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漫不经心地翻着那几张纸,不耐烦地又塞回林晴天:“行,这个确定就好办了。小安你去把老万叫回来,他还在那边盯着呢。”他摸着下巴,留意到林晴天的眼睛来回去看身后的唐锐,恍然,说:“哦,和他玩了一下,你行啊,调教得不错。当然了,本身这个材料也相当不错。”
林晴天不知怎么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谢飞已经越过他,对还是没什么表情的唐锐说:“哎,说真的,有没有想过当警察?”
唐锐眼睛转了下,明显是在瞟向林晴天,不答。
“看不上这一行,不喜欢警察?”谢飞继续说:“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
唐锐又看了一眼林晴天,林晴天立即就出来打岔了:“队长,你别拐带小孩子。”
“不小了,该是时候想想自己以后干什么了吧。”谢飞不以为意地说:“今年就该高考了吧,还是你就喜欢读那种什么经济金融的,四平八稳找个好工作?那日子过得多没挑战性啊。”
越说越不靠谱了。林晴天咳嗽:“队长。”
谢飞终于不再追逼了,最后嗟叹道:“这份心理素质,这么好的动作反应,多好的料子啊——要能换我可以用两个小安来换。”
无辜在一边当背景也中枪的小安的脸顿时酸皱起来:“这怎么又和我有关了?”
唐锐又看看林晴天,他显然还没适应谢飞这独特的风格。看他难得一脸懵懂的样子,林晴天不由失笑。
☆、第 113 章
说好恢复更新速度但结果卡住了(┬_┬)最后决定把之前吐出来的吞回去,修改掉重新发过……
这边收拾收拾,林晴天叫上唐锐先跟他走,唐锐还以为他事忙完了能回去了,但小安也跟了过来。他们上了车,朝另一个方向开出去,唐锐才发现到目前为止好像他理解错了。
“小林哥没和你说?”小安看他迷惑不解的样子,“我们去队长家烧烤,不然干嘛特意叫你过来啊?”
林晴天在前面笑了一下,从后视镜里和唐锐短暂地对视了一下,眼里若有所思,唐锐认得那个眼神,每次林晴天打算和他就什么事“好好谈谈”就会跑出来。
到了地方,小区保安已经认得他们的车,直接便让他们进去了。林晴天显然也已经是识途老马,轻车熟路到了某栋楼下,停好车,他们便径直上了顶层。
谢飞已经到了,和他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人,唐锐认得他是林晴天的现任搭档,叫老万,他也冲唐锐点点头。
一堆人到了天台上,谢飞抱了一箱啤酒回来,让小安发下去,又忽然一拍头说,“差点忘了,我去把那小混蛋放上来——我上来前你们把我那几盆花给搬到高一点地方去,那花特难养,好不容易打了花苞,别被那小混蛋糟蹋了。”
他也没把话说清楚就跑了,林晴天过去把挨着天台边上的几盆花都挪到架子上,唐锐自动加入了老万点燃烧烤木炭。
他们这边好容易弄出了点烟的迹象了,又有其他几个人陆续到,各自像模像样地拿了各式酱汁各种食物开始作业。
“队长哪里去了?”
“带他那只狗去了,那只狗真是他克星。”
“只有这完全听不懂话的畜生才能降住他呀。对吧,老万?你跟着队长的时间最长,这种事最有发言权。”
听见有人问他,老万给他的烤地瓜翻了一面,依旧惜字如金:“还有程队长呢。”
“程队长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码事。”
“小安,你再不努力点,队长真要你带上那只狗去警犬大队报道了。”
……
唐锐缩在一边的角落,他没有尝试想要融入。一般来说,林晴天的同事对他的态度都是差不多的,友善,可能还有点关心,这取决于他们和林晴天之间的关系有多近,就像梁晓春、赵成甚至老程他们,这群人的职业令他们见过比他更多更坏的处境,反而更能自然地接受他——把他当作林晴天的附属品,他们喜欢林晴天,顺便也就把他当自己人(的家属)看待。
“唐锐?”林晴天走过来,递过来一罐啤酒,唐锐默然拉开,几滴冰凉的液体溅出来。林晴天在他身边坐下,金鱼池里悠游摆荡的肥鱼因这忽然降下的阴影惊吓得忽地潜到了荷叶底下去。
“有件事和你说。”林晴天说。
他语气淡然,但唐锐能听出底下被他刻意抹去的小心翼翼。
果然来了。
“前几天,露露来找我,让我转交给你之前她借你的钱。”
唐锐转动铝罐的动作忽然凝固了半秒,随即若无其事地仰头灌了一口啤酒,林晴天望着他,唐锐擦擦嘴角,说:“哦,我都忘了。”
林晴天微笑一下,唐锐想这是不是他面对嫌犯时候也会用上的笑容:全然无害,让人仿佛能放下戒心,完全放心地信任他。
然后这双眼睛就会看穿你的伪装,直取中心,把你藏好的心都整个掏出来。
不管怎样,他都不用害怕。他的心早已经完□露在林晴天的面前,早都准备好被拿走了。
“露露已经回老家了。”林晴天说。
唐锐愣住了。
林晴天就好像没看见他的失态,继续往下说:“她在这边已经没什么牵挂,父母那边找到了她,让她回去,所以她就走了。昨天下午上的车,明天早上应该就到了。”
他还是微笑着,就好像这就是全部,唐锐却知道他漏了中间一大截没说:露露已经和家里断绝往来五年,怎么可能说找就找到了。如果不是有人中间帮忙,比如说查到露露的老家那边,找到她的家人,再劝说调解,让他们解开这个结。从A到B之间段空白,总是有人做了什么。他们都知道,不会有天上掉下来的美满结局。
哦。
唐锐明白了。就像他找欧阳解决男友纠缠和和平分手之间那一段一样,林晴天也接手补上了这后面一段。
他低下头,凝视着水面上微微摇晃成碎金般的灯光。他知道林晴天在看他,在等着。唐锐不能立即去看他,他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还来不来得及。
“程队长跟我说,欧阳帮了露露一个小忙。”林晴天说,平静而温和地。唐锐不能自己地屏住了呼吸。“你有什么是想和我说的吗?”
可是,从哪里说起呢?
唐锐并不是特别清楚他第一次看见他爸打他妈是什么时候,是一年级还是二年级,是什么原因也不记得了,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原因。等到了三年级的时候,这件事就成了家常便饭。
有时候他妈会特别注意不要让这种事发生在他眼前,不过有时候还是躲不开。而另一方面,他爸觉得这是一件很值得在孩子面前说的事,以显示出他自己依旧是一家之主的权威。打出来的权威。
这不是什么成功的家庭教育,唯一让唐锐明白且确定的是,他不喜欢他妈被打。
唐锐第一次和他爸动手,是在他上了初中之后。那年唐锐十一岁,被他爸一把抓住从房间里摔了出去。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是除夕,还下了雨,他滚下楼梯摔倒在楼下,浑身都湿了,冷得要命。事情闹大得邻居报了警,警察来之前他爸就把家里的钱都拿上走了。那一年的春节他就和他妈两个喝了整整半月的粥。
这一次给唐锐的教训是,等有了把握再动手,不然只会搞得自己更惨。
第二次他就赢了。那是初二下学期,他爸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又开始问他妈要钱,唐锐操起一把椅子,直接砸到了他身上,然后用散了架的椅子腿把他打出了家门。
那次没人报警,之后他和他妈好好地过了一个月没有他爸的日子,然后他爸又死皮赖脸地回来了。唯一的变化是再也不当着他的面动手打他妈。
那也是第一次唐锐觉得自己特别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