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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2 / 2)

离若用手捋了下滑落的散发,勉强笑了笑:“世子啊,说你何苦!”

他握紧了手中金钗,感觉寒意一寸寸爬遍四肢百骸,终于听得箭矢声住,脚步声迫。

只听一人道:“放火箭。”

他松了手,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正在这时,却听得耳旁风声一过,“嘭”的一声中,他睁开眼,只见身旁一丈外的草丛忽然火光大作。

“什么人?!”被打偏火箭的骑士们刷的抽出了刀剑。

月光和火光交映于那一片刀光剑影,全盛的春花似也承受不住这一片萧森清寒,纷纷的跌落枝头,花雨迷离如幻——

却在刹那,惊梦乍开。

——是一声犹带喘息的低斥:“住手!”;是飘然而至的衣袂如风;是散落乌发仓促了的淡定容颜——

“先生!”他不顾一切的从草丛里站起身来。

“世子!”——隔着刀丛剑林,那一声熟悉回应仍是如昔温暖,喜笑颜开的他几乎就要如昔扑去,却忽然脚步一顿,只因他听见了他下面的话——君潋说:“你和离若姑娘都快到这边来。”

“你和离若”,“都”?

心念电转。

他注视着不远处正疾步走来的人:头回一身青衫,无改公子如玉;还有身后牵着骏马的俏婢,湖绿色的衫儿,碧螺似的鬟——不应是这般行色匆匆,不应是这般剑拔弩张,如此春花烂漫佳期如梦,合该是今宵好向郎边去,良辰美景奈何天……

原来……

有什么,在胸膛里裂开。

他咬着下唇,猛然转眸向身边女子:“他知道你是谁的人吗?”

离若一怔,随即便明白了他意思,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道:“世子你只管听他的便是了。”说着,反过来就要抓他手。

之惟挣脱,骑士中便有人上来要拉他。他刚要抵抗,却听四周风声大起,树影摇曳中不知是从哪里冒出几个黑衣人,转眼间已与骑士们斗作一团。

剧变猝生,之惟愣在当场,却听旁边离若一跺脚:“这下坏了!”

他也顾不了其他,径直朝君潋奔去。只见几条黑影比他更快直扑君潋所在,却又很快被骑士们逼退,而骑士们反扑向少年世子的刀光又往往被黑衣人所截杀。如此往复,人影憧憧刀光剑影交错成一条河流,波涛汹涌处他沉浮无定,抓不着彼岸唯一孤木。

“先生——”这声音可能穿越了那兵矢交击铿锵、花摧花折声浪?天玄地黄,人世苍凉,从未觉过自己这呐喊竟卑微如斯,这最后的最小的渴望——不要丢下我不管啊,先生,可为什么,我听不到你的回答的声响?

恍惚中,又被人推了一下,他听到离若的声音:“世子,你还不快走啊?!”

走?为什么要他走?他就那么多余吗?心痛得像被火焚过,他反冲进了战团去,胡乱拼斗中,隐约听见有女子的声音同时叫了声:“君公子!”

然后耳边便只剩下一声大吼:“放下剑,不然我杀了他!”这才感觉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锋,沉重冰凉。

原在打斗的双方便都停了手,各自戒备的撤向各自同伴。骑士们很快在他身边围成了个半圆,黑衣人也相应的在他们外周又围了一圈。圈外,阻隔着他的先生。

劫持他的骑士便又喊:“让开道,让君大人过来!”说着,刀又贴得更紧了些,“你们谁要是敢动一动,我就立刻砍下去!”

黑衣人们交换了个眼色,散开一些。

之惟便见君潋从刀剑深处从容向自己走来,暗夜里光明乍现,烫灼了双眼,“不——先生,别过来!”他拼尽全力对他高呼,哪怕喉结滚动已贴上了刀尖。

君潋神色无改,依旧步步近前。

刹那间,泪眼迷茫,却在同时见到了剑光一闪——“先生小心!”

话刚出口,便见君潋已侧身避过了突来的剑刃,而偷袭他的黑衣人显也未料他竟有如此身手。而就在他怔忪的一瞬,君潋的手指已迫到了他睫前。他下意识的举剑削去,却没料对方已化指为掌,飘然拂过他面门,玉指与他剑锋将将擦身而过。他一愣,忙举剑就刺,而那人已一个扭身,转到了他身侧,还未及撤剑回刺,便觉臂上一麻,剑已脱手。只见那剑在落地前被人足一勾一弹,转眼便已到了君潋手中。

不但是众人,就连之惟也被这一幕惊呆,头一次见文弱先生出手,竟是这般灵动巧妙,震惊之余又想到:君潋这夺剑几招其实也与他方才夺鞘所用手法相似,想必都是一个师承吧。思及此,心头竟又一阵恍惚。

君潋持剑指向那黑衣人,对方还未再有动作,这头劫持之惟的骑士已开了口:“宵小鼠辈竟敢偷袭,你们不要他命了是不是?”说着,便要加重手下力道。

之惟眼一闭,却听先生冷冷一声:“你敢?!”颈上忽松,他忙睁眼,看见冰刃比在那人的喉头——“先生?!”

君潋将剑又往自己咽喉送了送,目光落在辽远处:“放开世子!你们,全部,都走!”

“君公子!”——这一声是离若叫的。

君潋望了她一眼:“你也走。”

红衣的离若微笑,眸光闪动:“不私奔了?”

青衣的君潋也回她淡淡一笑:“下次吧。”

微微,有风过,几片粉红的花瓣留连的划过那一泓冰泉,有什么,温热的,混入了冰流而下,转瞬割破了冰面。将剑又往自己咽喉处送去的人笑容不变,眼神不变,语气不变:“我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放开世子,其他人都走!”

之惟感到自己脖子上的刀松了,也看到先生手中的剑上鲜血蜿蜒。

“你们谁都不想要死君潋吧?”说话时,血已染春衫。

架在之惟脖子上的刀终于放了下来,君潋手中的剑却仍没移动位置;骑士们和黑衣人同时消失于黑暗中,剑仍未动;远方路上有马蹄声逐渐远去,剑也还是没动。直到绿衣婢扶了离若上马,二人也消失在密林深处,之惟才终于扳开了他先生的手。剑滑落在地,随之滑落的还有人的身躯。

“先生!”他慌忙相扶,却被力不支体的君潋一块带倒在地。

血依旧顺着颈上的伤口冒出,他忙撕下块衣裳要替他包上,却被阻止。“世子,等等。”君潋一手捂着伤口,一手从怀里掏出个瓶子来,“先将这个洒上,不然难止。”

他依言照做:“这是什么?”

“顾大夫留下的止血药。”回答的声音很轻,失血的人显有些疲倦。

竟会随身带着!替他包伤口的手一震,“先生平时也用?”

“没。”君潋闭了眼,更轻的回了句。

他没再问,但手下的感觉却让他体会到了他所说的“不然难止”:他按着他颈上的伤处,感到温暖的血流顺着指缝,慢慢的溢出、流出、淌出,终于更慢的干涸,涌动的热浪从指尖一直奔向心窝,也许不过是一瞬,却仿佛已过了一生。

…… 那也许拿一生也握不住的真心,这可就是他在世间仅剩的温暖?他不敢往下想,只能将手按得更紧。手下,青衫映着容颜如雪,他这才看清他额上细密的汗珠:是因方才赶得太急?还是因为本就体弱气虚?许多本想咽的话便这样还是问出了口:“先生方才是从哪里过来的?先生怎知我在这里?”

“我和碧儿下山到半途,听见山上喧哗,而后又见火光,便赶了回来。”

碧儿?是那绿衣婢吗?望着那人第一次穿着的清淡颜色,不知怎的,心像被人猛揪了一下,该说不该说的一股脑的脱口而出:“先生不知道离若是谁的人吗?你怎么会跟她们在一起?!”

君潋睁了眼望他,不语。

“她是平王余党啊!先生你不想想:当初是谁把你诱到了胭脂楼去才出了后来的事,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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