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时间回转到片刻之前,那时候,青蕊还很狂,强硬的不愿意后退哪怕半步。
‘我罗刹愿意承担代价,把王玉楼推至金丹之位,动荡的时代之风已经吹到了仙盟,这不是我们第四派的仙尊们冷眼旁观就可以置身事外的。
诸位道友,塑造第四派的存在和团结,我们才能继续赢下去,躲是躲不过去的。’
当危机来临,大家都在暗中串联,真真假假的承诺交织在每一位仙尊的耳边。
甚至,有人还想在暗中撺掇出仙盟的第五派、第六派但罗刹的入局和那些没有代价的谎言不一样,它的承诺,甚至到了部分第四派金仙都听不明白的层级。
‘你要替王玉楼承担证金丹的代价?我怎么听不懂呢,眼下的局势和王玉楼的金丹有什么关系?’
问话的是仙龙王,它对王玉楼没什么想法,小王当初顺着青蕊和水尊等人的意思牺牲仙龙崖进攻灭仙域,干的相当混账。
‘青蕊不死,逾极破虚至道剑不可能被处理,丘弥勒更是无关紧要。
青蕊所做之恶有三。
一者,勾结毕方,背叛仙盟。
二者,无视法度,门下私证金丹。
三者,戕害同道,屠尽了玉楼的基本盘。
前两者,难办,我们要保证把第三个给处理了。
所以,我打算直接下场,以进促退。’
青蕊所做的恶行岂止这三个,无非是其他的和罗刹无关,它不在乎。
在罗刹的神通妙法下,第四派的几位金仙被拉到了一起,仙龙王不积极,但有的是人愿意积极。
你不能在盟友挨揍的时候无动于衷,只在自己被欺压时才嗷嗷叫。
对于具体的派系而言,派系成员的利益就是要互相担保、守护,如此才能长久稳定。
‘我跟了,但我先确认一点,妖皇,你不是真打吧?’牛魔仙尊问道。
‘当然,我又不傻,青蕊毕方的局很危险,我们没有必要太冒险。
只要不深入梧南西北角太快,当我真身带着诸位道友于大天地显露时,簸箩会上的其他人不敢坐视不理。
我若死于毕方口中,毕方或可再强一截,而簸箩会则会失去一大臂助。
此消彼长,簸箩老人定会为我站台。’
激烈的博弈到了最终章,那些悬而未决的剑,因为局势的不断升级,渐渐被迫变为了将要落下的样子。
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罗刹入局,带去的不是第四派的仙尊们,而是大天地除了毕方以外的大部分顶级金丹们。
大天地的顶级金丹,在一起团建毕方这件事上,必须尽量团结。
极致的自私自利,在极致的强权下,塑造出了近乎于无私的共识——但其内核的底色依然是自私的。
因为那些顶级仙尊太自私,所以他们决不允许毕方可以更进一步!
‘若青蕊和毕方同样强硬到底,那岂不就会直接开启顶级仙尊的对抗?
妖皇,我同意大家应该为玉楼站台,这件事是派系盟友们的责任和义务。
可问题是,至于把这件事和青蕊毕方的联盟搅合在一起吗?
我理解,你或许是想借势,借簸箩老人和簸箩会众仙尊的势。
可真的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仙龙王不是怕,而是它完全不想现在就下场。
小王混账归混账,以前坑了它也是事实,可现在,仙盟打下了大片的灭仙域新土。
而矗立在崇仙州最东端的仙龙崖,必然会在未来的灭仙域新土治理中,获得巨大的相对优势。
这种相对优势,会对应的部分转化为仙龙王的实力。
可以说,眼下对于仙龙王而言,稳定,就是赢。
以前的稳定是大家一起赢,现在若是能继续稳定,仙龙王就能相对的更赢。
这不是虚幻的赢学,而是仙龙王看的清清楚楚的事实。
在确定金谷园会支持自己以后,罗刹没有犹豫,道。
‘仙龙道友,我与你、与诸位道友,说句心里话。
这些话,诸位道友听了,不要外传。
金谷园道友说的没错,青蕊就是大天地第一女表子。
她以往的修行,遵循的就是这个女表子的底色。
佛家强时,她一个女表子,却主动加入佛家做佛尊,当时无定法王还未陨落,青蕊没少捞。
后来,无定法王陨落,她开始左右横跳的找各大势力钻营,从未主动承担过什么、组织过什么属于她的稍大些的势力。
当仙盟成为上一个混乱时代最先趋于稳定的势力后,青蕊又主动加入仙盟,助拳苍山。
而今,她靠上了毕方,这就和凡俗的女表子靠上嫖客中的厉害角色一样。
一切的一切,对应的就是她的修行脉络。
她没有原则,仅仅是个贱人。
压她,往死里压她,她必退无疑——她装不了五万年!
等她意识到,靠毕方不能给自己带来利益,或者带来的利益没有风险大,就会迅速缩起来。
钱翠花、钱翠花,即便成了道,即便装出了各种样子,这个钱翠花,依然改不了身上那属于女表子的习性!’
罗刹传道,这就是传道。
顶级妖皇的洞察力,无需多言。
它对于青蕊的观察,不可谓不精准。
什么青蕊仙尊,不过是改不了女表子习性的烂裤裆!
‘所以,诸位道友,愿不愿意与我一起,量一量青蕊的深浅?’罗刹见自己传道的内容镇住了这些第四派金仙,当即趁热打铁。
每个人都在努力的前进,罗刹确定,毕方可以吃嘉凌霄,但簸箩会不会允许毕方吃了自己!
否则,此消彼长间这就和王玉楼主动前往莲花仙城自杀逼罗刹一样,罗刹打算,用真身入场的形式,逼簸箩会和簸箩老人出手!
‘仙龙,你大可以犹豫,不过我是打算与妖皇同去的。
赢了就想抽身事外,这种想法,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有!’
牛魔仙尊还在为小王助攻。
这就是置身其中的意义,王玉楼从未离开过舞台的中心,所以他获得了这些可能性与机会。
他的谨慎,他的张扬,他的每一步棋,每一个动作,那些侧面,就像一把把刀,渐渐从梧南州红灯照王玉楼身上,割出了一张张新皮,组成了玉阙仙尊的模样。
于任何时代成道,都不仅仅是个实力问题。
想要站在规则之上,靠的是那不懈的道心!
‘我跟!’仙龙王最后终究是服从了大局。
第四派的团结,对于第四派中的所有人都是有利的,这是事实。
听到青蕊的改口,群仙台上的仙尊们都愣住了。
不是仙尊们没见识,是大家都没想到,青蕊居然真就这么退了——罗刹仅仅是站在九窍谷南疆之外啊。
即便是最乐观的人看来,青蕊也该多撑一会儿才对吧?
不过,青蕊的懦已经是事实,可她的话却有大问题,可以说,青蕊这个烂裤裆,心里是没一点好水,全是坏水、污水、脏水!
王玉楼对青蕊的恨,更是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真的恨,纯恨——她怎么能这么恶心呢?
她说是愿意支持王玉楼证金丹,但这种时候支持王玉楼,已经不是把王玉楼架在火上烤那么简单了。
如果说水尊是把屎塞进了青蕊嘴里,那青蕊现在就是把屎喷了王玉楼一身!
第四派的目的是捞王玉楼一把,结局指向的帮小老弟王玉楼证金丹。
可你青蕊积极个勾八啊?
苍山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青蕊,事已至此,你还以为自己能留在仙盟中吗?”
苍山看起来很强硬,但其实就是扯淡,什么具体的条件都没开,纯他马的原地放闷屁。
实际上,它已经和德顶王谈好了!
明面上的开席号角手是青蕊,暗地里的开席号角手是德顶王,青蕊被人拷打,正如了毕方和德顶王的意见。
就是要把她挂起来拷打,然后才能真正的在其他人松懈的情况下开席。
而苍山,则是和德顶王谈妥了辅助开席的条件。
如今他用闷屁做表态,顺的是水尊的意思,结合他前面一副真打算处理逾极破虚至道剑的态度,就显得好像水尊和苍山要一起把青蕊踢出仙盟似得。
突出一个往死里拷打,至于青蕊怎么死,苍山无所谓!
“我当然可以留在仙盟中,我就是仙盟的仙尊,仙盟的法度我当然可以遵守。
但丘弥勒偷了我的剑去乱搞,我发现的已经很及时了,什么惩处逾极破虚至道剑、清算丘弥勒,我做不到。
但我愿意支持玉楼证金丹,算是对丘弥勒偷剑作乱,毁了西海的补偿!”
有理有据,钱翠花这属于,虽然退了一波,但依然守着自己的底线。
仙器不能谈,丘弥勒才是主谋,如果真上秤,可以杀丘弥勒。
但如果第四派想要让王玉楼证金丹,又要顺从青蕊的意思,保一保丘弥勒。
没办法,钱翠花只是退,又不是直接完蛋了,自己的牛马还是要保的。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水尊的真身在大天地显露,正站在簸箩山神木前和簸箩老人谈对策,但这不影响它的大道投影在群仙台上输出。
“神光成道,是我们仙盟和仙王的默契。
那时候,你的狐狸尾巴还没露出来。
莽象成道,对应的是大天地变法,你支持,外边那些簸箩会同道也支持,我认了。
丘弥勒成道,是你乱搞,它必须给我死。”
水尊的话,说出了群仙台上不少仙尊心中的疑虑。
青蕊为什么沦落到被群仙台团建,被众多仙盟仙尊指着鼻子骂‘大天地第一的地步?’
因为她屠尽了西海?因为她和毕方乱搞?因为她让门下乱成道?
这些都是原因,但又不是全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能把群仙台上各怀鬼胎的老贱畜逼的一起反对她,青蕊还是很有水平的,这牵扯到毕方开席的阴谋,也是因为她过往做的太过太过了。
毕方的开席阴谋被她当做了一张牌,而过往的岁月中,从神光,到莽象,再到最近成道的丘弥勒,都和青蕊毕方联盟有关。
这才是问题所在。
仙盟的仙尊之位不是大白菜!
你青蕊搞来搞去,神光是毕方搞上去的,后来你还玩了出按头神光的狗血戏码。
莽象是你支持着去的,丘弥勒是拿着你的剑成道的。
这整的仙盟好像就是你开的一样,你的腚真有那么大吗?
其实,这也是王玉楼恨极了青蕊的原因。
他的金丹路不能由青蕊这个烂裤裆开始,但青蕊是真的恶心。
无论台上被骂反手屠西海玩仙王版仙人跳,还是如今感觉不能继续,退下来立刻火烤第四派和王玉楼,这烂裤裆玩意儿,算是把王玉楼恶心坏了。
纯坏,真就是纯坏。
不过,水尊接下来的话,给了王玉楼希望。
“至于你说同意王玉楼证金丹,支持王玉楼证金丹。
嗯,我也支持,我也同意。
玉楼作为副盟主,为变法、为仙盟混乱时代前夕的准备,做了贡献。
我支持玉楼成道.”
小鱼的心在砰砰的跳,一百二十岁的金丹,一百二十岁,金丹!
这是什么概念?
就是修天人感应法且悟性逆天的天骄,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王玉楼若是能一百二十岁证金丹,就能站在天骄的最上流,即便在万古天骄的层次中,也是最上流的那种最上流。
当然,考虑到成道速度和绝对实力无关,以王玉楼如今的积累,若是成道,就会在成为天骄最上流的同时,获得大天地有史以来最弱金丹的殊荣但小鱼其实不是那么悲观,因为她毕竟是修古法踏入修仙界的,对于命运什么的,小鱼有一种属于自己的独到认识。
王玉楼是癸水之命,命有癸水,修的也是癸水法,支持他的自己和水尊,也是站在水法第一流层次的大修。
癸水,至弱之水,若王玉楼成就至弱金丹,则可以视作,某种意义上和自己的命运相共振。
在小鱼眼中,这件事可能好,可能坏,但至少不平庸、不庸常。
然而.水尊的话,没有说完。
“我支持王玉楼成道,但王玉楼太年轻了,才一百二十岁。
一百二十岁的仙尊啊”
至此,水尊闭上了嘴。
水法第一流的大修白小鱼,眼睛中烧出了火焰。
老狗,你叫那么久,最后说这种话,你是真狗啊!
水尊的表态似乎是支持,但最后的落地,对应的是实质的反对。
是,我知道你有功,是,我知道你为仙盟流过泪、流过汗、流过血。
不过,我依然不支持你,小王,你还得练!
这就是修仙者上升的路上,面对的最无奈的关口。
王玉楼不努力吗?
王玉楼没有为仙盟做贡献吗?
他努力,他顺应水尊的意志努力,他甚至靠着水尊的支持,搞垮了莽象!
王玉楼平静的站在群仙台中,恍惚间,他忽然想起了簸箩天上的那一幕。
那是王玉楼第一次上簸箩天,嗯,还是青蕊带他去的。
在簸箩天上,因为什么事被人刁难,王玉楼忘了。
他只记得,记得水尊站出来,替他挡住了其他人的压力。
他只记得,自己在那一刻,产生了一种幼稚、天真、可怜可笑的幻想——如果变法,能永久的进行下去该多好?
自幼双亲俱丧,莽象压制下成长,于仙盟群青原的舞台上终于展露的才华。
群青见真章嘛,那时候,青蕊器重,水尊支持,苍山关注。
那段时间,王玉楼面对的压力很大,但却又是真的有种海阔天空之感。
可就像他早早便理解的那样,靠仙尊不如靠自己,顶级金丹们用他有功,等他无用功之地时,就会弃他如蔽履然而,当水尊明确的反对后,王玉楼依然会有恍如隔世之感。
回不去了。
王玉楼可以保留属于短生种的羸弱,玉阙仙尊却需要坚硬的道心。
回不去,就回不去吧。
念及至此,王玉楼轻声开口。
“水尊前辈,玉楼是年轻了些。
但玉楼自问,以我对仙盟的贡献,也当有个仙尊之位作偿了。”
注意,不是王玉楼傻,更不是王玉楼狂。
别人已经明确反对、坚定反对、直接反对了,王玉楼要是依然指望无脑舔、无限的退缩,就能获得水尊的支持,那才是真沙比。
相反,他必须明确自身的要求,把青蕊提出让他证金丹的荒诞性换做自己‘理当金丹作偿’的合理性,这才是斗争的思路。
无限的退缩,没有那么大的用,他不是青蕊,没有青蕊的余裕——当然,青蕊的余裕也不一定能保住她这波没事就是了。
水尊没有搭理王玉楼,它的狗腿子惊澜仙尊开口了。
“王玉楼,你这么年轻,就能成道,让那些仙盟内的几千岁的紫府们怎么想?
你也是做过仙盟副盟主的人,要有大局意识,你现在证金丹,反而会破坏仙盟的稳定。
而且,你说你有功,可仙盟什么时候亏待你了?
要我说,你至少应该等八百年。”
再说一遍,这就是修仙者成道路上,最难的关口。
你再努力,再强大,再有贡献,在真正需要跨越境界时,那些比你更强大的上位者,那些甚至以往是支持你的上位者,依然可能会跳出来拦你。
王玉楼没有顺水尊的意吗?王玉楼对水尊有不敬吗?
王玉楼虽出身红灯照,跟着青蕊混过,但他现在隶属第四派,已经不是青蕊的人了。
可这一切,都没用,上位者就是不认可你,就是不给你机会。
以往的支持,是用你有功。
那么多狗,那么多牛马,用你已经是抬举你。
可你这条狗居然想上桌,那抱歉,你像上桌,就不是好狗了!
当然,王玉楼可以喊三万年河西,理论上,王玉楼甚至可以以力证道,打破这压制他的牢笼。
可大天地中,神通是不许流通的,法门是被藏得严严实实的,机会是被所有人盯着的,后进者的实力甚至储物袋中的东西,都是被老登们算计的明明白白的。
王玉楼靠什么打?
他有莽象能打?他有丘弥勒能打?
王玉楼不说话了,他用沉默表达着自身无声的反抗。
无声的反抗,因为王玉楼没有办法,他拿可以轻易改易他命运的水尊,没有任何办法。
这就是成道路上最难的关口,最混账的老贱畜,给王玉楼上了一课。
毫无疑问,惊澜就是在放屁!
仙盟那些站在紫府巅峰几千年的存在,见到王玉楼一百二十岁证金丹,当然会不满,当然会影响仙盟的稳定。
但这个问题,是王玉楼造成的吗?
这是老登们搞出来的局面!
现在,这种烂事,被老登代表、水尊狗腿子惊澜仙尊拉出来,扣到了王玉楼头上!
他们把大环境搞成这样子,王玉楼想做事,想成道,他们又说王玉楼成道会进一步破坏大环境!
一群老贱畜!
因为他们强,所以大环境再烂,也不会影响他们,仙盟没了,他们依然可以矗立九霄。
把大环境搞烂,反而可以帮他们更快的积累实力,同时还能阻止下面的人往上走,两利。
等王玉楼想往上走了,他们再把大环境拉出来当借口,依托于强大实力所决定的话语权,把王玉楼定义为要破坏大环境的人、违反法度的人。
可你们能成道,我王玉楼又为什么不能成道呢?
很多问题到了最后,真的就这么简单——王玉楼不打算认命。
终于,月华等来了那自己等待已久的传音。
‘仙尊,玉楼想入天外天!’
天外天道友们,来,这边走!
‘sir,thisway’,但仙侠版。
作为仙盟第一人的水尊不让王玉楼成道,那就别怪王玉楼不爱仙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