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化的寂缡根本无法压制,他的战斗力达到巅峰状态。寂缡周围强烈的气流,如同利刃一般刺向所有靠近自己的人,血液从法师的白袍上流下,他迅速给自己套上光盾,焦急地对一旁的人喊道,去找林子玄。
羽罹的直觉告诉自己,林子玄会摆平这件事。
之后,林子玄确实摆平了这件事,他没有像羽罹一样攻击寂缡,而是毫无防备地靠近他。
周围的气流利刃瞬间朝着林子玄发动攻击,站在后面的人的长发被气流卷起凌乱,整个人散发着野性而狂放的美感。
林子玄没有丝毫攻击之意,他面无表情地继续靠近寂缡,任由那利刃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
血液的味道扑向林子玄的鼻息,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血,除了寂缡,也确实没有人能让他流这么多血。
血液在空气中弥漫,从开始的味甜微苦变成了粘稠的腥味。
林子玄的身上已经满是伤口,触目惊心,整个人如同一个血人。
他还在向寂缡的方向走去,用力地眨了眨眼,步伐坚定。
黑化的寂缡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不顾一切地靠近自己。
气流的旋转不由得减慢,寂缡后退一步。
“缡儿,”林子玄缓缓开口,他因为失血过多而意识模糊,他吐字很慢,却努力地发出清晰的音节,因此显得很稳,并且很认真。“我知道你很痛苦。”
寂缡眼看着那个满身是血的人走向自己,甚至都忘记用斗转星移迅速闪开。
那个人努力地睁大双眸,像是要把寂缡深深印在脑海里似的,他的唇线勾起一丝清淡的弧度,然后伸手将寂缡拥进自己的怀里,在他的耳畔低喃。
“缡儿,回来吧。”
寂缡的意识几乎是在瞬间恢复了过来,看着那个搂着自己,全身是血的人,不由得皱眉。
“林子玄,你是白痴吗?”
林子玄扬起脸,呼吸有些沉重,然而笑的很好看。“……是啊。”
荡气回肠终究归于淡泊,惊涛骇浪也会趋于平静,寂缡从来没想过自己稳定下来是什么样子,他跟自己历任分手的时候说的都是。
“我自由惯了。”
我自由惯了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暗示一样,使他越来越自由,也越来越放任自由。
然而现在的寂缡却是稳定的,也就是他心目中的不自由,但是他乐在其中。
并且会一直这样下去。
所谓新鲜感不是和不同的人做同样的事,而是和同一个人经历不同的体验。
寂缡看着身旁的林子玄。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
“什么。”
“一个人的自由很快乐,但有你更精采。”
林子玄笑了笑,没说话。
一方净土,一潭清泉,一园蔬果。
一世一双人。
☆、番外 暗夜修罗
冰封雪源位于地理之极,偶尔便会出现极昼极夜的现象。无泪城离冰封雪源很近,也就能欣赏到极昼极夜之美。
无泪城正中的永夜湖清澈明亮,升腾着浅浅的雾气。几只不懂事的鱼在浅水中围着岸边坐着的人追逐嬉闹,那人一袭黑袍,金栗色长发在风中微微凌乱。
一个黑色的身影瞬间闪到坐着的人的身后。
“在这种时候回来,不帮忙吗?”坐着的人没有回头,径自发问,语气平淡地像是在问候一个老友。
黑色长发在空中舞动,身后的人抬起下颌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既不是灰蒙蒙的一片,也不是完全的黑暗,而是如同灯光下笼罩着一层很薄的纸,薄的透明,闪烁着微弱的亮光。
远处,是弧形的地平线,地平线之上的天空是极夜的景象,那是少见的,绚丽的,震撼人心的壮美景色。那缤纷的颜色好似流光,又像是闪光的微粒,飘飞扩散到空气之中的每一个角落,永夜湖似乎是为无泪城的极夜的而生,它的颜色随之变化,依旧澄澈而透明。
绝尘知道寂缡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当极夜出现,他都会来永夜湖边安静地坐很久很久。
这么久,你还是没变啊。绝尘的唇线清凉地挑起,自从他离开暗夜,这里在他心目中好像就只是变成了一个有寂缡存在的书写符号。
“与我无关吧。”绝尘说,声线一如既往的冷清无温。
寂缡回头,抬起下颌,目光正好与绝尘冰冷的血瞳相对。
暗夜家族刚开始的时候是前任刺圣寂云湮的地下部队,根本不存在族长一职。当寂云湮被羽霜打败,然后自杀之后,这支秘密部队就被寂云湮的大弟子绝尘同寂云湮的儿子寂缡接管。
绝尘和寂缡接管的头一年风平浪静,第二年因为寂缡执意要让炎龙帝蓝蝶的幼子羽罹加入,而绝尘认为这是破坏了暗夜家族纯血统刺客的传统,于是两人分道扬镳,暗夜家族有了第一任族长,寂缡。
绝尘和寂缡接管暗夜第一年,那一年寂缡十八岁,绝尘十七岁。
寂缡发现无泪城中的永夜湖在极夜之中特别漂亮,于是经常约了绝尘一起在湖边闲聊。
寂缡十九岁生日的时候,绝尘带寂缡来到永夜湖,那时候绝尘还没有这么孓然一身,风淡云轻,他看到寂缡也是会笑的。当时正好是无泪城的极夜,永夜湖也如同几年后这么缥缈动人,湖面上不断泛起闪着七彩光芒的透明气泡,看去明亮而易碎。
“怎么,带我来这里有什么惊喜要给我?”寂缡看着绝尘,眼眸微微弯起。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寂缡和绝尘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沙漠幻蝶之乡楼兰荒漠上,那里全是一望无际的黄沙,看不到半分绿意。
年幼的绝尘和同伴一起去楼兰荒漠探险,然后迷了路,随着所带的干粮和水不断减少,那一小队出现了生命的枯竭。绝尘是活到最后的人,也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接连不断的枯竭而死的人。
当时的绝尘年纪尚小,他也会害怕,也渴求生存。
就当他在荒漠之中一日一日地枯竭下去,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骑雪白飞天的少年,少年和神兽都沾染着圣洁的光,像天上下凡的谪仙。
那个少年伸出手,将一瓶秘灵药递给他,那一瞬间,绝尘以为是自己眼花。
然而却是真的,随着秘灵药的气息在口中扩散,叫醒了身体上每一个感受器官,滋润着干渴的喉咙,那滋味简直是无与伦比的感觉。
后来绝尘才知道这个少年的名字叫做寂缡,也是在之后他拜师寂云湮的时候给了他引荐的人。
绝尘从没有表达过对寂缡的感情,但在那一刻,寂缡在绝尘心目中确实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记得啊。”寂缡说,尾音拖得极长而慵懒。
绝尘笑了,他一扬手,一颗流光白金飞上天空,碎成闪烁的火花。就在这一瞬间,天空的一边突然明如白昼。寂缡抬眸一看,那是无数只沙漠幻蝶,正在向永夜湖的方向飞来。
“这是?”寂缡有些疑惑。
绝尘的双眸明亮,透出一点诱人的酒红色。
沙漠幻蝶们停在永夜湖上空,然后放出一道道幻象,那些幻象都是有关于寂缡的。
那是寂缡幼年,寂缡少年时期的一些有意思的故事,最美的那只幻蝶停在正中央,划过一个极其优美的弧度,然后像表演一样放出了绝尘和寂缡的故事。
沙漠幻蝶们在空中舞动着,发出颜色各异的幻象,它们一只只掠过湖面,荡起潋滟的波光。寂缡看着这数个不同时空的自己,然后转头看向绝尘。
“你是不是喜欢我?”
绝尘没回答,然后顿了顿。“生日快乐啊。”
寂缡和绝尘之间唯一的一次争执便是羽罹来到暗夜家族的时候。
绝尘的目光扫过那个白袍法师,出身无泪城的纯血刺客自然不允许暗夜家族有异类的出现,于是他向寂缡直截了当地提出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