈一气数落老爹到口干舌燥的时候,老爹已经自己躲在里屋或者院子里抽烟生闷气去了。老爹生闷气的结果就是不理老妈。吵闹之后,老妈已经发泄完了,象什么事情没有似的该说就说, 该笑就笑。 可无论老妈怎么找话岔和老爹答话,老爹都不理她。这样,两个人之间就要有一个传声筒。比如,老妈把饭做好了,要喊老爹吃饭,就得有个人去传达老妈的意思。
老哥曾被老妈指使当过传声筒,但男孩子嘛,总是心不在焉, 一句:“爸,妈喊你吃饭。”然后不记后果。这样,老爹自然不买他的帐。
老姐也被老妈指使当过传声筒,那时的立薇,正是自视清高,愤世嫉俗的时候,认为老爹老妈这样为鸡毛蒜皮的事吵来吵去“俗不可耐”,很是看不起。对老妈把她卷进这种俗事中更是万分不满。于是语气里就有些不耐烦:“爸,吃饭了。”这样自然也达不到目的。
后来,立影被老妈指使当传声筒。那时的立影,也许是女儿对父亲的一种天然的亲切;也许因为两人在家里都是“人微言轻”的一类,就有些同病相怜。立影内心里自觉不自觉的就和老爹有一分同情和认同。当立影走到老爹面前的时候,她会轻声轻气地说:“爸爸,要吃饭了。”然后,用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期待地看着老爹。老爹在立影的期待下,只好掐灭烟头,跟着小女儿的后面走向饭桌。从而也结束冷战。
从那以后,立影就一直充当着老妈和老爹的传声筒。立影和老爹之间也有着一种特别亲切的连接:
比如,小时候,立影想吃冰棍,从老妈那儿是要不来钱的,但是,爹却会从他那可怜的烟费里挤出一角两角给立影。
比如,那时家里难得杀鸡,都是老爹操刀。每次老爹就会小心地收集一把好看得鸡毛给立影,让立影扎毽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