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邪望着浑然忘我的二人,心中又浮起陈旧却依然撼动着她的心神的古老回忆,长长一叹,默许了他们的吻别。
许久,两人才万般不舍地缓缓停下这激烈的吻,红莲迫切地望着玄冥,深怕他突然消失,永不归来,喘息地吞吐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些都是错的,理智告诉我正确的该怎么做,如何才能让你让我在黑暗冰冷的玄火门内安然躲过劫难。但我做不到。——我早已知晓自己做不到,所以抗拒你,现下抗拒你也不能做到。只好对你说——别走,别走。别再抛下我……”
“我不走,我一辈子照顾你。”玄冥再也不愿多做思虑,太累了。他几乎都不知道,不约束自己,想做什么就做的酣畅感会美好得如斯致命。一时间,玄冥觉得谁也无法阻止他与红莲在一起的决心,即便是神魔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三殿下!!”琅邪再也忍不住,恼怒与焦急地暴喝出声,再次打断他们空中楼阁的美好。“您就不怕玄王亲信突然入昆仑虚么!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怀中的红莲多想想!”
玄冥全身一颤,琅邪的话如同一桶冰水当头淋下,他近乎绝望地闭上双眼,那些发自肺腑的诺言,看来是何等的虚无飘渺。于是狠下心肠,对着红莲的耳轻道:“七日内,我还会来。”言罢,猛然推开红莲,大步向朝虚门而去,连头也不曾回下。
“……冥哥哥,冥哥哥。”红莲伸手想把玄冥再拉回自己身边,但他的脚步是那么迅捷如风,红莲唯有长长一叹,目送玄冥消失在一片飘摇风雪中。
琅邪看玄冥走远,暗自松了一口气,转头见红莲落寞神情,不禁软下心肠,问道:“莲儿,你恨么?”
红莲望着玄冥消失的地方,许久不曾回话,仿佛她的灵魂也跟着玄冥一道走远,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声道:“——我不知道。我讨厌成日提心吊胆过活,讨厌心口不一地说话,讨厌他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奈。憧憬外界无忧无虑的生活,我这一世,注定被玄火门操控。所以,我最讨厌的……似乎还是自己。倘从来不与玄门有瓜葛,又不可能遇到冥哥哥……冥哥哥,却是我憎恨的玄火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为了我变得人鬼难分。——越这样想,就越恨他。——越恨他,便越想去爱他。”红莲仰头看着阴霾的夜空,长长一叹:“我在——干什么啊!”
琅邪收回目光,缓缓闭眼,苦笑道:“我明白的。玄火门中的男人,总是让人恨极爱极。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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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寂寞而枯燥的日子在昆仑虚内艰缓流逝,红莲每日神不守舍地企盼着那个紧拉着她一切思绪不放的绝美少年的身影能够再次出现在昆仑虚苍白冰雪一隅。
一天天过去了,依然没有他的半点消息。
七日已过,玄冥依然没有来,第二个七天过去,玄冥还是没有出现。
红莲活在了深深绝望与恐惧之中,她不可遏止地开始憎恨起失信的玄冥,害怕他已把自己遗忘,另一方面,却找了千百个借口去原谅玄冥,害怕他遇到什么可怕的意外。最终过得倍感折磨,以至于开始怨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接受下玄冥的情感。
红莲成日除了坐在角楼顶端,把玩着一管洞箫或一把瑶琴外,只有痴痴望着远方,希望自己演奏出的音律能把一去便杳无音讯的玄冥唤回。
黑压压的夜空又开始下起纷飞雪花,红莲仰天长长一叹,口鼻中喷出的白雾刹时消散。她无奈收起瑶琴,才发现僵冷的手指不知何时已被琴弦划开数道口子,隐隐作痛。
红莲苦苦一笑,抱着瑶琴跃下角楼顶,走入巨大迷宫般的冰晶长廊,胡思乱想地嘲笑着自己竟这般痴傻。
“喂,丫头。”突然从长廊一侧传来个男音,红莲忙转头望向声源,渴盼的神情不言而喻。却见尽头逆光处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背上背着一把火光缭绕的大刀。
红莲热切的眼神霎时转为惊异,奇道:“是你?你怎么——?”他怎么能轻易潜入昆仑虚?
“你想问我怎么来了?”玄瞳哈哈一笑,走进红莲,“告诉你,天下间可没老子不能去的地方,别说这区区一昆仑虚。”
“你可是不要命了!倘被琅邪大人或玄王瞧见,那怎么了得!”红莲那日玄祀祈舞,心中满满装的全是玄冥,并未留意皇族席位上的人,所以一直把玄瞳当作玄门中一个小小祭司或堂主。
玄瞳稍稍弯腰以便直视红莲,心情大好,“你这是在担心老子?”
“难道不该么!”红莲有些生气,“怎么你们都把昆仑虚当自家后院闯?除了玄王与大祭司,任何人无故闯入昆仑虚都是死路一条,难道你不知晓规矩?”
玄瞳包含痞气地侧身摆手道:“知道知道,啰嗦死啦!你喊啊,告我去啊,本大爷在这等着钻死路。”
红莲哑然,她还从未见过这么浑而不讲理的人。
玄瞳见红莲不知所措的模样,心中无限甜蜜,口中却狂傲笑道:“瞧你这小胆子,不敢告我了吧?”
红莲脸上一红,抱着琴侧身闪过玄瞳朝自己居所而去,“害死你,本姑娘不但没好处,还会做噩梦,你自己好自为之。”
“哎哎!别走。”玄瞳一把拉住红莲手臂,无赖道:“别不好意思呀,你看中老子,想救老子性命就明说嘛!倘你真想叫我速速离去,也可以,用你手中素筝弹段曲子给我听,我立马走人。”
红莲停下脚步,侧眼望望他,爽快道:“一言为定,且此后也不许再来昆仑虚。”
“这可不成!”玄瞳放开红莲,“倘你这次弹的不好,我便天天来听,直到你弹得老子心花怒放。倘你弹得好,我便日日来听,要不没了知音,岂不可惜了琴技?”
红莲听玄瞳这么说,皱起眉白他一眼,心道他也只是耍耍贫嘴,于是更不多话,坐到长廊一侧的长椅上,打开琴盒取出瑶琴,把琴放在自己膝上,轻轻抚摸七根琴弦,不由得惆怅一叹。
玄瞳望着红莲娇美容颜近日平添出难掩的忧思,不同于以往清水芙蓉的淡漠,却更加人性化地展露出红莲柔美一面,不由得在一边看得如醉如痴。
☆、第三十八章 灼吻幽兰
红莲调罢琴弦,也不多想扬手便弹起来,虚徐与清急穿插而成的幽幽音律回荡在空旷的冰晶长廊上,格外空灵寂寞。
玄瞳垂下眼睑,脸上一扫狂傲与玩世不恭,有些伤感地淡道:“好一朵深谷幽兰。红莲,为何你要这般紧闭你的心房?你怕我从琴音中听到你些许思绪?——想不到你这般防备我。”
红莲讶异地停手不弹,问道:“你竟懂音律?”方才她所弹得曲子便名唤幽兰。
“我娘,弹得一手好筝。”玄瞳侧头,困苦地皱起眉。
红莲点点头不再言语。
玄瞳突然蹲□,一把拉过红莲双手,望着她泛出血丝的指尖,恼火道:“你的手都成这样了,却一声不吭地弹曲子给我听?你这丫头当真蠢得很!”
红莲忙抽回双手,奈何玄瞳握得太紧,只好急道:“你放手!与你无关!”
“有关!!”玄瞳恶狠狠地吼回,猛然埋头在红莲掌心深深一吻,那吻似乎也带着万丈烈焰,把红莲掌心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