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若薇一巴掌就抽过去,她控制不住,虽然是第一次掌掴人,她却只恨自己力气太小,打的不够狠!
若薇一把抢过那个瓶子,挽起袖子,拿鼠毛小刷蘸了药汁往自己的胳膊上也抹了一道子,下一秒钟,她就反射性地甩开手里的瓶子——刚刚涂抹过的那整个一条皮肤就好像被烈火瞬间灼了一般,火烧火燎的疼,甚至吹风呵气也丝毫不能缓解。然后这阵子热辣辣浮于表面的疼痛过后,这股热辣似乎就慢慢渗到皮肤里,就感觉皮下的肌肉仿佛像有成千上万根针扎,就是没有皮肤的保护,而直接火烧在肌肉上,像被用针扎,又想被刀割,大约凌迟也不过如此。
疼痛让眼泪生理反射的上涌,但是再疼,若薇也没吭一声,比起小倩曾经遭遇过的,她这点算什么?好了,她都知道了,她现在终于见识到大千世界还有这么肮脏龌龊邪恶的东西存在!
“很好,很好!”若薇放下袖子,“继续,就这样,你们继续做!”
“大人,这样恐怕吃不消……”
“如果她吃不消就换你,”若薇目光如炬盯着她,“反正你们就是要一课一课的做下去,直到把那些都做完!”若薇霍地站起来,对身后的兵卒下令,“看着她们做!”
若薇转身疾步往外走,她无法忍受,她觉得呆在那里多一刻钟都是煎熬,跟她们呼吸同样的空气都觉得自己会从里到外的腐烂!她现在明白小倩为什么会“爱”上成国侯了,在这帮变态女人手下的噩梦般的日子里,也许,也许只有在满足成国侯的色欲的时候,她才能短暂的逃离那种苦痛,“享受”片刻常人般的安详和舒适。
小倩必须“催眠”自己爱上成国侯,只有爱上他,她的那一切非人的调教过程的苦痛才能显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只有爱上他,才能让她继续在无望的绝境下努力活下去,只有爱上成国侯,她才能让自己像个人一样,觉得有价值,有希望。小倩很坚强,她让自己“爱”上成国侯,而不是被活生生的被他们逼疯,或者惨死!
若薇经过成国侯的牢房的时候,不禁往里瞥了一眼,白发间杂,面色灰暗,眼睛、嘴角有岁月留下的下垂痕迹,如果说原来高高在上的地位给了他无边的权力和财富,他的自信和光鲜的外表还能使他尚存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现在,如同丧家之犬的成国侯,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又老又丑,思想猥琐的中年变态。可就是这样一个又老又丑又变态的男人,制造了小倩的悲剧,制造了所有人的悲剧。
“大人请这边走。”
“嗯。”若薇回过神,转过头来,她懒得多看他哪怕一眼!
大概是牢外的说话声,让成国侯不禁抬起头,一眼就看到正在外经过地若薇,他立刻爬起来冲到这边,手从栅栏里伸出来,试图摸到她,表情犹带着一股不敢置信和明晃晃的渴望,“你,你真的是天命……”
若薇措不及防地被他拉住袖子,随即嫌恶地用力一挣,袖子被他撕去了一半,但人已经安全地向后退开了一步。
“后退,后退!”
“找死吧!”
“大人……”
两侧兵卒立即上前拿刀鞘对着成国侯探出来的胳膊一顿乱打乱戳,“老实点,你!”
“天命之人……这是天命之人……”成国侯握着那半片衣袖,紧紧抓牢,好像是贪婪地想掌握什么,又好像仅仅是为了抓了一根救命稻草!
若薇看他抓着自己的衣袖,看他那张无耻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你真叫我感到恶心!”说完,若薇快步走出去,刚一出地牢大门,被外面夜晚的冷风一吹,她扶着一棵大树,便再也控制不住地呕吐。
若薇从一早就来审这些人,到现在滴水未进,此刻胃里空空的,吐出来的全是酸水,仿佛连胆汁都吐出来。呕得她昏天黑地、浑身虚脱的时候,一只厚实温暖的手摸上她的背,轻拍,然后朦胧中那双大手的主人拉起她,若薇背上贴到的是一片厚厚暖暖的胸膛,一种安心、安全又温暖的感觉让若薇甚至眼睛开始湿润。
“我绝不会让小倩嫁给他!绝不会!”
“好。”
“我要小倩后半辈子都平安快乐,过公主一样的日子,我发誓,我对天发誓!”
“我相信。”
釜底抽薪
两个月前,梁国
在新月的晦暗夜色下,一小队人马奔驰在梁都主街的青石板路上,马儿飞驰电掣步履轻盈,骑手身披黑色大氅如夜色下的幽灵一飘而过,飘过了街市,飘过了哨位,一直飘到了锦王府的后门口,无声无息停下,没有惊动旁人的鱼贯没入门内。
颜司语此刻正在客院西厢挑灯夜读,忽然一阵风吹进来,使得桌旁的烛火剧烈跳动,屋子忽暗乍明,弄得满室昏黄灯影摇曳,颜司语刚要抬手护住灯火,残存的火苗就被从外面扑来的凉风化成一股青烟,伴随而来的是一个沉重的脚步和一个激动难抑的声音,“司语,司语……你终于回来了!”
颜司语被来者抱了一个满怀,他身体先是一紧,随即便放松下来,然后微笑,“是啊,端明,好{炫&书&网久没见。”
梁锦王抱着颜司语激动了好一阵子,才急忙拉着颜司语走到外间灯火明亮之处,握着他的肩,拉开一定的距离上下大量他,“快叫我看看……这一走足足快四年,你可真行啊,还晓得回来……楚国的水土看来也不是传说中那么养人,比以前更瘦了。”
“永远不及你们尚武善射,这么多年也一点都没有长进,你是不是要说这个?”颜司语打趣说道。
梁锦王拉着颜司语的手久久不放开,他也笑道,“但是人人知道司语有一副好头脑,比我们这些扛大力卖苦工的不知道要强多少倍!记不记得在太学那会儿,哪次不是你一肚子坏水出主意?事后被管大人罚,哪次你有受过戒尺?永远有我们这帮笨蛋给你背黑锅!”
回忆过往,两人相识而笑,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然后就是沉默,在童年的无忧无虑的回忆发白褪色之后,书房里的气氛,渐渐恢复了冷酷的现实,董玖看着颜司语,难掩语气中的叹息,“司语,你真是老天爷赐给我的,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原本梁锦王依着谋士胡全的建议,趁殷国出兵攻楚楚国首尾难顾的时机去楚国西南产粮重地分一杯羹,为日后的两分天下打下重要的物质基础。这件事进展得还算顺利,殷国那边战鼓一起,楚国这边就开始人心惶乱,加之这边联姻结盟的败局已经再无可挽回,梁锦王瞄准了时机,铆足了劲儿率兵攻取楚国的并、劳、雷三州之地,并一路势如破竹,楚兵节节败退,前景形势一片大好!
可就在梁锦王这个美梦刚刚开一个好头,他就接到了颜司语内容严峻的私人信件。颜司语在信中告诉他说,大殷当初同意梁殷联盟的协议之时就早有了在他背后捅一刀的打算,计划要趁他南边战事正酣之时鼓动太子旦提前夺位登基。皇储一事,梁锦王董玖必须回来亲自处理,最好能在这一切可能发生之前拿下皇位。颜司语说自己目前正努力往回赶,但恐怕还要在卫都城做短暂停留,希望他得到消息之后能尽早防范。
董玖自小同颜司语一起长大,自然相信他的能力,接到信之后不敢托大,待仔细安排完那边前线战事,把攻楚的任务交代给自己的几个心腹爱将之后,梁锦王便无声无息的潜回西都城了——就是当前这会儿。
颜司语拍拍他的肩,“现在一切还都赶得及,我心中已经有一些腹稿,但是还需要知道你有哪些能用的人手。”
“好,去我的书房!”梁锦王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来递给颜司语,“披上,外面夜深了,露水重。”
……
“端明,”看着外面已经大光的天,颜司语抻了抻发酸的腰腿,“你一定要把那位胡全先生引荐给我。”
“他就在城里也跑不掉!”董玖瞪了颜司语一眼,“昨天一晚上你已经提很多遍了!本王星夜回来就直接看你,被你拉住操劳一夜到天明,怎么也没见你如此上心?”
“我饿了。”颜司语没搭理董玖无缘无故的小心眼儿,直接起身出去叫人打水梳洗。
其实,颜司语是心有怀疑,只不过没确定之前,他不好乱说话。
胡全给他一种很不寻常的感觉——聪明,谨慎,低调,不贪财不好色且淡泊功利——颜司语做了四年的奸细,而且是非常成功的那种奸细,一个间谍应该是什么素质,会有什么样的心理,什么样的表现,他自己就能体味个中精髓,所以对于这些不寻常之处,他有些怀疑——若是表面上没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