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他害羞,生气的样子好像也不错……放松了手,颜怡玉眯着眼睛惬意地享受惠清难得地主动搂抱——呃,虽然那力道和神态与要掐死一只蟑螂相仿。
“胡说!”
虽然山上的日子是很乏味,可是清清静静的也没什么不好,再说吧,他就算还俗,也不要跟一个男人成亲啊!
“把解药给我,我要回山上去。”
当然,在那之前不会忘了好好揍他一顿。
“我好伤心……”
随着这句夸张的话语,颜怡玉毫不犹豫地咕嘟往下一沈,不过倒没有忘记痞笑着堵上惠清的口鼻。
“咳……”
仓促中险些又被呛到的惠清狼狈地再从水中浮出来后,脸色骇得惨白,可意识到颜怡玉想以此做威胁后,天性就不吃硬的脾气却让他怒火更炽了。
“好……好可怕……看起来要玉碎瓦也不全了……”
看着那本来不生气还比较像得道高侩,一生气就化身为黑面罗刹的脸,颜怡玉暗自反省了自己的失策后,赶紧改变战略,在他还没有正式发作前换上一张哀凄的脸,柔柔的、腻腻的紧贴在他的身侧,把那个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五行属火而尤其怕水的惠清扶上了浴池中央的温玉台后,一边极其讨好地帮他按揉着僵硬的腰部,一边附在他的耳旁用低嘎而微带磁力的声音沈痛地说道。
“清,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在水下的手暗自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数滴英雄泪就这样颤颤微微地滴人了水中,荡开一个各小小的涟漪——“你要知道,我爷爷已经算是不世出的当代名医了……可是,他唯一的孙子——我,却患上了一种连他也束手无策的病。据我的爷爷查遍了所有的药书古籍,终于查出了我的病是因为在胎中带了一股热毒,并随着年岁的增长渐渐攻心。我爷爷对照古书上的症状,诊断我可能要熬不过二十岁的生日了……”
唉,诅咒自己青春大好的生非他的本愿,可是看着那个半信半疑、把咬紧的牙关稍微松懈一点下来的惠清后,鳄鱼眼泪投奔池水的频率大大增加了。
“他说我这病最好是尽快找个人来冲喜,娶妻后在合媾时可以把热毒慢慢泻出,至不济,也能为颜家留个后什么的……可是,我实在不忍心去害一个清白的姑娘……如果她嫁过门来还不到两年,我就死了,你说这怎么对得起人家!可万一爷爷的方子灵的话呢,我就还有一线生机,所以就想到了你……亲亲一向对我最好,冲喜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不然,将来就算我死了,也可以无牵无挂的,不用担心有一对孤儿寡母生存在这世上无人照顾,会是多么的可怜……”
“……”
“再说了,一夜夫妻百夜恩,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送命也见死不救吧……”
几乎要哭得池水暴涨,把两只眼睛揉得又红又肿的颜怡玉拼命地干嚎着,以壮大声势。
“别吵了!”
虽然觉得他的话可信程度很有待商榷,可他狼一般的嚎声哭得人心烦!被人运用了最强有力的泪眼攻势,惠清头大地看着他滴落在自己手背的眼泪,灼热得让人心痛!再看向那鼻头红红,小嘴扁扁的脸,恍惚间又觉得时光倒流了十年,眼前这人还晕那个娇娇弱弱、但就算跌跌撞撞也老是固执地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撒娇的孩子……虽说生性顽劣,但他的本质倒是不坏的。本来觉得他有八成是在骗人,可是心下却总担心那两成的万一要是真的呢?那自己岂不是害了一条人命?佛曰:救人工叩,胜造七级浮屠……
“呜……”
识相地给已经心软了的惠清一个考虑的空间,颜怡玉听话地收小声音,一如儿时一般偎向惠清的怀里抽抽噎噎——其实他也喊得嗓子生痛就是了……
思来想去,人命关天的事还是暂且宁可信其有,不过得先行查证一下……想到这里,惠清拽出赠在自己怀里挨挨擦擦的颜怡玉,对他说道。
“我去找你爷爷问清楚这件事再做决定,”想来神医颜生云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自是不会帮着护短骗人,“在那之前,我先回少林跟师傅说清楚……”
“你真的愿意考虑还俗了?”
欣喜得忘了伪装哀婉,看到惠清射来利箭般的目光后不由得瑟缩了下。
“没错!因为出家人不能杀生……如果你敢骗我,我就可以不用顾忌这个身份了!”
十指关节“瞬巴瞬巴”地响着,还是疑心占了大半上风的惠清也不理那个发着抖躲入水中的颜怡玉,从玉石台背后的甬道艰难地上了岸,自行走回房里,开始打点回少林去的行装。
数天后。
嵩山。
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暖洋洋地拂照着大地。
清风徐来,空气里流动着深山特有的清新芬芳。
曲折的山道上,颜怡玉苦着脸一步一挨地跟在惠清身后,不时地要求停下来休息。
虽然羞人的伤处尚未完全好,不过已恢复了体力、加之自幼已习惯了走这种陡峭山路,惠清不耐烦地瞪着那个一到大树下便稀泥一般倒下去的颜怡玉,本来想说背他上山算了,可是一想起两个男人间也可以有肌肤之亲这档子事,也就不能再如他小时一般负他上去,只是笃了嘴站在一边生闷气。
在树下眯着眼睛看他的颜怡玉一半是真累,一半是想拖延时间,唉,头痛啊,到山上去怎么跟惠清的师傅开口?一静大师可没他这直肠直肚的宝贝那么好骗!就算抬出圣旨来压人,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大师的德行高深,悲天悯人,要真的想请他网开一面,只有……
“喂,你休息够了没有:”
不耐烦的语气,是因为对被人眯着眼睛不住地朝自己上下打量的感觉让他直想打冶颤,惠清没好气地朝远远被撤在一边的颜怡玉叫道。
“我起不来了啦,亲亲过来拉我!”
打定了主意后,微微安下心来的颜怡玉又开始了嬉皮笑脸,大张开双手等着他怜惜的一搂。
“到了山上……不许再这样叫我!”
没大没小不说,又让他想起那夜在自己耳边被叫了一晚的亲呢。
“好嘛,你先拉我起来!”
在山上不许叫,那就是说,下了山后就不反对了?思,好兆头呢!死皮赖脸地躺到惠清不耐烦地过来拉人后,颜怡玉掏出了一块汗巾帮他擦着在大日头底下沁出的汗,顺从地低头跟在他身后朝山上走去。
是夜,悠扬的晚钟响过后。
几乎所有的少林弟子都聚中到了大殿去修每日的晚课。
寂寞的院内,数丛修竹依门,在晚风中沁出滴滴清露。
颜怡玉脱了鞋子,提着一罐刚汲的泉水,踏上那被擦洗得一尘不染的地板。
慢慢地朝一静大师的禅房走去。
心里有着些微的不安……
下午回来后,大师似乎看出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把擅自下山的惠清叫到房里问话,出来时,淡淡地叫他于今日傍晚时分汲些泉水至他房中,泡上一盅山露。
但他想,大师一定是有话要私下里跟他谈吧!他到底从惠清身上问到了几分?还是全都知道了?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这一去是福?是祸?
是生?是死?
总是要去面对的……
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但却把心填得满满的全是他。这种清澈而甜蜜的心情,可是生命成长时候,最初的体验?:
生命袅流去的岁月是再也追不回了,可感情:却如醇酒,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加浓烈。
他只是一介俗人,纵弱水三干,也只取那一瓠饮了。
永远不要要求得太多,就会很快乐。
向候于室内的一静大师行了个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