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异族死了之后,都如人一样魂魄归阴,若遭天劫魂飞魄离七七四十九天,恰为人间四十九年,如若魂魄未聚,则魂飞魄散世间再无此人。
所以当年郎主赶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收集药齐儿的魂魄,根本无暇分心顾及女儿郎毓宁,才会让她游荡山野之中,与蛇精、兔精、蝶精几个厮混,让她在友人分别因人类而失了修行之后,也同样踏上不归路。
这些事情,海姥姥曾拿来当床边故事,夜里哄她睡觉时,对她说过。
海姥姥每每说起郎毓宁的故事时,总直视她的眼睛,似在告诫她不要重蹈复辙,她一直觉得奇(炫书…提供下载…3uww)怪,然而当她追问海姥姥时,海姥姥老是笑着就岔开了去。
现在想来,难道金狼族上下都知道,自己是郎毓宁的转世?
小小抱着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了,她是朱映柔,又是郎小小,现在又多了个郎毓宁的身份,她究竟是谁?她应该是谁?她到底是谁?郎家庄的人是因为她是郎小小才对她好?还是因为要弥补对郎毓宁的愧疚才对她好?
泪顺着洁白无瑕的脸颊滑下,脑子里一片混乱,从打开眼睛看到阿娘握着她的小手,哭得泪人儿起,她就认定阿娘是她的娘亲。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他们说她是郎小小,她就是郎小小。
是大哥在回家的路上巧遇才被捡回来可怜的娃,她凄惨的只能躺在床上,连爬都爬不起来。
全身上下的骨骼筋脉俱断的苦,只有当事人方知其中苦楚。
直到后来她才晓得,原本她的伤虽重,却不致筋骨脉络全断,本来服了金丹后,挺多躺个两三天,伤势就能大好。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伤势略好,便急吼吼的要冲出去,结果当然是很悲惨,从床上狠摔落地,再次断骨伤筋,一次不打紧,喂颗金丹就又救回来,没想到的是,当事情重复上演两次、三次后,情况不见好转,最后演变成无数次时,郎主原就不白的脸黑如锅底,最后那次他发狠了老子不救了,让小家伙摔去。
海姥姥说她就是那次摔坏了,从床上跌落金砖地板后,之前摔落未愈的伤一次暴发,以土石之流崩落之势,生生地把她全身上下骨胳筋脉全扯断,郎爹发现不对劲时,已然无法再以金丹救治,若是请不到药谷主人来救,她只能当个活死人,一辈子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郎爹本就苦追药谷主人不可得,那回不知他费了多少口舌,才把人请回来,海姥姥抱着她,跟她说故事时,再三叮嘱她,千万千万要好好孝顺阿娘,因为那时阿娘根本不想来,见了她之后,却是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方把她救回来。
她醒来时,看到的阿娘眼睛浮肿,明明心疼她心疼得不得了,恨不能将她抱在怀里,可是不行,她因为上了药,全身上下被棉布缠绕住,只能握着她的手。
受不住疼,小小曾撒泼过,尖叫哀嚎过,可是椎心刺骨的痛宛如蚁咬,每每醒来冷汗淋漓,叫人苦不堪言。
待她好转,知道金狼族中有仙药时,她曾跟阿娘抱怨为何不用仙药治她,只要一颗仙药,她便立即好转,不用那么痛苦的等骨胳筋脉长齐复原,更不用像个小娃娃学走路般跌跌撞撞的。
阿娘表情复杂的回望她不发一语,直到开始习武,她才明白,她与郎爹、阿娘、海姥姥他们不同,看着他们学法术,自己只能一步一步慢慢练,小郎学什么都慢,可是与他相比,她更慢,他们能学的东西好多,她却只能可怜兮兮的从站桩开始慢慢习武。
那时她想,我是郎小小,全金狼族最小的孩子,我要努力学会所有我能学的,不让郎爹阿娘失望。
没有想到,十年后却跟她说,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叫朱映柔,甚至她另外一个爹已为她订了夫婿,就这样把她丢出来,自被从郎家庄丢出来后,她不是没有害怕过、恐惧伤心过,只是她能怎么办呢?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小小无声落着泪,安竹看着心慌不已,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何夫人会哭成泪人儿,先头又无缘无故的交待让人找会首回来,难道是受了什么委屈?安竹努力回想,一早打出门起,到回房为止,中间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吗?
任凭安竹怎么想,就是想不出来小小为何哭。
只能看着小小埋首落泪束手无策,正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时,小丫鬟打帘通报,会首回来了。
安竹忙上前行礼,急急将情况与秋冀阳说明白。
“你们先下去吧”秋冀阳面沉如水,让她们全下去,安竹担忧的看了小小一眼,抬头见秋冀阳朝她微微颔首,便安心的退下。
秋冀阳坐在美人榻上,将小小拥入怀里,轻声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
小小虽然想着心事,耳朵仍是听到外间小丫鬟通报的声音,以及安竹对秋阳说的话,感觉到他在身边坐下后,她已然开始收拾情绪,内室里郎爹和大哥可都还等着见。
“郎爹带大哥来了。”
大哥?小小称呼朱平珏一向是哥哥,这大哥是谁?他不禁疑惑的看小小,小小哭得眼红鼻红脸颊红,看来好生狼狈又让人怜惜。
他掏出汗巾将她脸上的汗渍、泪水全都擦拭干净。“你把狼爹及大哥丢在内室,自己坐在这儿哭,他们岂不心疼?”他突然明白过来,这大哥指的是谁,看来便是当年在山崖下,将小小救回郎家庄的那位大哥吧
小小闻言张目结舌回不了话,良久才冒出一句。“郎爹只会骂笨丫头光会哭笨死了。”
秋冀阳看着妻子神态恹然,不知是何事心伤若此,想问却不是时候,内室里有着他的岳丈与大哥在,总不好把贵客晾着,自己在这儿哄老婆,要哄也得送走客人再说。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前缘 中
第二百零五章 前缘 中
纵使秋冀阳是这么打算的,可看到小小可怜兮兮的模样时,他还是忍不住将人抱在怀里,温柔的问道:“哭什么?是大哥的媳妇惹你了?还是大嫂、二姐她们为难你?”
小小贴着他的胸摇头。“不关她们的事,我只是听到一些事,想不通而已。”
秋冀阳伸手拍抚她的背。“想不通晚些说出来,我帮忙想,现在是不是该先去见郎爹和大哥了?”
小小在他怀里点头,手环抱着他的腰。“郎爹说大哥难得回来,要让你见他。”
“我们进去吧让他们等久了可不好。”
小小抬起头,红兔子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秋冀阳叹了口气,伸手轻抚着她的眼睛。“哭成这样子,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想不开?”
小小不欲他多问,逃避的起身拉起他进内室去。
内室中,郎主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而一名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男子坐在右首的椅上。
他身着一袭白色道袍,头戴紫金冠,面容俊秀眼眸细长,眼波流转时表露的出冷情,像是庙中供奉的菩萨神佛们一般,悲悯的看着世人,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人们历经悲喜,都说救苦救难,可遇难时,神佛们可曾真正伸出援手救人于水火?
而他,就如那些神佛一般,冷眼看着人。
秋冀阳说不上来为何,见到此人有种怀念却又恼怒的复杂情绪,正不解着,郎主已让他们二人上前与郎毓黎见礼,分别见礼后,郎主等他们坐下后才道:“清双他们几个事情已经办妥了,只不过那位颜姑娘不肯随他们去,他们也不能勉强她。”
“我明白,清双已通知过我,家兄会处理此事,这件事我一直不处理,实在是气不过母亲宁信一个外人,也不愿信她的亲生儿子。”事情牵扯到秋母,秋冀阳面对郎家两位男人锐利的眼光,坦然相告没有隐瞒。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懂”郎毓黎上前伸手拍拍秋冀阳的肩膀,表示理解并表同情,身为总被父亲追着回家担负起开枝散叶之重责大任,以及准备接下金狼族整族重担的人,对于不讲理的父母要求,有着深刻的感受。
郎主岂不知儿子拐着弯在抱怨自己,冷哼一声不提,两眼盯着小小看,看得小小扭着身子,闪避郎主锐利的眼。
“丫头你怎么哭得眼红脸红鼻子红?像个丑娃娃。”郎主开口便没好话,小小翻了个白眼,跳上前去巴着他。
“郎爹嫌丑啊?快,帮我施法。”
话声才落,头上就落了一记重敲。
疼得小小眼泪直掉,泪眼模糊的看着郎主抱怨着。“郎爹你坏很痛耶”
郎主没好气的瞪她。“不是告诉你法术不能乱用的,老教不听。”
“郎主莫气,小小只是……”撒娇而已,秋冀阳对着那张恨铁不成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