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的意见不多,我说了一句。
然后就把我这几天积攒下来的所有意见一股脑倾诉给她,从话剧的台词到歌曲的选择,足足说了一个小时,我都惊讶自己这么能说,估计我妈还是遗传了一点火种给我,不过需要我自己去点燃。
那个没有飞鸟但有着温暖阳光的冬天的下午,我就和吴羽飞肩并肩坐在那个窗口斜露了一线阳光的古老礼堂里,然后我把压抑在心中十多年的话给批处理了一次,想想也蛮有个性的,人家都是零售我是批发,很有大将风度。
那天季银川也被我折服了,据他多年后的描述,当时,他怀疑是做梦,掐了自己的脸,不是!继续掐自己的手,还不是!从俩米舞台上跳下来,不仅没醒而且差点疼得昏过去,然后他又开始吟诗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一座死火山,没想到死火山也喷发了……
【24】
事实上他说错了,我只是一座休眠火山而已,一旦醒来就不可收拾,说实话,不是吹,我有时候真的也偶尔会怀疑我前生就是一个作家编剧或者什么导演之类的——比如什么曹雪芹啊,鲁迅啊,可惜投胎错投在一个工程师的家庭,沦为这个社会的一个齿轮或螺丝钉。
从那天下午喷了第一次以后,后来连续又喷发了几次,如果真把季银川比作传说中的令狐冲,把吴羽飞比作传说中的任盈盈的话,那么我,张文礼,就是传说中的周瑜周公谨,羽扇纶巾,笑定江山。
表面上,我只是一个书呆子,没事被季银川拖到系里当观众,但实质上,我才是晚会的总策划,最开始是一部话剧:他们扬言要弄一个象著名荒诞剧《等待戈多》那样牛逼闪闪,扑朔迷离而又让人拍案叫绝的后现代超现实话剧,但折腾来折腾去总是觉得不够牛逼,也不够迷离,更加不能让人叫绝。
于是我就呕心沥血了一把,搞了一个通宵给他们写了个剧本,其实直到今天我也不太明白我写了什么,我只记得季银川给我说过踢球做假动作的最高境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往那个方向走了就达到了亦幻亦真的地步了。
我估计我就是到了传说中的那个境界,反正怎么不懂就怎么写,写到最后我都趴哪里睡着了,被太阳吵醒后我就窝床上睡去了。睡着迷迷糊糊就听到季银川在厕所里大吼一声,经典啊,牛逼啊!
然后他飞快的窜到我床上,对着我的脸就是一勾拳,你丫写的?
我有气无力的说,等等啊,还没写完呢……
话没说完,他又不见了,我怀疑他真的是火星人。
然后他就拿着我还没写完没修改,甚至我都不知道当时我意识模糊写了些什么的剧本去排练了,第二天我休息好了,再去礼堂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对我佩服得不行了,投给我一束又一束魔幻现实主义意味深长的目光。
第二次是关于季银川那首歌的选择,季银川开始活崩乱跳地要唱双截棍和忍者,还真的去买了一根双截棍没事就在寝室里一边唱歌一边耍,有时候还喜欢蒙面。
一向喜欢上自习的我也算了,那些平时喜欢躲在寝室里的同学就惨了,他们抗议了很多次,都没有效果,况且有句古话不是说了吗?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虽然季银川不是兵,但他拿着双截棍打扮得像个忍者,比兵还可怕。
他们为了避免被双截棍打到,他们都开始去上自习了。
不过他们其实是幸福的,本来他们平时每个学期至少挂几门课的,不过自从季银川开始玩双截棍他们流离失所后,那个学期他们居然全过了,打那后,
手机:
有好几个寝室都来邀请季银川去玩双截棍呢。
不过他一提出这个意见就被我秒杀了,我强行找到了失传十多年的一首歌叫做《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那是我读小学的时候最喜欢听的歌,说多经典有多经典,要多清纯有多清纯,不过,我总觉得还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做:
我和吴羽飞秘密电话联络了几次以后的一个中午,季银川在寝室睡觉,电话响起。
季银川懒懒地翻了个身,嘱咐到,是我的就说我不在。每次他睡觉的时候就喜欢说他不在。
我嗯了一声,然后拿起话筒,
哦,找季银川啊,他说他不在……
哦,他不在啊,那我挂了,吴羽飞故意加大声音
季银川象长征号火箭一样从床上飞了起来,“是不是吴羽飞那,我在我在”。
我把话筒递给他,心里想美人计果然很有效。
吴羽飞第一次打电话给他,而且谈的不是公事,说最近为了晚会太累了,找我们出去逛街,上网,玩游戏。
过了一会,吴羽飞杀到我们男生宿舍楼下的树下,还在喊季银川的名字,我催他说来了来了。季银川一边打扮一边说,马上马上。然后穿戴整齐后,我们开始高兴地走下楼去,我记得他比较兴奋,当然,我也兴奋,不过压在心里。我还记得,经过楼下的公告板时,他看到上面写着“假如给我黑暗三天”,是学生会帮助盲人的广告,他却故意大声读成“假如给我暗黑三天,我会升到80级。”
在大街上三个人荡了荡,一路上季银川都在跟我们灌输网游PK的技巧,反正说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连我们走到一个理发店他还不知道,最具有传奇色彩的是,他当时还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理发店的招牌,若有所思地还说了句:
嗯,如今网吧怎么也取这么暧昧的名字来吸引人啊?叫什么雨儿网吧啊……等等,那两个字好像不是网吧啊……雨……儿……发……廊,你们这是干吗?噢!……
伴着一声充满失足青年意味的惨叫后,我和吴羽飞用他刚才教我们的PK技术把他给打败了,就这样,我和吴羽飞把他胁持到理发店去把他的一头秀发给咔嚓掉。
【25】
剪完头发的时候,我把季银川拖到镜子边,他看起来从进门时那个长发飘飘的南美拉丁足球王子变成一个小乖虎苏有朋。
我惊呼一声,哇,苏有朋!
吴羽飞打量了一下,加了一句,可不是,还是个苦瓜脸的苏有朋呢?
我一看,果然很苦瓜,叫他笑一个也不肯,回去的路上再也不像来时那样唧唧喳喳谈网络游戏了,小样还和我们憋气呢。
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是这样,总是不肯剪头发,因为电视上那些帅锅锅们象楚留香啊什么的,都是长发飘飘风度翩翩,至少也像林志颖一样头发往两边分成汉奸头啊。
可那个时候学校规定,男生一律板寸,女生一律齐耳短发,对,就是电视上二三十年代中华民国时代那种典型的进步女青年的发型,一眼望去,整个学校的男生女生一眼就分开了,男生的脑袋都是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我有时候看到别人的脑袋和我的很象,感觉怪难受的,好像自己的脑袋长在别人脖子上一样。
每次我头发长了,就被我爸拖去咔嚓掉,就像我们今天咔嚓季银川一样咔嚓了。想不到事隔几年,又成了一个轮回,我长大了,反过来镇压我们的同胞了……
十二月三十一日在一天天逼近,我也日益紧张起来,毕竟吴羽飞和季银川都是从小就参加课外活动野大的,而我却是书堆的夹缝里艰难成长起来的一棵艺术的奇葩,很不容易啊,所以第一次处男作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从下午开始,全校好像都疯掉了,整个珞珈山好像都处在一种癫狂的状态,我在礼堂里布置会场都能感觉有点摇摇的。突然外面天空象着了火,一下全亮了,然后传来巨响,原来是燃放烟花了,可是为了晚会,我们三个人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忙着弄这弄那,不过感觉很好,就象白求恩同志一样,任凭外面炮火纷飞把天空点得一明一暗的,我们就窝在礼堂里给晚会动手术。
中间休息了十分钟偷偷出来看了会烟花,不知道他们的感觉是什么,反正看着那些烟花在半空中盛开,我心里微微动了一下,涌起了很多很复杂的感情,我觉得那些漫天的烟花象一场战争里纷飞的炮火,这样的想象激发了我心里久违的某种豪情,我稍微思考了一下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这种比较行而上的问题,悲哀地发现我一生下来过得都是顺理成章的生活,我的生活像是被某个事先写好的小说一样在上演。但是今天,这些烟火好像不仅绽放在天空中,好像也在我心中绽放,我突然觉得我不应该作一个兵,而应该是一个将军,一场战争的将军,关于我人生的那场战争。
我说,你们看,象不象要打战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吴羽飞和季银川点点头。然后季银川说:嗯,你看吧,我们神族的人马就在那边,他们马上要打过来了。
季银川打星际争霸打多了,常常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