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想得很周到。”我表扬道,不过心里纳闷,她是不是干过这个,要不,怎么这样老练?
柳芙蓉一上车,我差点笑了:她穿着一条红花格子棉裙,裙下露出一截灰色薄羊毛紧身裤,上身套一件白色风衣。这和我印象中的柳芙蓉简直不是一个人。她一向是一套牛仔服,臀部磨得发白,像刚从加利福尼亚淘金回来。
“好笑吗?我这是为了你,演戏也要敬业。穿着这些,真别扭!”她瞪了我一眼。
“谢谢,谢谢,你请坐。”我赶紧将她让到了靠窗户的一侧。
她当仁不让地坐了过去,没有一点尊师重教的意思。
坐定了,她用似笑非笑的眼光看了我一眼,道:“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定。”
“你说啊。”我很紧张,怕她变卦。
“劳务费,每天给多少?”她伸过手。
“按照你的日平均工资,外加30元出差补助;差旅费、食宿全部由我负责。这样算下来,每天纯补助100元,可以吧?”我笑着说。
“好,先预支三天费用!”她的手还是伸得老长。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不过,咱们先签个劳务合同,我是甲方,你是乙方,我们须明确双方的权利、义务。”
“如果按照《劳动法》,你还要给我买保险呢!我们口头协商一下: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不得侵犯我;我必须按照你的要求完成角色扮演义务。是这样吗?”她一本正经地说。
“基本如此。给!”我递过300元。
她立即接了过去,还对着窗户照了照,口里道:“不会是假钞吧?”
车上的几个鸟人怪怪地看着我们。
“好了,咱们现在正是进入角色了,”我干咳一下,“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
“是啊,老公!”她嬉皮笑脸道。
“不错。”我满意地说。
“我还有个疑问:你们那里有哪些规矩?”看来,她履行合同的态度很令人敬佩。
“这个嘛,我也不大清楚,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先说好,这些规矩不能违背我的意志。”
“这是合同的补充条款吗?”我笑问。
“可以这么说。”
“还说是铁哥们呢!”我不满地说。
“这个叫,亲兄弟,明算帐!”
06:12
两个小时后,我们在镇上车站下了车。
“舅舅,舅舅!”一个黄发小子朝我喊。那是我的大外甥,二十岁了。
“志国,快叫舅妈!”我指了指柳芙蓉。
“真的呀?”柳芙蓉轻轻碰了碰我。
“咱们不是定了劳务合同吗?”我得意地说。
“舅妈。”黄发小子挠了挠脑壳,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这很正常,这个舅妈比他只大六岁。
“好帅的外甥!”柳芙蓉也夸了他一句。
志国又腼腆地笑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一辆摩托?”我问。
“是啊!”
“我不是在电话里说我和你舅妈一起回来吗?一辆摩托车,咱们怎么坐?”我气势汹汹地问。
“姥爷说你骗他,没有舅妈,说我一个人来就够了。”志国用抱歉的眼光看了看柳芙蓉。
“这个老东西,总是用老眼光看人。这样吧,摩托我骑,你自己想办法回去。”
志国老老实实地把钥匙给我了。
“你这个舅舅好拽呀!”看着志国走远了,柳芙蓉说。
“哼,我一共六个外甥,哪个不怕我!上来!”
她侧着身子坐上来了。
“老婆,这样不安全,骑着坐吧!”
“那样坐,不淑女啊!”
“什么淑女不淑女?听我的。”
她只好按我说的办。
“不是老师我占你的便宜,实在是路不好走,颠簸厉害,所以你还是受点委屈,把我的腰抱紧一点。”我回头对她说。
“切!你是哪门子老师?我都是硕士了,你还敢称我的老师!”她的嘴巴就是不饶人。
“你这个硕士也白当了。你们导师没教你: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反唇相讥。
“哪有老师让学生假扮老婆的?”她抛出这一句,把我噎了个半死。
“好好好,不是老师,是哥们帮忙,好不好?我真服了你!”我气乎乎地说。
“老大,不要生气呀!不过,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老师啊,你才比我大六岁。如果把你当老师,我才不和你来往呢!老师,有几个好东西啊!”
我差点把油门丢了,下来和她理论一番。不过我没有这样,因为合同规定我保证她的安全。我就突然加速,然后轻轻捏了一下车刹。她没有防备,一下子撞在我的背上。
“警告!”她捶了我一下,“严重警告!”
我偷偷伸了伸舌头。
一抬头,村子就在眼前,想起卧榻的老母,我的心情沉重起来。
我们进了院子。
父亲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听见我们的脚步声,抬起头,看见了柳芙蓉,他的眼睛猛地跳了一下,随即站了起来,裂开嘴:“这么快就回了!累坏了。桂花,无雨他们回来了!”
“爸爸,您坐下吧。”柳芙蓉轻轻把我父亲按在椅子上。
“嗯,嗯,哦,不,不,你们累,你们坐。”我父亲不知怎么说好。
“这是柳芙蓉。”我说了一句,心里对她是一百二十个满意。
这时,我的大姐已经出来了,看见柳芙蓉时,她的表情和我父亲差不多,张大嘴巴,半天不知说什么好。
“这是大姐。”我对柳芙蓉说。
“大姐好,你辛苦了!”柳芙蓉忙走了过去。
“不辛苦,不辛苦。”我大姐边在围裙上擦手,边高兴地说,眼睛笑得没有缝。
“这是柳芙蓉。”我又介绍道。
“你这个二楞子,芙蓉回来了,也不先打个电话!”大姐嗔怪道。
“呵呵。”我只好傻笑。我是说带媳妇回来,你们都不相信啊!
“妈妈怎么样?”我轻声问大姐。
“就是贫血,浑身没有劲。躺了半个月了。”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生气地问。
“她不让啊!我们还不是想告诉你!你看,咱爸都急成那样了!”
我不再说了,快步进了屋子。
屋里,母亲正闭着眼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颧骨突出。
我的眼眶湿润了;柳芙蓉也严肃起来。
“妈,无雨回了;还有,芙蓉也回来了。”大姐轻轻对母亲说。
我母亲慢慢睁开眼。
突然,她的眼睛放出异样的光彩――她看见柳芙蓉了。
我轻轻碰了一下柳芙蓉。柳芙蓉下了决心,张嘴道:“妈妈,您好些了吗?”
我母亲没有血色的脸居然在一刹那间有了一丝红色,只见她点了点头:“好多了,好多了。”
我大姐在一边惊讶得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这是柳芙蓉。”我对母亲说。
“好,好,好。”她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