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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1 / 2)

丧钟33

“嗖——”

屹立在市中心的高楼大厦正门,一辆黑色豪车在众人的注视下停在迎宾的红色绒毯前,员工站立两排,以潘晖为首的多方董事恭候多时。

车窗降落,驻守媒体记者争先恐后,摁下快门,精准捕捉此充满噱头的头条新闻。

新到任的总裁气质卓然,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衬得他体态优雅,肩宽窄腰,在众人注视中步态从容地迎上镜头。

这个话题度饱满且舆论上褒贬不一的退圈男星以在营销媒体的炮轰中摇身一变,成为了地产巨亨立志集团的新任CEO。

哗然声中,立志集团大公子的身世也随之揭开,瞬间又成为了各大平台热搜第一,而由于前任暂代总裁范志杰被调查而下跌的股价,在今早一开盘,直接涨停。

场面热闹非凡,董事们各怀鬼胎,却热情似火地上前,同这个堪称“玄武门之变”下的赢家握手,众星捧月下,簇拥着,一路进入总公司大楼——

新总裁上任,立志内部三足鼎立。

一头是旧老总范志礼的亲信,坚定拥护小儿子,抵触之心强烈的“守旧派”;一头是范志杰亲手提拔的小领导,对这短暂的富贵还未缓过神,心惊胆战生怕被捋下去的“复辟派”;另一边是以潘晖为首,实则乃政府要员喉舌鹰目的“维新派”。

内部今早召开了股东大会,几个守旧派的老董事商榷一致,不动声色给足了这个初生牛犊的总裁一个下马威,明着吹捧喝彩,实则暗箭伤人,处处埋坑设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逸文听着“范总比我家那没出息的小儿子还要年轻几岁”这类内涵满满的话,他不动声色,照单全收,但却不给他们倚老卖老的脸,态度强硬,把几个沾亲带故的老董事手上油水丰富的子公司一一收回手。

从前范志礼念旧情,让一群吸血的虫啃噬,但一个上午,不管是狡猾的狐狸、凶狠的狼还是阴沟里的老鼠,范逸文大刀阔斧,一个不留。

翻脸的老头指着他鼻子骂他,他就塞高血压和心脏病的特效药过去,云淡风轻地劝说。

谁也没料到这个根基不稳的年轻人敢叫板这些资历破深的叔祖伯父,让躺着拿钱的亲戚一一滚蛋。

一个上午,鸡飞狗跳。

但无人知晓,范逸文并非随心所欲,皆来自他背后金主的指示,上任第一天清理门户,政府的人不能干的,借着此次,刮骨疗毒。

在一小撮人揭竿而起、破口大骂中,那个叫潘晖的副总并未替他转圜,反而是甩手掌柜,破有看戏的嫌疑,直到范逸文冷冷地将一道眼刀射向他,他才像和事佬一般起身,好声好气地打圆场。

一场会开了半天,走出会议室时,范逸文插着兜,大步流星向前走,穿过众人,脸色极差,掠过潘晖时,瞥见了对方还未藏好的鄙夷目光。

顶楼办公室内。

范逸文靠着转椅闭目养神,耗尽心力,还不忘嘱咐女秘书咖啡放糖,直到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下肚,这才从眼冒金星中找回一丝清明。

“席琛…”他放下小蝶盘,在办公桌上发出清脆的相声,几不可察地骂道:“你真是一手好算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垂下眼,从电脑里调出了公司人事档案,整理出一份“清算名单”。

越忙,他脸色愈发难看,最后忍无可忍,打开手机,疑狐地瞄一眼今天的日期。

竟已经四月底了…

这阵子,脾性倍增的范逸文单方面决定跟席琛冷战,但席琛的命令他还是掂量着执行。

那晚席琛酒醒,第二天照例让他脱衣服,他气得哽直脖子,却丝毫不敢反抗清醒的男人,在毫无尊严掰开臀瓣,将完好无损的后穴亮相后,此事才算勉强收尾。

范逸文挂了电话,闷在被子里,任何壮志凌云都像个笑话,席琛一个眼神,就全部被打回原形,这窝囊劲他自己都受不了,最后孑身一人,埋在被子里掉眼泪。

除了这次的龃龉,过往那些嫌隙还未消融,透骨酸心的,外加恢复记忆后,席琛的信誉在他这大打折扣,新伤加旧痛,这闷气探本溯源。

本以为是个小插曲,结果对方这次出差外省整整两个月都不回来,明明同行的一群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回北京了。

越想越气,范逸文意识到自己腿脚利索了,便泄愤般猛踹了办公桌角一下,蹬得连椅带轮还有人一起撞在墙上,狰狞得恨不得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爱回不回…!”

此时,秘书轻轻敲了敲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总。”

范逸文立即老实挪回桌前。

“请进。”

他端正地坐好,清了清嗓子,和颜悦色抬眼:

“有什么事吗?”

秘书Grace被新老板的脸帅晃神了,她压下浮起的嘴角,请示道:“范总,咱们娱乐公司旗下的一位艺人想见您一面,没有预约,但潘总交代过来请示您。”

范逸文疑惑道:“哪位?”

“名字叫陈旭阳,那位陈主持人的弟弟。”

“陈主持人?”

“就是一台陈泉宥,电视台台长也对他很客气,这些年他弟弟一直在咱们娱乐公司当练习生。”Grace体贴入微,生怕范逸文刚来不熟悉人情世故。

陈泉宥的弟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逸文怒急反笑,扬起眉宇:“陈泉宥开天窗都有人顶,这么牛逼他弟弟还当什么练习生?”

Grace人精一样,辨析出总裁的喜憎,立即点头:“明白,这就让他离开。”

范逸文眯了眯眼,本不欲搭理不速之客,但正愁有气没处撒,话到嘴边,改了主意,朱唇一动:

“让他上来。”

Grace意外之余,答应道:“好的。”便推门离开。

十分钟后,陈旭阳站在总裁办公室前,一动不动。

范逸文倚在背椅,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陈泉宥的弟弟跟他长得不像。

陈泉宥是国泰明安的传统审美脸,而他弟弟染着一头棕发,几分混血感,样子青涩,微卷的综发贴着额下,眼睛圆润,皮肤白皙。

他穿着一系简单的耐克运动装,两只手拘谨地贴着裤缝,胸前还斜挎了个小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模样像极了他初见秦卫的感觉。

“…范…范总。”陈旭阳脸皮薄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鞠了一躬:“能见到你…太太好了。”

范逸文睨眼,刁难的话吞咽下肚,自讨没趣地撇撇嘴:“你好。”

陈旭阳慌慌张张从挎包掏出一张小卡片,捏在掌心,抬头瞧他时,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范逸文对长得清纯的小孩不忍苛责,更何况这人看着毕恭毕敬。

“…嗯,我们PE一共四个人…是公司四年前签的练习生…”

陈旭阳咽了咽喉咙,紧张得结巴:

“按照合约,最迟今年就该让我们出道了…但是,但是公司突然空降了另一组队员,原本承诺的出道位被抢走了…”

范逸文耳尖一动,若有所思。

娱乐公司的肮脏复杂他深有体会,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陈旭阳这一开口,他即刻心领神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陈旭阳看着本身也是个关系户,空降兵必定是比他更硬的关系户。

他嘴角溢出了一点弧度,看向眼前的少年:“所以你是来找我伸张正义的?”

陈旭阳慢步上前,将手里的小卡片呈现在他办公桌上,温声道:

“这是我和我队友的照片…”

他打量着范逸文的神情,见他兴致缺缺,连忙说道:

“我们每天都刻苦训练,业务能力一定过关的…如果您想检验…我可以…”

然而,话音被截然打断,眼前人似并不在意这支偶像团体的实力,反而问道:

“这事你怎么不找别人?”

陈旭阳一个小小的练习生在立志总部楼下能被通传,本身就不简单,不过裙带关系是哪一条他倒是很好奇。

“我没来之前,那个人不是处理得好好的?”范逸文意味不明地盯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旭阳一噎,霎那间脸色多变,他迟疑了一下,照实说道:

“原本…公司的潘副总会看在我哥的面子上照顾我,但他听说我哥要结婚了,就不想管了…”

看在陈泉宥的面子?

范逸文灵敏地捕捉到什么,不动声色地问道:

“看在…你哥的面子上?”

“嗯…”对方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

陈旭阳抿了抿唇,似在犹豫着,权衡利弊,良久,他松了口:

“…我哥从前跟潘总的一位上司好过,潘总看在那位领导的面子上,一直优待我,我能进公司当练习生也是他…”

他一直观察着范逸文的脸色,此话还没说完,他发现对方神情不对劲,立刻补救般强调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但我现在完全能独当一面了!范总…我不会一直活在我哥的荫萌下,我可以证明我自己…!”

陈旭阳生怕实力被误解,着急忙慌间,却发现他越说,总裁的脸越黑,就像碳一样。

他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肉眼可见范逸文身上的阴冷寒芒,杀机尽泄。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范总?”

“你哥、”范逸文勾起一支毫无味道的笑:“跟那个…领导,一直有联系?”

“啊?”陈旭阳一时没反应过来,转了一通脑回路才想通,自作聪明地以为对方是要顾念这层关系,才考虑要不要帮忙,他含糊其辞道:

“…大概吧。”

范逸文骇然地缩紧瞳孔,牙几欲被咬碎,面部铁青,那熊熊燃烧的火窜上天灵盖,片刻,牙关间一松,缓缓挤出一句:

“据我所知,你哥应该很早就没跟对方了,不是吗?”

陈旭阳硬着头皮,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只能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具体我不太清楚,但不管怎么样,总是顾念旧情的,不然潘总也不会一直帮忙…”

啪嗒——!

圆珠笔被重重弹在桌上。

陈旭阳吓得一跳,惊悚抬头。

范逸文指关节抵着太阳穴,拳头紧握,闭着双眼,蹙起的眉间笼罩了一层寒冰,手指有节奏地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

他说错了什么话…?

陈旭阳瞳孔上下移动,反复复盘,妄图找到一点猫腻。

良久,范逸文睁开眼,浑身上下散发出森寒的刻薄,眼神耐人寻味,他漫不经心地打量陈旭阳,而后,嘴角抹出的笑意不达眼底:

“小阳。”

他意味深长地喊了一声,随手撕下一张白纸,拿起圆珠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夹在两指间,颇具暗示意味地递到少年眼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旭阳睁大眼,浑身僵硬。

见他发怔,范逸文学着某人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微仰下巴,瞳光闪烁,朱唇轻启:

“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

陈旭阳呆愣在原地,低头,看着他递来的“邀请函”,嘴唇微颤,畏畏缩缩地接过…

赤裸裸的潜规则。

“你哥能做,你不能吗?”

范逸文极具报复心理,恶意满得几乎溢出:

“不愿意的话就走吧,天下掉馅饼的事上哪找?”

“我…”

陈旭阳眼眶微红,他拽紧这单薄的纸,仿佛有千斤重,但那水光波涛的眸中溢出的却是一种狠决,他郑重其事地看着范逸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总,给我一周时间考虑行吗?我会答复您的…”

楚楚可怜,甚是勾人。

范逸文高冷地嗯了一声,对方失魂落魄地离开。

他看着这背影,胸腔发出一声冷笑,抬头直视天花板,不知是自我谴责还是感慨——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他是故意恶心人家,但陈旭阳大概当真了。

这一幕同他自己从前经历的很多次重合在一起,像是一个闭环。

办公室内陷入了静默,他一声不吭坐着,想继续办公。

蓦然,他高抬臂膀,手腕一扬,将那支无辜的圆珠笔狠狠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细响——

席琛竟跟陈泉宥还有联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席、琛、跟、陈、泉、宥、还、在、联、系!

骗子!

他忍无可忍,眼底一片沉黯,下颌线紧绷,心像被密密麻麻扎了针孔,气得得脸都白了。

他颤动着手,打了通电话。

“喂?”

“季少。“范逸文强迫自己冷静,压下那嫉妒的烦躁:“你大伯回北京有一个月了吧?你能不能跟他打听一下,席琛现在什么行程?他怎么还不回北京?”

季华岑似乎刚睡醒:“嗯…?你咋不自己问他?”

范逸文生硬道:“我跟他吵架了,现在不想理他。”

他这话一出,对头竟传来一声嘲讽的笑。

范逸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阿文,你敢跟席琛吵架?”季华岑的阴阳怪气几乎溢出屏幕:“不是兄弟看不起你,是你遇上席琛就像耗子见猫,你居然有这骨气?”

范逸文鼻尖一酸,强忍委屈,喃喃:“…在练了,你到底问不问?”

“问,当然问,等着吧。”

下午,立志总裁办公室内。

穿得花红柳绿的聂崭翘着二郎腿在禁烟区吸烟,他带来两个律师在看合同,这堪称挑衅的恶劣非得没被阻止,范逸文还伸手找他要了一支。

“…范总,这次能拿下星光城区的项目还是得感谢你。”聂崭甩了三支给他,解决了心头大患,他难得有几分礼貌,对着范逸文颇有交好的意向:“你这兄弟我交了。”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忘嘴贱:

“我第一次跟美人当纯兄弟,有僭越唐突,实属情不自禁…”

范逸文心情不好,他不是季华岑,懒得跟他贫嘴。

“不过你跟季家少爷你俩不搭,你看他咋咋呼呼那个样子,全是花拳绣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崭学着季华岑的样子,在空气中左右出拳,还模仿他气急败坏的眉毛:

“前阵子在酒吧厕所碰见他,我好心好意提醒拉链拉好,他上完厕所出来,撸起袖子就来打我,输了以后还偷袭,哈…!结果我俩在拘留所四目相对一晚上!”

范逸文难以形容地瞥向面前这个长发男子:“……”

“前两天走巷子被人堵,要不是我打得一手惟妙惟肖的咏春拳,必定吃亏,哈!他扬言要废我还真不是说说,有意思…”

聂崭呼出一口烟圈,扭头看见范逸文低落地垂着头,心不在焉,根本没听他说话。

“范总。”他喊道。

范逸文迟钝地抬眼,不明所以。

“你至于么?席先生那点事掀不起风浪,席家的根基哪那么容易松动,你那副死爹妈的丧气能不能收敛一下?”

聂崭嫌他情绪不够饱满,影响自己心情:

“况且席先生真有事,你换一个不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想到什么,挑起眉,不怀好意道:

“赵家不比席家差,我表哥跟席先生年纪相仿,男女通吃,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范逸文懵然地瞥向他:“…你说什么?”

聂崭抖了抖腿:“你不是在为席琛的事一脸晦气?”

这话听着吓人,范逸文不知所措:“席琛出什么事了?”

聂崭一笑:“你不知道吗?不过这种小道消息隐蔽,我也是偷听到我表哥他们的话,大概是席先生正在被主席牵制在上海。”

“…什么?”

话语一出,范逸文全身血液凝滞,心头七上八下,脑袋嗡嗡作响,他喉咙滚动:

“…牵制?为什么?”

聂崭沉吟道:“说好听点是有事商榷,说难听点就是变相软禁,上海是个好地方,北京庞杂的触须伸不到那,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变相软禁…

“……”范逸文哑然失色,半天发不出声音。

他紧咬着牙,两眼发黑,脑子里缠乱的思绪像死结一样绕不开。

他突然想起那天席琛喝醉了,难得跟这件事有关…

这种事根本是他触及不到的云端,但未知的惊悚才最是骇人,像什么无边的黑暗要吞噬过来一样…

就呆愣这两秒的功夫,他手心便出汗了。

“这风云变幻,莫测得很…”

聂崭好心劝慰:

“再等等吧,坏事上新闻,要没事,那自然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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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偌大的房子里,范逸文掬着腿在客厅沙发上发呆,心不在焉地喝下阿姨熬的中药,电视机演着小品相声,不知所云,他机械般地拿了颗奶糖,塞嘴里才发现没拆包装纸。

“阿姨,今天几号了?”他发怔地问。

“4月30了,少爷。”

这个月最后一天了。

范逸文恍然若失,他拿起手机给席琛打了通电话,不出意外,依旧忙音。

连着一个礼拜了,之前是他赌气不愿意接,现在情况截然相反,他打不通席琛的电话了。

晚饭时,他钳起筷子,一桌丰富的晚餐却食之无味,硬咽了小半碗饭,胃部一阵痉挛,微微疼痛,他前脚放下碗,想上楼休息,后脚佣人就告诉他——

席老爷子来了。

范逸文错愕地望着门口,一身笔挺便服的老人拄着拐杖,鬓边霜白,脸部松弛,可褶皱下的五官有一股凌厉煞气,正立在玄关灯处,眯着眼严肃地望着自己。

席琛不在,老司令上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堪比噩耗。

席老漫步进屋,抬手拒了佣人的服侍,杵在茶几前,缓慢坐下,他先是拧着眉,审视般巡回了四周,最后,明锐的目光停在了他身上。

“…”

范逸文被盯得一个激灵,还搁在楼梯扶手处,全身僵硬,像脖子上爬了虫,眼神飘忽地朝老人的方向似看非看,突如其来的注意令人寒毛竖起。

“小孩,过来。”

席老爷子发话,语焉不详,威仪尽现。

“是。”

范逸文下意识回答,毕恭毕敬地挪步,走到沙发前,对着鞠了一躬,席琛不在,犹如没有主心骨,无人帮衬他,他更是大气不敢喘。

席老无言地将他腰胯胸腹一一打量,像看一件昂贵实则无用的奢饰品,眼底的嫌意愈发明显,比起初次见面时,那种无伤大雅的审意,此次,老人眼中似添了不少实质的审判。

“抬起头。”红木制的拐杖咚地敲在地上。

范逸文本就紧张,这一下吓得小脸发白,忐忑抬头,同席老敛着肃意的眼对峙而上,他双眼无辜,恰当窥视到了皱纹堆砌的脸上那缕不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咯噔。

他心下不好的预感强烈,席老作为一个处尊居显的长辈,一旦给予人施压,那压迫感立竿见影,而他却完全揣测不到自己何处不妥。

“第一次见面,应该在二十年前左右。”席老眼神耐人寻味,他手持在杖上,看出了他的胆怯。

范逸文微愣,捏着裤缝的手指收紧,对方这话,足以让他想起当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席家老宅,上一辈人你情我愿的一场交易,却被当年的自己当做救命稻草。

在所有人都冷漠下,他才会那样依赖对自己稍微温情的席琛。

“你跟你父亲一点儿也不像。”席老意味不明地说道:“你没有他的野心,你没有欲望,不过既然出生在富足的家庭,毫无追求也很正常。”

这话语气淡漠,却高屋建瓴,充满了俯身向下的睥睨审量,轻描淡写地用简洁的话否定了他的人生。

范逸文眉头微微拢起,不满的情绪浮出,垂着眼皮,一声不吭。

席老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阅历经验使之一眼就认透了儿子养的情人是个不安分的,乍看顺从,实则是个刺头。

“先前,老二强迫你跟着他…”席老将他的表情一丝不苟地观察着:“现在,你做了立志的老总,跟我说实话,尝到甜头了吗?”

范逸文心里隔应,诚实地摇头:“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每天定时定点上班,有个屁甜头。

就算是当明星走行程、录通告,还要看他高不高兴,况且唱歌跳舞演戏是他感兴趣的,经营公司却是他毫无兴趣的。

席琛要他坐那,他还能不去?

“…哼。”席老倒是稀奇他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他盯着范逸文,重重砸了砸拐柱,鼻腔内哼出一声,不知是呵斥还是评价:

“我看老二是昏了头!”

范逸文腹部的绞痛感愈发汹涌,他瞥了眼柔软的沙发,想坐下,但老司令严厉尖锐像刀一样的目光剜着他,忍耐下,只能直直站着,把头低下。

“立志垄断了地产,吞并了惠生,连瑞安医药也一并囊括,老席家跟赵老将军商榷好了,由你叔叔接管,这人情早该给老赵了,他倒好…”

席老司令怒意渐显,两缕短小的胡须被吹起,似实在难以置信:

“利益输送不往有劲儿的胳膊使,拿这么关键的位置来玩男人!?”

范逸文被细密的疼痛折磨,一听这话,睁大眼,胃痉挛都缓了片刻,他眼见席老愤懑激动地眨眼,似要把浊浑的视线瞪清明,对他的话就更不理解了:

“…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立志总裁的位置原本是赵席两家的交易吗?

这难道不是席琛有意为之,为了方便掌控,才让他上位吗?

“难道,你觉得老二是短缺人手到要你这样一个唱歌跳舞的小孩坐在立志这棵摇钱树上吗?!…”

席老见他竟毫不知情,胡须眉毛皆要一并挑高的怒火攻心,一字一句,生怕这个看似不太聪明的年轻人继续不知好歹:

“如若不是他执意要你,你就算是范志礼跟曾婷生的,也没戏!”

范逸文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星光城区的埋尸案后,为了稳定局面,他小叔无缝衔接,如果范志杰接手立志是赵席两家约定好的交易,那么为什么中途他举报傅参义后,席琛又立刻把范志杰捋下来?

疑惑刚出,愤怒的老人家就给他解答了。

“你趟浑水当出头鸟,他转眼把你架上头,生怕有人拿你开刀,光明正大让你杵着,就差满世界拿喇叭告诉那群王八蛋他就站在你背后!”

范逸文傻眼了。

“你捅了篓子,得罪了一群人,若不是老二拦下,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席老眯起眼:“他是玩男人玩出花了,但老子还没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

范逸文出神地想,所以席琛把立志的位置给他,居然是想保护他?

他一直觉得躲在席琛背后万无一失,妖魔鬼怪遇上这堵墙,总要有所顾忌。

但席琛自己竟没这个自信?

还是说,变相给他的人身安全再上了道锁?

自席琛表露心意来,除了那些若隐若现的真情实感,这是第一次让范逸文直观感受了一下金主调侃的“烽火戏诸侯”。

“小孩,按理说我这个岁数实在懒得管,小打小闹不要紧,但若你成为了老二仕途中有所顾忌的存在,那便是你不知好歹,心里头没数。”

席老的话铿锵有力,毫无温度,他直勾勾盯着范逸文:

“联姻他不愿意,赵家他也不想连轴,在政治里,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主席包括历届前首,绝不会允许亲信以外的人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上。”

范逸文哑口无言地站在那里,他甚至不知道做何反应。

这种高度的话题对他来说遥远又陌生,但他隐约能预见席老爷子今天来找他的目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二不是拧不清的人,江小姐是内定的人,这不是简单的联姻,是权柄交互、权力更迭前的诚意,老二的仕途,是那年动荡,老席家力排众议,庇佑前首,助其回到北京的结果。”

听到这,范逸文浆糊般的思绪却已然明了,他攥紧了两侧的手,胃间的痉挛一阵一阵,绞得他额头冒汗…

“你若是个女娃,能生,做个外面的就算了,但你是带把的男人,既不能生,还一年到头惹事生非,叫老二给你兜底?”

席老这话已经难听到一定程度,范逸文脸色难看,他根本不想再听这种侮辱性强烈的事实,他咽了咽喉咙,低声道:

“别说其他了,老司令,你想让我离开席哥可以直接说。”

席老审视着他,开口道:“话倒是听懂了。”

他终究没有太过直白。

范逸文迟钝地想了想,良久,抬头问道:“这次…席哥留在上海,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系?”

“是,江家一脉都在上海,主席有心思劝他,这么多天了,事成了自然就回来。”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席琛若松口愿意走上这桥梁,答应结这个婚,跟那个江小姐喜结连理,自然就会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天毫无音讯,竟有了答案。

难怪不接他电话…

范逸文掩下眸子,硬扛着内心虚无的坚信,勉强辩解道:“那…我听别人说,席哥是被牵制软禁,他不是自愿的…”

他的声音看似平静,却饱含了一丝颤抖。

席老皱巴的脸狞成一团,似在笑他的天真幼稚:

“这种事,怎么可能让人察觉出风声?但若老二执迷不悟,硬要说成鸿门宴也未尝不可,我跟主席通过气了,他不允,就别让他回来。”

这逼上梁山的戏码明显席老在摇旗呐喊,加油助威。

范逸文竟有几分庆幸,席琛直到今天都杳无音信。

他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席家人下驱逐令。

是席琛千方百计捆了他、囚了他,在他无数次企图逃离时,心狠手辣地泯灭他的希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等他真在消磨中,磨出了真情实感,又有人站出来,让他滚蛋。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几天,搬走吧。”

席老撑着拐杖起身,佣人簇拥上前,过去搀扶,范逸文一动不动伫立在原地,瞳孔失神,他听见席老经过自己时,一声不咸不淡地告诫:

“给自己留点尊严…”

紧接着,那收尾的唏嘘:“别跟小时候一样…”

这声音传进耳膜,伴随着玄关处关门的声响,像透过时光和岁月,给了范逸文一记响亮的耳光。

“…又不是我自愿的…”

范逸文眼眶微红,细不可察地低囔,如同无助地挂在悬空的草,四处张望看不见一点能诉状的实物,嘴角不受控制地下抿。

他深吸了一口气,也顾不上胃疼,坐到沙发上,手忙脚乱地去翻手机,用发凉的手指给席琛拨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

两个。

三个…

无一例外,全部无人接听。

他有几分后悔,前几天没理席琛。

对方会不会是耐心耗尽,所以不想搭理他了…

直到临睡前,范逸文横平竖直地躺平在床,双手合在被褥,瞪大眼睛盯住天花板一角,他保持这个端正的睡姿许久,微微阖了一下眼,才发现眼角湿润,一点点渗下,竟濡湿了枕芯。

他爬起来,一抹眼尾,将自己上半身脱了精光,然后手机一拿,对着干脆地咔嚓了两张照片,一股脑全发给了席琛,还打了几个字:

【席哥,你再不接电话我就去找别人了】

他抱着手机,盯着无动于衷的屏幕,沉思了一会儿,继续煽风点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那天我真的跟别人睡了】

他绞尽脑汁想点出格的,犹嫌不够,继续道:

【他让我很爽】

【他比你持久】

【他比你长比你粗】

他发了一片不堪入目、露骨的荤话,看着安静如鸡的头像,恶从胆边生,加上怒怨和委屈,几乎是要用手指砸碎在屏幕,愤慨无比地打上几个大字,蹦蹦蹦地——

【他把我操尿了牛逼我以后就跟他过了再见】

连标点符号也不打,一骨碌全部发送。

说罢,泄愤般把手机甩到一旁,失落地闷上被子,嘴巴一瘪,豆子般热烫的泪珠就滚落到嘴角,尝到了咸咸的滋味。

骗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果然是个骗子。

在他昏昏沉沉,要在无尽的委屈中被延续的困意带入噩梦时,被子外的手机像震天铃般轰炸过来,他在被窝里立即睁大眼,掀开被子。

拿过手机一看——

果然是席琛!

他连忙摁下接通键,放在耳边:“…”

“范逸文,你是不是找抽?”

对面的声音熟悉而醇厚,低沉有磁性,像大提琴拉出来的音符,尽管他话里并不温情,还喊他的全名,但范逸文一听见男人的声音,这段时间受的所有委屈即刻具象化。

“席哥…”他强忍哭腔,咬住下唇,泪眼婆娑,他跌坐在柔软的大床上,用手背擦拭脸上的水渍,悄悄哽咽了两声,轻声道:“…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有点事。”

席琛惜字如金,话语简明,不多言半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状似敷衍的回答,让范逸文惺忪的眼眸浮上失望,像有什么钻头在削他的心头肉,但席琛是奋不顾身来救过他的,隐秘的希望依旧犹如星星之火。

他不愿意问得那么直白,某种程度上给足了自己余地,拐弯抹角地试探道:

“你最近…回得来吗?…”

小心翼翼,生怕他的催促引发不好的事,他很快接上:

“…要是有很难解决的事…可以不用这么快回来的…”

那句变扭的“我等你”还未说出口,他就听到电话里的男人平静如水地嗓音:

“我明天晚上回去。”

明年晚上就回来…

肉眼可见,范逸文的脸唰地变化,像新砌的墙一样雪白,眼睛细碎的泪珠被凝住了刹那,随着鼻腔内熏上脑髓的酸涩,牵动了神经,下一秒,泪珠汇聚在一起,豆大豆大地坠落…

老司令的声音还如鼎钟一个劲荡响在脑海,时刻提醒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事成了自然就回来】

他没忍住,一把捂住手机听筒,伤心的哭声才一泻千里,带着浓厚的鼻音,在静谧的卧室内突兀地响起,他咬牙哭了几秒,终于能克制情绪后,才松开手…

“怎么了?”男人的声音稳当地响起,似还未察觉,又或许是察觉了。

他说不上是麻木还是痛彻心扉,默默问道:

“…你的事…解决了…?”

他希望席琛告诉他,解决不了,翻脸了,不干了。

但男人一如既往,仿佛对所有事都稳操胜券:

“嗯,这段时间手机信号被屏蔽,我明天中午的飞机,小崽子,老实点。”

言语中毫无破绽,就像无事发生,不过或许这种事对他而言确实不痛不痒。

范逸文意识到自己又在拿普通人对标席琛,转了一大圈才有些醒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事对席琛算得上事吗?…

他结婚后,但凡新闻媒体上需要一篇娓娓道来的报道,他就会和光鲜亮丽的妻子如同一对璧人携手共进,而在阴暗无人的角落,照样可以跟自己上床。

而自己就会像犄角旮旯里探头的老鼠,窥视着男人阖家团圆,与妻子举案齐眉。

他们会有一个孩子,精心呵护,像宝贝一样捧在手心,席琛不会抛弃亲儿子,所以这个小孩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

短短几秒,范逸文想他大概要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治愈。

心脏像被掏空了一个洞。

他竟又在感情上栽了跟头,一头撞上南墙,但这次他明明早知道对方是谁。

他真是活该…

“…没…事,席哥,我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像席老司令的劝告,他得给自己留点尊严,不等对方回应,他摁掉了电话。

他再作贱自己,也不能这样。

他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整整半个小时。

凌晨两点,两大箱行李立在门口,范逸文裹得严严实实,帽沿、口罩一带,拽上行李箱,徒步走出了席琛家,他双眼通红,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外头能打车的地方。

拦下出租车,直径奔向自己的房子。

他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些年,房地产还未坐地起价时,他就花钱买下了五六套,并非他慧眼识珠,而是信息灵通。

他挑了处较为隐蔽的房子,行李一放,换了套衣服,洗了个把脸,盯着镜子,狼狈憔悴的失意显露无遗,自己那张脸他看了又看,第一次有些埋怨吴女士把他生得太好。

如若平平无奇,他也不至于情路坎坷。

但还好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爱情罢了…

无关紧要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见镜子里通红的眼眶又要蓄满水,范逸文自怨自艾地掐住眉心,像着急转移注意力似的,通讯录一滑,一目十行,最后挑了个交集甚少的人。

“喂?美人,大半夜的有何贵干啊?”那天爆炸般的音乐震耳欲聋,聂崭扯着嗓子吆喝,看着已然酒过三旬,不知所云。

范逸文嫌他吵,挂了电话,发了串信息。

【在哪玩,地址。】

那头几乎秒回:【xxx路xx号豪柏酒吧上来报我名】

霓虹灯光,炫眼夺目,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强烈的鼓点敲击着耳膜,在喧嚣的人群中,范逸文倚靠在皮革座上,喝得伶仃大醉,手中酒杯碰撞,晶莹的液体在玻璃中摇曳,泛着微光。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捋着袖口,将他揽过在膝头,摸着他光滑细腻的下巴,杯口碰在他肉欲饱满的朱唇,将潋滟的液体一滴不剩灌进他喉咙里,溢出来的水顺着嘴角滑到脖颈…

范逸文水润的粉唇无意识地开合,迷离地抬眼,嗯了一声,灼热的气息就喷洒在男人耳后,他柔若无骨地被人攥在手里。

“范总…你这酒量也太差了…”手臂上雕了虎的男人粗糙地手掌从衣襟下摆伸进去,在他紧致的窄腰处反复摩擦,揉得一截白皙的腰全是指印。

“…胡说…八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逸文吃力地半阖眼,扭头慢吞吞哼了一声,在男人耳边喃喃细语,攀着他手腕,晃晃悠悠地去够桌上的酒…

旁边的几个男人眯着眼,虎视眈眈,他踉踉跄跄地挪到座上,一下被不知名的脚绊倒,骤然落身跌在另一个脖子上带着金链子的男人身上,对方干脆捁着他的腰,将他整个抱到自己腿上。

“…投怀送抱的…范总,你生得比貂蝉还漂亮…”

男人去亲他嫩生雪白的一截后颈,嘴唇贴在薄红的皮肤一路亲吻,散出一片艳红的梅花,手不老实地隔着裤子揉捏着挨在大腿上挺翘圆润的臀部。

范逸文被捏得低声呻吟,水光波涛的眼珠子婆娑着泪,他在男人腿上挣扎了几下,恰好磨在对方支起的小帐篷上,还浑然不觉。

“妈的,真骚…”

男人掐住他的脖颈,嘴对嘴将一口酒喂进他肚子里,吸吮品尝着他湿滑柔软的舌头,咬得嘴唇微微肿起…

口腔内壁激烈的剐蹭让范逸文不舒服地扭头,他被顶到上颚敏感地软肉,身体发颤,恍惚中,有人从背后将他抱起,一阵天旋地转,又落入另一个男人手上…

“尤物啊…嘶…哪个心大的放你出来玩的…好宝贝…”

范逸文意识模糊,只觉得有湿滑灵活的东西一直不间断地在他牙齿喉咙见扫荡,屁股下还一直顶着硬梆梆的东西,硌得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亲得他几欲窒息,呼吸困难。

他放任着外界不断地朝他伸手,贪婪、肮脏、下流的欲望像一座大山迎面压迫,他似一直被困着,徘徊左右。

混沌的眼泪滚烫地往下滑,他体外的感知微弱,但心口钝痛,有一种悲伤的情绪源源不断刺激着他的泪腺,在酒精的加持下,混乱不堪。

他不想管,也懒得动。

正是一片露骨香艳的前奏,恍惚中,身体一轻,范逸文仿佛登上了云端,有人将他拦腰抱起…

但紧随其后,是一阵杂乱无章的异响,像摔酒瓶、像拳脚摩擦,又像敲击重物的闷响,混在响亮的音乐中。

突然,他感觉身体剧烈晃动了一下,自己像块豆腐似地被拉扯了两下,随着叫骂声,自己被放倒在地。

“范哥?”

“范哥?…”

有人在喊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逸文难受地睁开眼,视线像蒙了一层朦胧的纱,透过昏暗的灯光,一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隐隐约约,若隐若现…

他的瞳孔失神,缓了缓才算聚焦…

“…王…崇?”

靡靡之音中,他眯着眼,在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珠子上转了转,困惑地瞧着对方,看着看着,他湿润的眼角,泪珠又缠绵不休地往下掉…

无人知晓范逸文衣衫不整跌坐在地,眸光黯淡,满脸眼泪,像被欺负惨的样子有多蛊惑人心。

一种破碎的美感。

听到他口中喊出那个过世之人的名字,秦卫眼神一暗,暗骂一声。

“范哥,你别待在这。”

眼前人东倒西歪,像抽了骨头又要偏头往地上趴,秦卫赶忙扶好,见范逸文不省人事,他抬头瞧了眼舞池中心的男人。

聂崭正肩扛两把加特林礼炮枪,在欢呼雀跃中,一路扫射,彩旗金箔像舞女散花,从天而降,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未察觉其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秦卫一鼓作气,一把打横抱起他,大步流星,朝着外面离开……

出租车上,范逸文晕头转向地歪头,整个人倒在秦卫肩膀上,浑身酒气,脸部酡红,视线飘忽不定,还一个劲地碎碎念。

车颠了两下,他就气得红眼,脚蹬出去,自顾自地囔囔:“…会不会开车啊…”

司机在前,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秦卫安抚地拍他的背,那张嘴就没停过,他凑近听了一耳朵,范逸文嗓子眼哼出的气音,好像是,大骗子。

秦卫日有所思,一扭头,视线落在范逸文湿润微肿的嘴唇上,皱了皱眉,伸出拇指,在朱唇上用力擦了擦,撇撇嘴:

“…你是一点儿安全意识都没有…”

范逸文被擦拭得嘴上扭捏刺痛,他别过脸,炸呼地摇晃脑袋,不耐烦地骂道:“…别动…别动…”

他的脾性是丝毫未变。

秦卫弯了弯嘴角,久久注视着这张惊为天人的美艳脸庞,他将捏住对方手腕出的指腹一松,向下握住了他的手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一次亲近朝思暮想的人,他竟能有些热泪盈眶的激动…

他很喜欢范逸文。

很喜欢。

喜欢得悔不当初,恨不得弄死脑子抽风去帮助冯卓的自己。

“…范哥…”他饱含深情的声音,被一只手蓦然捂住!

眼珠子一转,只见范逸文半眯着眼,突然抬头,四目清明,与他双双对视。

“……”秦卫被哽了一下,发怔地看着他,对方的炯炯有神,让他有一种偷窥被抓了个正着的尴尬。

这是…醒酒了?

那双冰凉的手却忽然撤开,似惊吓到了。

“哪来的妖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逸文猛推开他,挣脱向前,朝后座最角落躲,左顾右盼,警惕心紧紧绷住:

“…你抓了唐僧,还来抓本大圣干嘛?”

“……”

这熟悉的措辞,秦卫脑海中灵光乍现,想起了范逸文醉酒发疯的毛病。

他叹了口气,不再同他对话。

无人搭理,范逸文就缩在角落,下巴抵着膝盖,一声不吭地盯住窗外倒退的风景。

下了车,秦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得范逸文乖乖迈入他家大门,等关上门落了锁,他翻箱倒柜,从药箱里拿出醒酒茶,几乎是半强迫地掰着范逸文的下巴,硬给他喝下。

今晚范逸文不知发生了什么,那哗哗的眼泪就没停过。

好在对方本就一晚没睡,沾上柔软的床铺后,安分下去,没几分钟就不省人事,昏睡过去了。

范逸文这一睡,就像修复身心般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还未苏醒,他沉浸在梦魇中,反复不断梦见一条漆黑冗长的公路,像永远都没有尽头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被手机铃声炸醒,他迷糊中,向声源的地方捞,看都没看,语气恶劣:

“谁啊?”

他闭着眼,等了两秒。

“小范。”

这简洁的俩字,足以让范逸文清明地睁开眼。

“人去楼空?你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线偏冷,在静夜听来如同暖玉般冰凉,掺了些舟车劳顿的嘶哑,手机紧紧挨着耳朵,声音震得他心头一紧。

他趁着思绪顿挫,不思其他,双目直勾勾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嘴唇一张一合,拼命要显得硬气:

“席琛,咱俩一拍两散吧。”

他连哥也不叫了,音量不大,份量很足,不等对方的反应,他生怕豪言壮志一口气不说完,勇气就会霎那间挥发,于是紧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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