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霜狠狠的踢上一脚,吼道:“你哑巴啦?你说?你到底想怎样!”
“张陌那个王八蛋,逼我们四人发下毒誓!好,我不杀你,不杀你,我要你生不如死,我要你终生卧床!”贾霜眼睛赤红的聚了掌力缓缓移向柳青的头顶。
柳青猛然抬头,竭斯底里的喊道:“你们什么都知道,你们把我当猴子来耍对不对?你们在一旁看戏看的可热闹?哈哈哈……哈哈哈哈……本宫不需要你们的怜悯!你以为自己是谁,哈,是神?一群虚情假意的可怜人罢了!你有本事就一掌要了本宫的命!”
贾霜胸口大力起伏,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杀气,一步一步走向柳青,“这是你求死,不是本门主不遵誓言!”
“贾霜!住手!”
贾霜的一掌被突如其来的人一掌屏退。贾霜眼睛微眯,看向来人,磨牙道:“沈仪,你似乎忘了咱们俩犯冲!”
“贾霜,你当初在师姐床前发了毒誓,此生不与他们父子为难,你怎可违反!”
“哈哈,哈哈哈……”贾霜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半天才擦了下眼角戏谑道:“沈大侠高义,自己的亲生儿子被那人抢走投涯,竟能这般关心那人的儿子,贾某自愧不如。不知,沈大侠的夫郎见到此景该如何开心呐!”
“贾霜!”沈仪缓了口气,低叹道:“都过去了,柳青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看在他自小丧母的份上……”
“让他把你家沈淼推进悬崖如何?”
“你!”沈仪面色复杂的看一眼跪在雪地里的柳青,终是觉得他可怜,劝道:“师弟和甥女不一定有事,半个月,半个月如何?如果找不到她们,沈某将柳青亲自送到你手里任你处罚!”
沈仪见她还欲上前,刚忙挡上一步,不无哀求的说道:“他是师姐唯一的孩子,我,唉,我和师弟因着我那孩子兮儿的缘故从不曾照看过他半分。贾霜,你看在我那早夭孩儿的份上,看在我那短命师姐的份上,就半个月!不然,不然师弟若安然回来,你让他何以堪呐!”
贾霜咬牙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柳青良久,转身抄小路下了崖底。
沈仪看看地上的人,与张陌很像,却浑身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阴沉。沈仪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终归是过的不好吧,不然怎会这般!可怜还是个孩子呢,早就没了孩子的脾性。唉!沈仪低叹,本该是幸福的两个家庭,最终因为误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唉,苦了你了!”沈仪上前扶起柳青,面色似愁似悲,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又叹了口气,“说来可笑,上一代的恩怨却让你背负太多。我本该是你姑姑,可惜,因着你父的缘故,从没有照顾过你。你姑父他,他……”
“唉,你先在云起山住几日,就是师弟真的,真的……姑姑也会保你无恙!”
“你和那人有何恩怨?他,杀了你孩子?”柳青抬头,眼睛迷茫没有焦距。
“当年的事了,不提也罢!”
“有何恩怨?让他那般厌恶我?”柳青执着的开口。
沈仪吃惊的抬头,厌恶吗?她自出事以后倒是见过柳茴几次,早就没了当初的温顺,连眉眼间都是恨意。因着师姐的遗言,她也懒得再和他计较,毕竟是被情所困,他认定师姐对他的背叛,师姐又坚持不说,那她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再说兮儿已经死在他手里,就是自己亲手杀了他她的孩儿也活不过来了。只是,她不曾想,他对她们两人唯一的孩子也厌恶吗?
“你,嗨……你娘与你父本该是一对佳侣,当年你娘身患恶疾时日无多,你父亲性子又刚烈,你娘几次试探,他都说会以死殉情。你娘装作变心,找了一个朋友演戏给柳茴看。也怪当日我们疏忽,师姐与那人一起来水榭做客,那人怀里还抱着我儿,柳茴千里之外闻讯赶来,见她们恩恩爱爱还有孩子在手,不知是我家的双生子之一,二话不说抢走我儿。后来找到时,他说把孩子丢到了云起山后的悬崖,他那时已怀有身孕,你娘怕他因自己离世又做了错事失了生的意念,干脆一瞒到底。他认定是你娘变了心,也许就因爱生恨,一直这么仇恨下去!”
沈仪看着山中大雪神色有些伤感,她记得自己和夫郎韩音赶过去时,柳茴站在悬崖边笑的妖冶无比。
他对着师姐说:你的孩子,我亲手把他送回阴间,怪就怪他有个薄情寡义的娘吧。你若舍不得,大可以取了我的命去!
她记得师姐的话,她说:是我弃你在先,我这种女人哪里值得你这般,你好好的,就当我死了吧!
后来她们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坚强的韩音听到兮儿被扔下悬崖的那一刻就晕了过去。她当时想亲手杀了柳茴的,可是,她在愤怒中看见师姐转向自己的脸上流下的两道血泪,她不会蠢到以为这是因为情伤所致,但那两滴血红的泪还是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能怎样?一方是自己出世不久的亲儿,一方是自己敬重的师姐用生命去爱的人!
沈仪看着远方久久不能回神,那一日,死去的不止兮儿,还有那个柳茴,师姐,和她那夫郎的半颗心!
“孩子,”沈仪幽幽的叹气,“要是因为你那父亲对你不好,你不要再狠吧,他,她们,都很苦的!”
“自己得不到的,就是毁掉也不能让别人得到!这是他从小教给我的话!”柳青神色茫然,瞬间又变得狠厉起来,“你们,哈哈哈……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本宫主不是,那个柳茴,他以为死前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我十八年的痛苦?你,你一句姑姑就要我忘记所有吗?还有那个贾茹,”柳青大睁着眼睛,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她凭什么说我可怜,哈,我可怜?我偏要她死在崖底,让她尝尝生离死别的滋味!看看谁更可怜!”
沈仪震惊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神色混乱狠决的柳青,一时间五味陈杂,心头酸楚。红着眼眶弯下身,搂过不断挣扎的柳青在怀里轻轻拍着:“孩子,是我们不好,欠你太多!我以为,以为你有那么一个骄傲的父亲,自己又武艺不凡,定会生活的很好。姑姑我,嗨,放不下那个心结,从没有想过去看看你!”
“你放开我,你们这群假惺惺的恶人!”柳青拼命的挣扎,手腕用不上里,干脆用手肘一下一下的捣着碰的着的地方。
沈仪一声不吭任他打着,心底的疼惜,对儿子的亏欠似乎都用在了柳青的身上。只是一下一下轻轻的捋着柳青的发,一声声“孩子,孩子”轻轻唤着。
柳青被制着武功,手上又受了伤,不过片刻就没了力气,趴在沈仪肩头喘气,眼泪却不可抑止的流下来。
为什么别人有的他没有,别人没有的他更是没有?他一直在争,一直再抢,现在呢,不还是什么都没有。他没有娘,十八年了,从没有被人这般拥在怀里过;他没有爹,只有一个随时随地准备拿他出气的老宫主;他没有亲人,有一个真心实意关心他的斐茗,还和自己越走越远了。他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柳青绝望的看着飘着雪花的天空,口中喃喃道:“让我死了吧,死了就好了!死了吧,死了就好了!”
“孩子,孩子!”沈仪慌张的晃晃柳青的肩膀,柳青迷茫的眼睛转过来,透过一层水汽,他似乎看见画中那个女子,那女子勾着一侧嘴角对自己温柔的笑。他喜欢勾着一侧嘴角,是不是无意中模仿那个从没有见过面,被那人判了死刑的母亲。
“娘!青儿疼!娘!”柳青怔怔的开口,眼神涣散,处处透着无助。
“娘带青儿回家,回家,帮青儿疗伤!”沈仪抱起怀里抖个不停的柳青,险些又落下泪来。
柳青勾着嘴角,脸上从未有过的满足,安静的偎在沈仪怀里,一声一声小心的唤着那个十八年来只敢在心底偷偷喊过的字—娘!他似乎回到了自己幻想中的童年,母亲把他抱在怀里轻轻的哄着,父亲在一旁笑颜如花。
坠落崖底
白烨纵身随着苏瑶跃下悬崖,心里恼的想要把牙咬碎。狠狠的想:要是茹儿出了什么事,他这个笨蛋爹也别活了!
白烨压重身体直直坠下,冷风夹着雪花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终于在半道抓住了苏瑶的身体,借着断壁上的零星的几颗枯树,用闲着的那只手紧紧的拽着枯枝或是草藤以减慢速度,险险的稳住了身体,几个起落的带着苏瑶落在了崖底,脚下因为湿潮的地面滑坐在地上。白烨忍着脚腕处钻心的疼,咬牙把苏瑶抱了起来,想寻一处干燥挡风的地方看看她的伤口。
苏瑶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被人抱起,胸口疼痛难忍,心口又觉得恶心胸闷,浑身一会儿似冰一会儿似火,下意识的往那人怀里蹭了蹭想汲取一些温暖。
“茹儿,别睡!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