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应该好好读书。”
于波差点倒在桌上……也许或者一定是那个老师!
而且他注意到,有礼根本没有用悄悄话回他,所有人都能看到。一种可能是有礼存心让大家都知道;另一种就是有礼根本不懂悄悄话怎么用,是个菜鸟。
听说稚鸟很依赖第一个见到的东西,这样说来,有礼应该还会常上聊天室。于波像打探好消息的间谍一样心满意足地下线,根本懒得睬那些知道他是20岁就围上来的苍蝇。
为了打猎就要准备陷阱,为了捕鱼就要撒下诱饵。知道了有礼对布拉格很有好感,于波也只好耐着性子从网上搜了些资料来看,硬背下几句听不懂的句子,反正好象都是很有名的人说的,背了不吃亏。据说作文有一条平分标准就是,适当引用名人名言。其实如果能挖出点不常用,又恰恰是蛮有名的人说的话,那给老师的感觉就是这个学生平时博览群书,印象分只增不减。
这次于波出现,不再是旁敲侧击,而是全力以赴的总攻,他要用布拉格这个名字引起有礼的兴趣,再说些讨他欢心的话,和他混熟,然后想办法套出些他的真实情况,以作为证据。
至于他到底为什么非要搞清楚有礼和那个哲学老师之间的关系……等他搞清楚再说!
隔天,他打着呵欠从教室里出来,立即切换到战斗状态。人有了目标就是不一样,所有的脑细胞都好象接到命令一样活跃起来,镇守着各自的岗位。各种五花八门的决议浮上脑海,再一一被否决,这个过程充满乐趣。也许是男生的战斗本能,他觉得有种要攻占敌人碉堡的期待。
走到寝室,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几次碰到有礼都是下午,现在应该正是时候。
摩拳擦掌,输入布拉格三个字走入聊天室。(很想在这里断掉……笑)
果然,一进去就看到有礼的名字挂在那里。
现在有两套战略:1、等有礼自己上钩,占据优势;2、主动开口。
于波比较倾向于第一个,他很想知道有礼会不会自己和别人打招呼?会怎么开口?
等啊等……系统自动显示的“布拉格进入聊天室”已经不知道被顶到哪个角落去了,有礼还是没有开口。
等待果然是最熬人了!于波恨得牙痒痒,一再瞥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时间好象凝固住一样,直到于波怀疑计时系统瘫痪时,数字才懒洋洋地上升一个。等了十多分钟,于波实在耐不住性子了。
“请问,你喜欢布拉格吗?我很喜欢。”
他对着有礼说道。
有礼没有回答,于波不禁有点担心,自己看了看问话,好象太傻了,可打出去的字又不能抹掉。咬咬牙,他又写道:
“你不喜欢布拉格吗?我觉得它是个很神秘的地方。”
就在于波差不多就要判“布拉格”这个名字死刑的时候,有礼终于回答了。
靠,不下于在刑场上走一回!幸好“刀下留人”及时到了……
“是很神秘。”
“尼采说,当我想以一个词来表达‘神秘’时,我只想到‘布拉格’。”
于波偷笑着,把早就准备好的句子粘贴上去。他对着屏幕左看看右看看,简直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对自己满意极了。
“对没有去过的地方,总会觉得神秘。”
“是啊是啊,以前没去过北京,觉得很神秘。去过也就这样。”
“不过,还是想去布拉格。”
“因为神秘?想破除它的神秘?”
“不是。想感受它的神秘。”
“说得很深奥。”
“神秘是一种精神状态,当它和什么可望不可及的东西联系起来的时候。”
“比如说?”
“布拉格和很多我喜欢的作家有深刻的联系。”
“卡夫卡?”
“对,但还有很多。你为什么叫布拉格呢?”
于波一直揣摩着有礼的意思说下去,被有礼说的话弄得团团转,实在回答不来,只好说“很深奥”。没想到,被有礼将了一军。总不能告诉人家,其实他根本就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吧?
幸好他想到了卡夫卡说过的《布拉格广场》。这首歌在他搜索的时候出现过,他点开来听了,突然很喜欢……真奇怪,他一向不太听什么流行歌曲,是因为布拉格和有礼有关?只是旋律而已,他觉得他听到了石头。湿冷的,偶尔又很厚实温暖的石头。
“你知道《布拉格广场》这首歌吗?”
“听过。”
“我觉得我听到了石头。”
于波打这行字的时候,紧张万分。他从没尝试过说这么抽象的东西,如果他这么说的话,寝室同学肯定会笑死。什么?歌曲听起来像石头——于波你是不是非典发烧啊?
也许是受了有礼的影响。有礼说话有一种澄明和真挚。虽然有学究气,对一个词语的内涵斤斤计较,但于波觉得,他有点可以理解有礼的意思。如果两个人连自己说的话究竟代表什么,究竟说明了什么都没有明确的认知,那他们只是用言语打发时间而已,根本无法交流。
有礼这次回答得很快。
“很有趣,能具体讲讲吗?”
这算是考秀才吗……于波尽力回想自己的感觉。他本来打字就慢,现在是写三个擦两个,憋了很久。他又急,怕自己时间太长,让有礼等得没有耐心。好容易拼凑出一个句子。
“石头,很久都不会改变;普通;沉默。让人想起平凡的生活。”
“确实有平凡的感觉。应该说朴实吧?虽然表面上听起来很花哨。”
两个人有快有慢地又说了几句话,同寝室的人叫于波去吃饭,于波想起还有作业,就先告辞下线了。
那以后,于波更是和电脑形影不分了,有空就上去守株待兔。
兔子很配合,好象也开始在意于波——布拉格,因为他在线的时间也明显长了。
第二章
第二个星期二,于波吃了晚饭,才五点半就急急赶去教室。没想到,教室里前10排已经占满了……本以为可以坐在前几排好好打量老师的打算又落空了。他带点忿忿地坐在后面的空位上,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多早来占位的!
六点半,老师准时进入教室。一身深青色大衣,烟灰色高领羊毛衫。
他今天讲维特根斯坦。
于波从没听到过这个哲学家的名字,事实上,让他列举近代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