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们可别笑,风明的美貌可是连杨广那昏君都动心的。”
“此话怎讲?”
“听说风明曾是杨广宫中的侍卫,杨广为了他,居然将后宫数千美人都抛之脑后,独宠他一人呢!”
“听你这么一说,即使没有藏宝图,我也想见见那风明,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越听心中越惊,为何这些事也会传了出来?究竟是谁放出这样的消息?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我怀有藏宝图的消息按理说应该无人知晓才对。莫非是李密?因为在金墉城的时候,他曾问过我宝藏的下落……亦或是窦建德?那日他也在场……难道是秦琼、王伯当、罗成他们?可这更不可能,他们一直待我如手足兄弟,一定不会散布这样的消息来害我……
我正胡思乱想着,有个大胡子壮汉从我身边经过,不知他是喝多了还是没看清路,脚下一个踉跄,居然重重地撞在我身上,他手里的酒也撒了我一身。
“恩,唔……”那人一身酒气,打了个酒嗝,“这位小哥,我一时不留神,所以才撞上你……”
“无妨,无妨,我没事。”我不想引人注目,也不和他计较,垂着头,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你……”那壮汉瞧了我几眼,稍稍顿了下,倒也没多说什么,拎了酒壶回身便走。
“老三,你看那娃儿是男是女?虽然他那身装束和气势像是男子,但男子怎会如此貌美?我看啊,恐怕这世上没有几个女子能及得上他。该不会是女子假扮的吧?哈哈哈……”那壮汉走回他自己的那张桌子,对他身旁的另一个男人说道。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他讲话一向豪放,声音洪亮得让所有在场的人全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被他这么一说,酒肆里有几个汉子便回头多看了我几眼,随后也跟着起哄,“对,一定是个娘们改扮的!”
“你们!”欧阳炎大怒,刚想起身,我按住他的手,冲他使了个眼色,他这才愤愤不平地坐了下来,“哼!”
“我们走。”此地不宜再留,我向众兄弟轻声说道,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想走。
“小子,慢着,先别走……你生得好漂亮,真的是个男人么?”那个大胡子的壮汉,怕是多喝了两杯前来闹事的,在众人的哄声中,居然一个健步拦住我的去路,猛地伸手捏住我的下颚,抬起我的脸,“啧啧,瞧这吹弹可破的肌肤,如白玉精雕的五官……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脸蛋,我真想证实下,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你想如何证实?”我一转头,争脱他的手。
壮汉露出一丝淫邪的笑容:“简单,脱下你的裤子。”
“好啊。”我从来就不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想到这,我抿唇淡笑,“不过,我要你老娘来证实。事后,她会告诉你,我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听到这,酒肆里的人都“轰”的一声大笑起来。
“你,你……”壮汉没讨到便宜,反而被我倒将了一军,他盯着我,眼睛里忽然荡漾出猥亵的笑意,“生得如此美丽,又口齿伶俐,我明白了,你是供人取乐的‘相公’吧? ”
“相公?”我一愣。
“小爷们,既然做了相公,那就该知道规矩。”壮汉见我不语,便继续说道,“我会付你银子的,来来来,到爷那桌去,坐到爷的腿上热乎热乎,陪爷我喝一杯……”
我一皱眉头,忽然想起,隋朝末年已腐败透顶,在江都、洛阳、长安各大城里,不但设有数不清的青楼妓院,多少女子在地狱里靠卖笑卖身生活,还有一种以男子为娼的地方,那叫“相公堂”。就是从各地买来小男孩,从中选取身材纤弱、五官清秀的,教给歌舞,而后描眉梳髻、抹粉戴花,和青楼女子一样迎接宾客,这样男子,便叫相公。
我听着他说的下流话,随即怒火中烧,狠不得给他两拳一解心中郁闷之气,但也知道此时不宜发作,只得强忍住,绕过那壮汉,朝外走去。
“呦!好大的架子!连个头都不回!”壮汉怪叫一声,伸手来拍我的肩膀,“我说小白脸,爷的话你听到没有?!”
“去死吧!”走在我后面的萧然猛地一回身,“啪”的一腿就把那人踢倒在地,“你居然敢侮辱我大哥!”
“大哥?你最好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做你大哥!”壮汉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挽起袖子就要动手, “他生了副小白脸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相公,是给人花钱取乐的!”
“然!不要惹事!”我急了,赶忙叫道。
“好你个大胡子淫魔!”萧然正在火头上,哪里肯听我的话,他提起拳头就冲上前去,“小爷今天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大爷我就陪你玩玩!”壮汉也不示弱,头一歪,躲过一拳,飞起一脚正踢在萧然小腹上。
“大伙上!”欧阳炎一看萧然吃了亏,就招呼众兄弟一起上,很快便和壮汉那边的人马扭打成一团。
“住手!”我眼看事情愈发不可收拾,只能选择出手,我跃身上前,伸手扣住那壮汉的手腕。
“哦?看不出你小子还有两下子,放心,我会手下留情,不会伤了你的花容月貌!”壮汉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噜着,抡起拳头奔我的胸口便打。
我斜身让步躲开,因为急于终止这场闹剧,我便下了狠手,微一吐纳,脚步虚移,右掌横劈,一记手刀,正劈在那壮汉的脖子上。
那壮汉两眼翻白,庞大的身躯摇晃了两下,“扑通”一声载倒在地。
“别打了,快走!”我回身招呼众兄弟,可惜已经迟了,方才一直在旁滔滔不绝讨论的那桌人已全数起身,挡在我身前。
“绝美的少年……身手又如此利落……”为首穿着米色长袍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便是风明,对不对?”
“你们……”我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外面来了几十名官兵模样的人,他们已将酒肆层层包围了起来。此时我反而冷静下来,双手负在身后,沉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米色长袍的男人笑了笑,“风公子,我们主人想见你,请你跟我们走吧。”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凶险难测(下)
沿着洛阳城河旁的小路缓步往城中央去,很快便看见座座青砖碧瓦、梁枋彩绘、恢宏壮观的宫殿。
米色长袍的男子手执腰牌,我们这行人便畅通无阻,从后边小门进入宫殿。
“风公子,请。”穿米色长袍的男子在前头引路,我们绕过后殿,顺着殿外宽阔的游廊向前走去,后殿南面有一个庭院,院虽不大,但清幽秀丽,园中有一泓清池,池水微泛涟漪,清澈如一面明镜。
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右侧长廊上,几名侍卫领着一个青色锦袍的男子正往院外走去。
他是?我忽地加快脚步,想赶上去看个仔细,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只望见他的背影。那人的身影我觉得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谁?他是谁呢?
“风公子,公子。”米色长袍的男子打断了我的思绪,他一指前方的屋子,仍是很客气地说道:“我家主人就在此屋中,公子请。”
“多谢。”我点了点头,开口问道,“请问你将我的兄弟们带到何处去了?”
他微一躬身:“我已将他们安顿下休息了,请公子不必挂心。”
我一皱眉,安顿下休息了?恐怕是被你们关押起来了吧?这话我自然不能问出口,事到如今,也只能且走且看了。
“风公子来了。”那男子径直上前扣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让她进来。”
门是虚掩的,“咿呀”一声,那人轻轻推开房门,我便大步迈进屋去,那扇门随即又被他轻轻掩上了。
我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男子身穿黄色锦缎长衫,头戴金冠,左手戴着一只羊脂白玉扳指,几缕黑亮长须乖顺地低垂在胸前。他端坐在屋中首座上,定定地望着我,双目如鹰,精光内敛,就如同皇帝在觐见臣子一般,一派帝王之气,威武非常。
“小人风明,参见王爷。”我双手抱拳,长揖施礼。
“坐。”他微一抬手,而后捻了捻胡须:“你知道我是何人?”
“自然知道。能够调动官兵,将我轻易地带回宫殿,除了洛阳城的主人,我想不会再有别人了。”我甩了下长袍,而后坐在他左手边的椅子上,“你是洛阳王,不,如今应该称你为郑王了。”
我从突厥回来,打算去长安,一路经过了马邑、太原,才想在洛阳稍作休整,不料居然会遇见这样的事,而今还落入王世充的手中,此次恐怕是不好脱身了。
“呵,看来你不止貌美,且很机灵。”王世充看似轻松地笑了。
“王爷如此费心地寻找小人,想来是为那藏宝图吧?”我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并没有什么藏宝图,那只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
幸亏我找有防范,已找了个稳妥的地方将藏宝图收好,否则此时早就被人搜出来了。
“藏宝图之事是否以讹传讹本王不知……众人都传风明的美貌可以倾国,此言确是不虚。”王世充饶有意味地望着我,“但我也知道,藏宝图此时确实不在你手上,也不在你那帮兄弟身上。”
“你……你把他们怎么了?”我一惊,看来王世充不但把萧然他们关押起来,还派人搜他们的身,恐怕连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