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宝亲王妃担心的,却也是元嬷嬷所烦恼的,大郡主不比宝亲王妃那会儿,宝亲王妃好歹未嫁之时,在娘家看多了母亲与姨娘之间互施手段,嫂嫂们与妾室之间明枪暗箭的对决,也因此,她才会听从娘家嫂子们的建议,同意动手除去宝亲王的庶子女们。
为的就是想为自己未来的孩子,争得应有的一切,不被庶出的子女们分薄了去。
谁会料想到,她们的运气这般差呢?
如今只盼着大郡主顺利出嫁,能尽快在夫家立足站稳脚跟,想到这儿,元嬷嬷不由得想到从苏家领回来的那几个人。
“大姑娘,苏大爷让人查过了白黎族的情况,这是他着人送过来的。”元嬷嬷掏出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条给宝亲王妃。
宝亲王妃接过一看,面沉如水,元嬷嬷几次想开口询问,最终还是放弃。
“白黎族自家就乱成一团,明珠嫁过去,只怕没那个本事帮着她相公收服人心。”沉吟良久,宝亲王妃才幽幽的道。
屋外开始飘起细雪,屋里一片沉寂,元嬷嬷只听闻自己的呼吸声,不敢开口说话。
回到宝亲王府后,元嬷嬷顺利的将铃兰几个给架空,宝亲王妃身边,不再有与她不和的丫鬟,按说元嬷嬷排除异己成功,却不知为何心底总是不踏实。
正想说什么,外间丫鬟急匆匆来报:“宝亲王的船翻了,几位主子都不见踪影,只怕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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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苏府书房,苏千远苏大老爷和苏健二老太爷,两人对坐在书桌前,苏大老爷端着茶,低头不看二叔,苏健苏二老太爷不以为意,径自对跪在地上的一名女子道:“我让你到大姑太太身边去侍候,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让你跟着去到宁州,没想到你竟然空手而回?”
跪在地上的丫鬟,抬起头来,赫然是苏千灵身边四大丫鬟之一的珍兰。
“回二老太爷话,属下已经尽了全力,奈何亲王妃让大郡主的病乱了心智,根本没发现自己被诓了,属下只是一名丫鬟,没有主子之命,根本出不了宁州别院,宝亲王府的那个胡护卫长,一开始就存了忽悠亲王妃的心,带着我们去的宁州别院,根本不是宝亲王平常落脚的那座。”
“哼”苏健将手中的茶盏砸向珍兰,珍兰不闪不避的让茶盏砸中额角,光洁如玉的额头立时红肿一块,茶盏里的茶叶及茶汤洒了她满脸满身。“属下一进别院,便知有异,可是进了别院后,根本无法行动,只能离开之前趁乱进了书房一趟。”
“难道你不曾接到我们传过去的消息?”
珍兰摇头。
苏大老爷摆手让她退下。
待人走了,他才对苏二老太爷道:“二叔也不让人跟元嬷嬷说一声,那四个丫鬟在妹妹身边侍候的好好的,偏让她把人给弄走。”
“你懂什么?元嬷嬷是知道那件事的,要让她走,不能我们出手,只能让千灵那丫头自个儿厌了她,可你想想,当年四个陪嫁丫鬟里,只剩下她一个了,千灵信她,只怕比信我们还多,如今得让她自个儿发现,元嬷嬷在她身边替她当家做主,做得太过了,才能名正言顺的把她给除去。”
苏大老爷暗道,二叔的心思重,只怕妹妹根本没发现,二叔一步步进逼,要把她紧紧掌控在手里吧?
苏二老太爷起身掸掸身上的袍子:“就这样了,太子府那边你让人多注意些,记得派人去跟婉贞多连系,千万别让她跟家里生份了。”
“知道了。”苏大老爷漫应了一声。
苏二老太爷见状,面色一沉:“她可是你女儿,你不拢着她,拢着谁?宝亲王那儿只怕是再亲也不成了,啧他要是个好女色的,再挑几个颜色好的过去也成,偏生他就认死扣,这么多年只让那个姓柳的贱丫头专宠,比颜色,千灵难道还输她不成?”说到这件恨事,苏二老太爷就来气。
苏大老爷的脸却黑了,当年若不是二叔撺掇着他爹,说是祖父嫌孙女婿不成材,是个只知道窝在皇帝脚下乞怜的纨袴子弟,他爹怎会对当时上门议亲的老宝亲王妃不敬,并多次刁难,最后惹恼了老宝亲王妃?
父亲当时还洋洋得意,总算把这桩婚事给搅黄了,没想到祖父知情后,竟然痛打了父亲一顿,又备齐了各色礼物,亲自上门去见老宝亲王,软硬兼施才把苏千灵给嫁进宝亲王府。
二叔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宝亲王尚未娶正室就先有了庶出子女,便在婚礼前提议对那些孩子下手,连下手的人都是二叔找来的。
苏大老爷暗自叹气,看着兀自骂得痛快的二叔,不发一语。
正当苏二老太爷骂到尽兴,伸手欲取过茶盏来喝时,才发现方才他的那杯茶被他给砸了。
苏大老爷不待二叔说什么,忙扬声唤人为苏二老太爷上茶,茶还没上来,先听到人喊着:“大老爷不好了大老爷,不好了”
示意让那高声叫唤着的小厮进屋里来。
“大老爷不好了”小厮惶急的又重复了一次。
苏二老太爷用力拍桌。“说,什么事?你家大老爷好端端的坐在这儿,是那儿不好了?”
“啊?不,不不,不是,不是大老爷不好,是宝亲王,宝亲王他们失踪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落难 上
第二百九十九章 落难 上
水天一色,灰沉沉的天与汀河河面连成一片,灰暗的云层层迭迭,压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北方大河汀河不比韶川热闹,相比韶川上来往频繁的各色商船、富户豪门精致奢华的画舫、渔家谋生的舢舨渔船,汀河上运行的船就单纯多了,画舫在这儿很少见,最常见的除了商船就是军船。
宝亲王由幽州到滇州,就向驻守滇州的诚国公余信借了船,而秋冀阳一行人要出幽州,借的则是齐国公家的船。
从九峰山到汀河只需一天半的时间,齐国公的船早在燕水码头候着他们。
此际汀河上船稀影疏,燕水码头上形容剽悍笔挺而立的军士们,簇拥着一名身着黑色大氅的大汉。
朱平珏下马后,见到等在码头上脸色凝重的燕国公,有些讶异。
双方见礼之后,燕国公脸色沉重:“这事我也不瞒世侄了。昨日诚国公传信过来,他的船离了荣城码头就翻了。”
“怎么会?”
燕国公摇头。“状况不明,只知道船上的人一团乱,伤亡人数不清。”
朱平珏抬起头茫然的看着燕国公那方正的脸,燕国公留着一把美须,他的嘴唇在美须下,说话时,只看得到那牙齿微露,胡须一动一动的,却看不清其下的嘴唇开合。
他盯着燕国公的唇,彷佛无法理解,从那张嘴吐露出来的消息。
秋冀阳站在他身边,一手撑着骤然失去力量的大舅子。“我岳父他们可都下船了?”
“不知道。”燕国公歉然的看着他回道。“诚国公已经尽快赶过去了解情况,按理说,他的船才刚下水不过一两年,又有专人养着,怎么会说沉就沉说翻就翻。”
燕国公想不透,但秋冀阳却想到了岳宜山之前谜样的行踪。
他靠在朱平珏耳边轻声道:“稳住,大庭广众之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看。”
朱平珏低着头,轻应了声。
燕国公与朱平珏仅有数面之缘,但与老宝亲王有同袍之情,见朱平珏乍听消息站都站不住,不由心下恻然。
“不如我们先上船吧边赶路边说。”燕国公行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