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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说着便叫众人留在此处稍等。江玄不放心,她摇摇头道:“南越是我生长的地方,越民比外面的南楚人质朴老实得多,你不消担心。照看王宗他们。我自会回来。”
江玄只得作罢。
孟章服过药,身子好转得快,觉活动自如些了便来到王宗身侧:“爷,冷是不冷?给您起团火煨着?”
王宗摇摇头,孟章扶他靠住了一棵大树。
“爷想必渴了,也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净水?”
王宗又摇摇头道:“咱们静等便好。”
孟章心中七弯八拐,着实想劝他回去,可这话终究是压在了肚子里。他从前认为自己的主子最是谨慎隐忍,不行差踏错,后来渐渐发觉,这主子是个暗里疯,赌命的事竟一趟趟地干。这样的人在赌桌上绝落不了好,可在命运的牌桌上却未必。有时候这命,只有敢赌的人,才能扭转乾坤。
江玄也往王宗身旁坐下,将玄剑搁在脚下,这一趟回南越,他举手投足间多了落拓不羁的江湖气,王宗心中暗道,这便是近墨者黑,于这山野鬼地,如何求一个君子端方?
江玄垂眼看着玄剑,道:“倘若见到楚青鸾,王兄会带她走吗?”
王宗轻笑了一声:“也得她肯走才是。”
王宗半倚榉树,肩平背挺,姿态依旧雅正,一只手自然地搁在支起的膝上,江玄回头打量他侧影。照秘帮的回禀,王毓宗的年龄、相貌与王宗大致合得上,至于百骨扇,似乎也是王家一掷千金从流落江湖的前朝御用的宫匠手中买来的。可江玄心中到底觉得他少了一分商贾的铜臭味,他的人太清贵了。即便是皇商,该脱不掉那一个“商”字。
王宗浅笑着接住江玄的目光:“其实我也很好奇,江兄是如何娶到那样一位妙人儿的?”
江玄神色缓缓一滞,道:“阿元同楚青鸾不一样。南越本是一片灵山灵水,可若是这片山水拘得她不自由,她自然要走。”
王宗的目光沉下去,暗暗想,同在樊笼之中,青鸾却不舍得离开。她是愿为这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流干每一滴血的。她冷而倔的眼神背后,是热、是痴。
“佛家曾言:我执为根,生诸烦恼。我想,江夫人的执,在于不能忘己,故有执己之祸;青鸾的执,在于不能忘他,故有无己之忧。”
听者江玄,轻轻顿首,暗想,王宗这一番话,如是阿元在前,未必懂得。
江玄也曾设想,如有一日,阿元认为江夫人的身份成了一座新的樊笼,她自会破出笼来,振翼而去,翱翔四海之外。她这一只凰鸟,似乎总在近乎盲目地寻觅着什么,兜兜转转,不得安宁,那不是梧桐,也不是练实,更不是醴泉。如今,重返南越的这一刻,江玄似乎明白了。她所寻的,是心之所来,亦是魂之所归;那是一片永恒的失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