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防御状态的药师都是最虚弱的存在,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红发剑客的到来。当蓝蝶再一次将治疗之光洒向龙城军队的时候,光盾瞬间被击破,她自身受到轩辕寻几乎致命的攻击。
炎龙帝的鲜血从口中喷出,她抿唇迅速加强了治愈之光,然后给自身套上一个吸收和反弹伤害的终之光盾。她抬起法杖,转向自身被袭击的方向,然而却空无一人。
炎龙帝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至少当时是那么以为的。
直到战争结束天翔需要强效治疗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力不从心。开始以为只是战场之上耗费法力太严重的原因,直到后来一切趋于平静,炎龙帝觉得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身体的衰败并不是自然变老,这让炎龙帝分外担心。直到羽灵答应轩辕寻的求婚,蓝蝶才瞬间意识到这个不对的感觉究竟来自哪里。
轩辕寻的攻击不是普通的攻击,他刺向自己的长剑上有毒。
炎龙帝不会知道,这连自己都无法觉察的毒,其实归功于绝尘,那个黑发血瞳的冷血刺客。炎龙帝不会知道,那种毒的爆发之日就是恰巧在今天,或者说不是恰巧。炎龙帝不会知道,在第二次圣翼之战时,轩辕寻早就决定让自己的剑渊不仅仅作为家族存在,而是变为主城的标志性符号。
她也就只能带着一无所知,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一年之后,羽灵成为龙城的王后,并且为轩辕寻生下一子。
比翼城新任城主羽罹继位,比翼城完全归属于龙城。
☆、双生
羽翊坐在椅子上看着桌面放置的细长水晶瓶,里面插着一朵生机勃勃的双生花,那是蓝蝶为不久之后生日的羽罹和羽翊准备的花束。双生花生长在偏僻的悬崖边沿,花茎很长,而在顶端开着两朵相似却并非复制品的花朵。唇线扬起一个清淡的弧度,不由得想起母亲出门前尾音微微扬起的声音。
“小翊到时候要亲手和小罹交换自己的双生花啊。”每一次自己的生日,或是独自,或是和小罹一起,没有丝毫疑问的,全部都是母亲提出并实施的生日派对。
想起那人出门前微笑着的挥手,转身脖颈上的链子闪过一道好看的赤色弧线,那是母亲送的生日礼物。
道路上的喧嚣渐渐平息,来往的行人逐渐稀少,绚丽的烛光代替了白天的阳光,空气变得柔和微凉,这是所谓夜间。
周围的空气安静的游走着,只看到窗外天空上悬挂的星辰,每当星辰闪动,时间的上一刻都无可避免地成为过去,比翼城的侍卫在此时突然闯进。
“……”目光侧了侧,挑眉看向一旁焦急的侍卫,嗓音一如既往地透着点清丽的味道。“怎么了?”
回应自己的却是短暂的沉默,侍卫并没有马上开口,待到面前的人终于打破寂静的空气,进入耳际的声音却有些沙哑。
“……少爷,抱歉啊。有一个坏消息。”
“……”不知为何心脏剧烈沉了沉,敛眸静待下文。等到对方说完下一句话,喉咙不由得抖了抖,大脑在那么一瞬丧失了思考能力。下一秒迅速调整好,眉毛不易觉察地皱起,双手紧握成拳几乎骨节泛白。待人说完接下来的几句话,机械地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
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冷汗已经遍布全身。距离母亲的死亡之日已经过去有些时日,但每天晚上无一例外地都会梦到有不同地人来通知母亲逝去的消息。
就像,母亲每天都会逝去一次一样。眼眸中增添几分恐惧的意味,双手攥紧被褥,沉默许久之后身着一袭蓝色睡袍缓缓下床。
羽罹一只白猫在门口探出半个头,然后溜进房间跳进自己怀里。
静夜无声,看着怀里那只打着哈欠的小家伙,突然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想装作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勾起唇角,一丝苦味却从喉间流出,声音带着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低沉和不可置信,一个肯定句出口却类似疑问。
“炎龙帝死了啊。”
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指尖几乎嵌进掌心,周身瞬间燃起淡蓝色的强烈气场,瞳孔猛地收紧。
怀里的白猫发出一声惊叫,两只前爪搭在自己胸前直立起身子,似乎是抚慰一般舔舐着自己的脖颈。在白猫冰凉的触感和安慰般的动作中渐渐平静,将小家伙紧抱进怀里机械地揉了揉柔顺的皮毛。
门外忽然风雨大作,起身步履有些不易觉察的沉重,白猫乖巧地跳下跑向一边。
比翼庆典,羽灵婚假,自己回归,本是三喜临门的事情,但一切的欢呼,一切的喜悦,都在蓝蝶从空中落下的那一瞬间划上了句号。
放在还在暗夜中的自己,蓝蝶的死亡本该高兴的。但现在,自己都克制不住自己的悲哀。即使她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即使自己离开她很久了,即使在所有人面前都习惯性地叫她炎龙帝蓝蝶。
缓缓移步来到窗边,映入眼帘仿佛却是轩辕寻怀里那个面色苍白的,永远不会用温和的笑容和自己对话的,双眸紧闭并且永远不会睁开的,蓝蝶。
当时的呼吸一瞬有些急促,移步的速度加快,从轩辕寻怀里接过那个脸色苍白的人,蓝蝶的四肢软软地搭在自己怀里。明亮的阳光下,蓝蝶的脸看去立体感十足,极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仿佛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女。
蓝蝶的表情并不痛苦,唇线反而浅淡地上扬。那是一个满足而又幸福的笑容。周围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仿佛停滞了一般,如一潭死水。眉峰皱起,目光抖动,在人依旧带着余温的柔软的脸颊上轻轻抚摸。
“……母亲。”两个单音敲响安静的空气,连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羽翊漫无目的独自走着,脑子里如同过电影一般闪过片段,近期发生的事情太多,无意间拂过脖颈上的链子,触了几下似乎还存在着母亲特有的气息。
母亲似乎尚存的笑容。
母亲的死。
比翼城庆典。
轩辕寻。
似乎刚刚谈论过的,母亲的……葬礼。
依稀记得那个人走时的快活语气,“我想让小翊和小罹过一次难忘的生日呢。”远方比翼正中央的比翼大殿依旧金碧辉煌,而坐在里面最高位置上的人再也不会醒来。
极度的压抑使得双眸骤变为血红,周身迅速燃起赤色火焰。火焰如同圣光冲上天际,卷着滔滔火浪迅速蔓延,万物似乎一瞬失色,时光之杖缠绕着丝丝缕缕巨大的力量飞向空中,手臂上突然传来灼伤般的疼痛,一道道血色泛黑的伤口由手掌蔓延到小臂。
“……”
抬眸看了看高悬中天的时光之杖,原本完整的法杖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周遭悬浮着碎掉的黑色物体。曾经听谁说过,当法师的内心想要自我摧毁的时候,属于法师的法杖也会出现自我摧毁的迹象。
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嗤笑,唇边扬起一个冷硬的弧度却参了一丝苦味。
伤口还在不断蔓延,整只手臂看去触目惊心。钻心的疼痛使得自己握紧拳,垂眸紧闭了双眼极力压制着。身体微微颤抖,汗水从额间滑落迅速蒸干成为水蒸气。周身的火焰被艰难地压制住,时光之杖无力地落地。
身体一阵虚脱,双膝一软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艰难地呼吸,杂乱无章的汗滴从发丝额间滑下,分外狼狈。
很快镇定想站起身时一只白皙的手伸到自己面前,刚才自己完全处于分神状态没有注意到周围是否来人,一瞬有些失神居然伸手搭上,待清醒时却被握紧,抬头看了人不由得怔了怔。
“……小罹?”
羽罹在自己印象里,羽翊一直都是形影不离地跟在蓝蝶身边。蓝蝶是那么爱羽翊,爱到童年的自己都会嫉妒。
一直以为蓝蝶的死去的时候羽翊会支撑不住,然而他只是看着轩辕寻怀里的人,面无表情,然后独自默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