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总管夫人圆脸上堆满温和笑意,见余大主事夫人进门,便是笑语连串好一番拍捧,余大主事夫人淡淡的与之招呼之后,双方分主次坐下。
待丫鬟们奉茶退下,严总管夫人才笑着开口道:“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请夫人相帮的。”
余大主事夫人笑容微凝,不知严总管夫人的来意,她不敢随意回话,只两眼询问的望着严总管夫人。
严总管夫人等了半晌,余大主事夫人像根不通透的木头一声不吭,心里微恼,眼一眯银牙暗咬着,她想到自己得跟这与自己闺女儿年龄相当的女人低声下气,就忍不住下颏咬得死紧,拧紧手中的罗帕,费了好一番功夫,她才冷静下来将满怀的恼怒摀下,圆脸上笑得欢实,宛如庙里的弥勒佛。
“是这样的,前几日商业协会里发落了个总管。”她顿了下,等着余大主事夫人的反应,听她漫应一声,严总管夫人忙接着说:“他家里的哭着求到我跟前来,说她男人冤哪是商业协会里一些下作的家伙见不得她男人好,才使阴损的技俩,诬陷他帐目不清黑了商业协会的钱。”
余大主事夫人闻言挑了眉。“这有冤屈该到会首面前分辩,怎么会由他家里的求到严总管夫人那儿去呢?”
“这……许总管夫人娘家没人了,就拿我当娘亲看,眼看着她男人就要启程到南州去管庄子,她这辈子生长在京城里,没去过那么荒僻的地方,心一慌就到我那儿讨主意。夫人,其实此事不严重,只要您跟余大主事说一声,让余大主事抹了此事……”
余大主事夫人为难的看着严总管夫人。“婶子有事求到我这儿来,按说,我能帮的一定帮。”她不知福安商业协会里是怎么处置,犯了帐目不清又贪墨的人,但瞧严总管夫人说话时,眼睛闪烁不定,态度遮遮掩掩的,肯定有问题。
“我先代许总管一家谢……”严总管夫人就等着这句话,急急开口想要一击定音,便要将此事赖给余大主事夫人。
没想到余大主事夫人不等她说完,便抢着道:“只这件事我帮不了。”
严总管夫人怒瞪余大主事夫人,接着用力拍桌,虎地站起身来。“你”余大主事夫人面不改色,双眼冷静的与她对上,严总管夫人鼻翼翕合,两眼圆睁,似十分恼怒,但看余大主事夫人不发一语冷然以对,她颓然跌坐回原位,两手瘫在椅臂上,粗喘着气瞪着余大主事夫人。
她原以为自己能忽悠住这个木头似的女人。
余大主事夫人沉吟片刻,想到前些天听到的传言。
她轻声细语的问:“婶子可知这位许总管的处置,是谁决意的?是谁发落的?”
严总管夫人气息未定,摇头不知。
“婶子,咱们商业协会里有人妄言想送女儿到会首身边去侍候,要与夫人共侍一夫,婶子可知是谁如此大胆?”
严总管夫人全身僵直后背微凉。死老头竟然没告诉她这件事,还让她上门代许总管一家子求情?
余大主事夫人好不容易送走了死缠烂打的严总管夫人,随即让人备车,自己去婆婆那儿,余老太太知道不喜出门的儿媳要出门,自是没有二话的允了。
登车前才吩咐要到凤阁甄大管事府去,随侍的丫鬟侍候着余大主事夫人出门。
到了甄家,甄大管事夫人虽感疑惑,还是笑容满面的将人迎进门。
待见礼分别坐定后,甄大管事夫人问道:“妹子真是稀客,今儿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
余大主事夫人苦笑一声,便将严总管夫人到她那儿求情的事说给甄大管事夫人听。
“幸好妹子多长了个心眼,没有贸然应承她。”
“这么说,许总管的事……”
“会首这是杀鸡儆猴。”妻子让夫人委以重任,近日在同僚家眷中颇受倚重,因此甄大管事在征得秋冀阳同意后,将此事仔仔细细的来龙去脉,全说给妻子听,就怕妻子不明所以,让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情托而一时心软,随意应承为人求情。
这会儿,余大主事夫人问了她,她自是有什么说什么,有些事情,主事者不好直说,就要她们这些女眷们帮忙解说一二。
“我家老爷查过了,妹子可知许总管夫人怎会有如此大胆的妄想?”
余大主事夫人摇摇头。“那位许总管夫人我见过的,她不像会如此胆大妄为的人。”
“那是因为严主事跟她说了,咱们夫人可能是个西贝货,宝亲王怕会首这个乘龙快婿不认帐,才要皇上封她为公主以正其名。你看,夫人原就流落在外,闺阁千金该懂的,她全然不解,也不知是否因此底气不足,六皇爷跟她要东西,她便不分轻重的送了。”甄大管事夫人轻拨弄着茶盖道。
余大主事夫人则道:“怎么她还信这种胡话?宝亲王是何等精明的人,再说,夫人跟小王爷长得多像,若非一母同胞,如何生得出如此相像的兄妹?”
甄大管事夫人轻叹。“就是啊严主事如今心性大变,已然不是昔日机灵聪敏的她,仗着曾在幽州掌理过客院就胡言乱语。其实按说,许总管犯的错,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算大,犯得比他重的人多着呢何以单单处置他?还将他调往南州去,就是因为会首不想他一家待在京里。”
“是真把他调往南州去管庄子?”
甄大管事夫人笑道:“自然是真啊不过他可没资格管一个庄子,顶多是当个二管事的吧他犯的事,可是有真凭实据的,不是会首赖他的,日后想来谁也不敢再让他管帐了。”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三章 隔岸 下
第四百六十三章 隔岸 下
贤亲王妃这两日头痛不已。
宝亲王娶媳那天,她想方设法的想与嘉宁公主私下说话,可是这丫头片子忐滑溜,上头又有老亲王妃护着,从早到晚,硬是让她逮不到机会跟那丫头单独说说话。
婚宴后,不待她再上宝亲王府,那丫头便回了福安山庄,天晓得,从京城到福安商业协会可不近,去一趟可就折腾死她了,想她一个长辈,要去讨好那么一个晚辈,贤亲王妃心里就膈应。
惠德郡主捧着小盖碗茶过来,见母亲倚在炕椅靠背上发怔,不由轻叹口气。“母亲,且放宽心吧父亲说他会想办法的。”
贤亲王妃半睁眼,没好气的看了女儿一眼。“你爹能有什么法子都是我不好,一时得意,竟就应下惠芯那贼丫头。”贤亲王妃百般懊悔,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人生没有早知道,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栽在惠芯郡主手上。
惠德郡主脸一沉,她也没想到,惠芯郡主与自己姐妹多年,竟比不得一个才回京不到一年的隔房堂妹,她只暗悔着当日怎么没多长个心眼,待在娘亲身边,明知母亲这些日子已被众人拍捧到失了分寸,她却没有提醒那些丫鬟、嬷嬷们帮注意。
“京里的店家,你们都去问过了?”惠德郡主思及此,不禁厉声问炕前跪着的管事嬷嬷们。
“回郡主的话,小的们都问过,店掌柜的都说,只听闻琳琅宝阁有,不见其它地方也有。”底下跪着的管事媳妇头低不能再低的回道。
思及那日的情景,贤亲王妃真恨不得干脆一头撞死自己,她哀声叹气的靠在炕桌边上,手里的罗帕已经被她拧得不成样。
“再去问,多问几家,只不过是座檀木小炕屏,我就不信只有琳琅宝阁才有那玩意儿。”惠德郡主扬声道,管事嬷嬷、媳妇们齐声应诺。
贤亲王府世子住院里,世子夫人正捧着热茶,面无表情的听着小丫鬟脆声禀报。
“……贤亲王妃又召了铺子的管事媳妇们回来,还让杭妈妈去库房翻找……”
“还是没找到吗?”
“没有。”小丫鬟两眼晶亮的看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