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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我自己走!”我正心烦受不了他突如其来的热情。
他却低头冲我微微一笑,不容我抗拒地单臂搂紧我,忽地一夹马腹,身下的那匹战马倏地快速向前奔去,我抬头看向他飞扬的眼角,心中一动,他眼神对上我痴恋的目光,薄唇勾起明媚的弧度,扬起马鞭,全速追风而去。
冬意深了,去年十二月癸未,废太子胤礽薨,封理亲王。这不觉已是雍正三年,但辞官的事总是我的心病,博硕和年富倒是乐得现在的荣耀,对此更让我忧心了几分。
“叶儿,这是去哪啊?”
“寻梅!”我勒住马头转身冲博硕和年富微微一笑,轻嗬一声,马蹄踏雪破冰而去。
弃马顺着山林掩映的小径蜿蜒而上,有幽香入肺,转过山道,眼前豁然开朗,梅枝遮掩着青烟袅袅的寺庙,美的不似人间。
蓦然行至石阶,正欲举步,迎面有师父而来,闻到:“你们自何方来?”
自何方来?!我一时心惊!竟不知如何回答,一路行经了许久,雪驹云蹄,水波萍迹,从何方而来呢?
“从哪来?当然是从……”
“年富,休要乱说!”博硕见我站立一忙怅然无语,了悟地制止了年富的冲动。
师父看了我一眼,双手合十一拜,拾阶而下,错身而过时,我才猛然想起还未回答他。回身摇摇头,暗想算了,向着梅树而去。
这梅染了雪韵更为孤标傲世,风情万种。
“这梅花有什么好看的,还需我们跑这么老远?”年富在一旁咕哝着,不满地抖着梅枝。
“住手,不可这样糟蹋美物!”我见了低声轻斥,博硕走了过来递给我一只瓷罐,我小心的轻拨梅朵,敛雪入罐。
“额娘,这是做什么?”年富好奇地凑了过来。
“你不知,这雪沾了梅香,便得了梅魂,淡香盈袖,雅韵沾衣,用此烹制的茶水,茶色清丽的纤尘不染,飘然世外。”
年富听完和博硕无奈相视,各自摇了摇头,左右散去。我知他们不喜好这些,也懒得再废唇舌,这雪茶惟有染雪生香的玲珑心才能慢慢地品出韵味。犹记得胤祥初次带我上山撷梅花蕊中之雪,用红蚁小炉燃榄核而煮之的情景,待到雪融而水沸,泡香茗就着这素洁的世界,看雪花悠悠地来,淡淡地落,浅浅地斟,慢慢地品,这景,这情,这韵便盈盈在心间渐渐地醉了心、醉了情。那次,我和他一起轻吟,一起歌唱,一起畅想,飘落满枝的动人诗句,临了那雪韵亦生的墨香。
想到这儿我不觉莞尔,这雪还是留着给他送去吧!
暗夜兵围(上)
入夜,我们三人纵马披星而归,郊外树林内有狼群的哀嚎和其他野兽怪异的凄叫声。黑暗中,身下的战骑突然发出的一声惊嘶,一阵怪风卷着沙尘而来,我连忙扯开斗篷掩住口鼻,前方一团浓雾深深覆盖了一切,四野就只剩下呜呜风声在狂鸣。
“叶儿!”博硕骑马贴近担忧地看我,“怎么了?”
“没事,走吧!”我摇摇头俯身轻拍了拍身下的坐骑,却总压不住心中的忐忑。夹马前行的那刻抬头望夜,漆黑的夜空闪烁着怪异至极的暗淡之光,天空一切都朦胧不清,连平常最明亮的星也跟着暗淡下来。我收回眼神,双目看向马上的博硕和年富,不安地乱想着。这天边异变之色可千万别带来什么灾难才好。
回了将军府,刚下马,一侍卫必恭必敬迎上前道:“回将军,有客人等候多时了。”博硕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今日乏了,明早再见!”
“可……那客人说今晚一定要见到将军!”
“好个不知趣的奴才我……”
“年富,你先回屋歇下吧,博硕随我见客!”博硕不悦地皱了皱眉,甩开缰绳跟着我进了花厅。
花厅内立着一位高大男子,锦衣华服,确是一张陌生的脸。
“阁下是……”
“年将军,失礼了,这么晚叨扰,请多多见谅!”
“无妨!到底有何事需这么着急见我?”身边的博硕明显不耐烦的瞪视着他。
“其实相见将军的不是我,而是我家主子!”
我听了有些不耐地问道:“那你家主子为何不亲自过来?“
“将军,我家主子现在就在后花园候着您呢!“他说完微微一笑,弯下身摆了个请的手势,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起步向后院走去,博硕警惕地跟着我,不悦地沉下脸。
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小雪,我来到后院的回廊见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静立雪中。
“主子!”身边的男子轻唤,那人在树下悠悠转身,昏暗的灯火下,那些雪花,如同小小的纸片,落满他的肩头,他看着我淡淡地笑着,我不置信地盯着他,半晌才顿悟跪下行礼,高呼:“奴才该死,奴才不知皇上驾到,皇上吉祥!”
“不知者不罪!起来吧!”他呵呵一笑,我和博硕各怀心事地起身,我侧身对博硕吩咐道:“让将士们加强防卫,切不可让外人知道皇上在这里。”
博硕点点头,俯身行了礼,神色复杂地看了雍正一眼才转身退下,我回身看见雍正也正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博硕消失的方向,见我看他是才调整了目光。
“皇上胡闹了,怎么可以不带侍卫出宫!”我恭敬地将他迎进内屋,一路上他只是淡笑不语,进屋后我遣了所有的下人,递了茶给他,在他身边不安地立着。
“坐!”他挑着没扬起下颚示意了右手边的椅子,我苦恼地坐下小心问着:“皇上微服来访,可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
“没什么,朕就是来看看你!贵妃身子不好,顺便给你传个话,得空进宫瞧瞧!”他埋首喝茶,留下我憔虑地打量着他,实在猜不出他的心思。过了会儿,我心里拿了主张,既然他今天自己送上门来,我正好也述了辞官的事,等回头他回了宫,我就带着博硕他们下江南,这样也了了我这几年的心愿。
“皇上……”
“走,去你卧房瞧瞧!”他起身走到门口,随意指了指屋外打断了我正欲出口的话。我硬着头皮起身带着他在无人的回廊里穿梭着,按理,皇上看我一个女人的卧房是极不合礼数的,但他当皇上至今我又和他讲过什么礼数呢?
“皇上请!”与其他女子相比我的房内少了许多脂粉气,案头上放着卷宗和兵书,桌上的纸墨笔砚一应俱全,壁上挂着几幅字画和一柄宝剑,若不是梳妆台上还留着些许女子的用具,倒真是个男子的房间。
他走到梳粧镜前拿起那把精致的檀木梳,把玩了起来,不时放在鼻下嗅着上面淡淡的香气。
“皇上……”
“怎么不叫胤禛了?”他侧身戏虐地看我。我低首答道:“奴才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