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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1 / 2)

>  “你看你,轻飘飘的不就是为了不惊醒我么,现在我醒了,你却好多说法——真是的。”尚槎摇了摇头,“好了,我是真的醒来了,一时半会儿真的睡不着了。你有什么事——虽然我知道你没事。”

“我的确没有事……”百里颉颃的声音败下阵来,“我也就是来看看你,你一直没有吹灯,我怕有什么事情。”

尚槎咽下去了那句“怎么可能,没有你我不可能有事情”,换做了一句非常礼貌的回敬,“谢谢关心——不过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该不是来找我喝酒的吧?”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会纯粹到纠缠。心为他砰砰乱跳。他开口讲话的时候,只言片语的客套都能令人面红耳热,半晌答不上来。想过的逃开他绝对不敢,恨不能把他打断手脚拴在身边。在他面前低到尘土的卑微,在他心里,可能什么都算不上,可自己还是喜欢,有什么办法呢。

百里颉颃如今就是这样,尚槎带着迷蒙的声音对他发出可能仅仅是客气的邀请,他却显得很激动,微微有些结巴的答应着“好”——毕竟尚槎是一个很少会主动去喝酒的人,这样的邀请显得很盛情。

“你喜欢喝什么酒?”百里颉颃问道,“我去给你找。”

“说实话……还真没有。”尚槎略作思忖了半天,“我没什么好喜欢的酒……我喝的酒,要么是二叔藏得,要么是就王爷喜欢的,要么就是商将军喜欢的——反正我都不喜欢,我本身不胜酒力,有什么好挑挑拣拣的,你随便好了——入乡随俗嘛,反正我也喝不了多少。”

“你这人倒还真是好打发,要我说,就蒲桃酒好了——黎国多产,以此酿酒,滋味不错。也叫你领会一下别处的人情风物,”百里颉颃说道,“我看啊,除了这一遭,你一直都在京城养尊处优吧。”

“蒲桃酿以为酒,过之流涎咽唾,况亲饮之。蒲桃酿以为酒,情愿曲米,善醉。”尚槎笑答,“你这是小看我了,我到底是看过书的人,如何能不知道?只是不知道你要请我喝什么——‘紫酒’还是‘青酒’?”

“桃红不行么?莫非你只知道那两个?还是说你有什么喜好,一直憋着不说?”百里颉颃将要走出门去,“你有话直说,我都会帮你做到。”

“我不知道……就那么着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东道主,我是客人。”尚槎连连摆手,“一切都听凭你的安排……桃红?名字很香艳,有意思。”

“‘香艳’?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形容桃红酒,颜色很深却很慵懒,我觉得倒是柔情。”百里颉颃莞尔一笑,“那你稍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叫人拿来,你我举樽共饮,可好?”

“那是自然,既然是我提出来的,那我岂有拒绝之理?”尚槎说道,“只是我确实不胜酒力——要是喝多了为非作歹,还请你多多担待……”

“我若说我求之不得呢?”百里颉颃浅笑一声,“算了算了,你看看你那脸色,我只是和你开开玩笑,并没有实际冒犯的意思。我知道你这人啊,唉……”

“原来你觉得我很无趣啊……”尚槎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你去吧,我们就君子之交一次,淡淡如水却可以甘之如饴。”

“你消停一会儿吧,”百里颉颃答应着便走出门去,“等我回来。”

待百里颉颃走出门去,尚槎就开始喃喃自语,“蒲桃酒啊……这个好,”尚槎摇头晃脑了含了一口茶,“甘于曲糜,善醉而易醒。我应该喝不多吧……应该差不多,喝多了就麻烦了。唉,悔不当初开这个口。”

作者有话要说:

☆、月亮和哥哥

百里颉颃再进门的时候,手里拿着刚从酒窖里的拿出来的一个小坛子。看见尚槎不甚理解的表情,淡淡的开口道,“若是用冰块镇了,味道太涩,不好喝——我记得燕祉祾喜欢甜的东西,是吧?你估计和他差不多。”

“又提他,你这是要干嘛。”尚槎摇了摇头,“还真的不是——他喜欢,我二叔喜欢,可是我一般般,就是一直顺着他的心思,只是习惯了,没有什么偏好。不过,酒若涩了,味道也确实不好。不要老是提他——你是想看我哭还是怎么样,一直这么幸灾乐祸的。”

“……我没那个意思。”百里颉颃无言,把佳酿倒进了醒酒器。酒液在精美的醒酒器里静静的流淌着,陈酿的异味渐渐散去,而浓郁的香味就流露了出来。

酒边的棕红色慢慢显露,那种红色足以撩人心扉,颜色不够均匀,显然是有点儿岁数了,尚槎看到那种微微的棕色之后开口道,“是你真是舍得,还是我运气太好?居然碰到了一份陈年佳酿。”

“你居然懂?不是方才还一阵迷茫,”百里颉颃稍有吃惊,“看不出来,你不饮酒却懂得如此?”

“我不懂,书上说的——偶尔习得。”尚槎显得很平静,“你莫不是不知道炎国那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我知道……只是你又现身说法了一次而已。”百里颉颃笑言,“好了,喝酒吧——我给你倒。”

“今天的月亮很圆。”尚槎淡淡的评论了一番,颠三倒四的像个小孩,“是个十五么,不是也差不多吧。月亮,好圆,好白而且……好亮。”

“你可不要指它……不是有习俗说,用手指了月亮,耳朵会坏么。”百里颉颃起身走到窗前,把那个开了一道缝隙的半扇窗子打开了全部,“这样好了,不要指指点点的,直接看吧。”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尚槎说道,“这首诗可听说过?‘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玉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这是自然,好歹我也是看过几个字的人,”百里颉颃沉声答道,“‘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j□j此沦惑,去去不足观。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古朗月行》,没错吧?”

“好得很,这诗句写的精妙,太白的仙气,一览无余——气势取胜便在此处,你以为呢?”尚槎笑眯眯的和百里颉颃探讨着,仿佛是同时登科的举子同窗,“尤其是‘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玉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实在是逍遥之极!”

“谁是和你要谈经论道的!”百里颉颃佯装嗔怒道,“喝酒——少说这些弯弯绕绕,我又不像你,考了那样的功名。”

“这就更着不得急了,”尚槎晃着手里的酒杯细声慢气的解释着,柔声说道,“桃红酒么,品尝更不能着急——在酒入口之前,你要先深深在酒杯里嗅一下。这之后呢,你再慢慢的把噙在嘴里,叫它在口内多留片刻。大约此时你已能领会到它的幽香,然后你再吞入一口酒,还是一样的叫它在口里多做停留,之后在舌头上多打两个滚,叫你的唇舌一番品咂,最后仰着颈子全部咽下,必然是一股幽香立即萦绕其中。这酒比不得什么高粱烈酒的粗粝,只能慢慢喝,不可饮驴。”

“尚槎……你该不会是闲篇读的太多所以没办法考状元?”百里颉颃轻笑着问道,“这样的讲究连我都不清楚的。”

“自然不是……”尚槎连连否认,“是我哥哥太棒了嘛——唉,我哥哥,哥哥……好久了,其实我也很想他,就是说的少。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希望走远了,就没有烦心的事情了……”

双生子似乎天然就该在一起永不分离,不要说是阴阳两隔,就算是中间隔了阳间的山水,似乎都不应该。可是尚桴却已经离开尚槎很久了,久到他几乎快要找不到想念他的借口和引线,却突然提到了功名一事,又有想念的潮汐翻来覆去。

“百里颉颃你和我过不去,净逼我想伤心事。”尚槎眨了眨眼睛,有些小孩子的口吻,“你真可恨,我又要想我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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