跆拳道的,那小子很快就招架不住,被英珠揍得嗷嗷惨叫。
可是,当跑远的另一个小子又折转来救他的同伙时,情况发生了大转弯,他带了凶器,明晃晃的一把匕首在夜色下发着寒光。
英珠把我拉到了身后,双方对峙足有十来分钟。
“英珠,算了,我们走吧。”我到底胆怯些,拉她的袖子。她甩开我,大叫一声,一个连环腿朝对方扫过去,那持刀的小子被扫了个狗吃屎,英珠反应极快,腾的一下骑在了他身上,抓起他的头发往地上撞,我也过去帮忙,踹那小子的屁股,场面似乎被我们控制,然而我们都忽略了另一个帮凶,就是最初被我们打倒在地的小子。
他不知从哪儿摸来一块板砖,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英珠后脑狠狠挨了一下,应声倒地,她一倒,地上的小子反扑过来对着她胸口就是一刀……
血,鲜红的血汩汩地从英珠的身体里淌出来。
我死命摁着英珠的胸口,还是无法堵住喷涌而出的鲜血,“英珠,英珠啊……”我抱着她的头,怎么呼唤她都没有反应,惨白的月光下,整个世界一片惨烈的红,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是个不祥的人,只会带给周围的人灾难和不幸,于是我更加不幸,也许究其一生也无法赎完自己犯下的罪。
英珠随即被送往
医院。
急救。
输血。
手术。
警察要给我录口供,我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思维逻辑完全混乱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门口上的红灯,他们问我什么,我只会点头或摇头,但当我说出英珠的韩国身份时,引起了警察们的高度重视,我听见为头的一个警察给他的上司汇报:“是!好!我们马上行动,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捉拿凶手!”
警察们去行动了。
我还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发呆。
已经给高澎打了电话,此时他大概正在返程的途中。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英珠被直接送往特护室观察,我跟着赶过去,脑子里嗡嗡的,医生跟我说着什么我没听太清,“头部受重创”,“昏迷指数3”,“脑水肿”,“肺部被刺穿”,“失血过多”,“间歇性呼吸衰竭”……
“你们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们不是医生吗?是医生就赶紧救人,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我红着眼睛冲医生吼。
医生顿了顿,又说:“伤者的左手一直紧握成拳头状,我们怎么掰都掰不开,不敢用劲,怕伤到她,你要不要过去跟她说点什么,看看她手中到底拿的什么。”
“她能听到我说话吗?”
“试试看吧,以前这种情况也有过,从临床的角度来说她现在处于深度昏迷,肯定听不到,但……”
我马上接过话:“好,我试试!”
英珠头上缠满纱布,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我看到她的左手果然紧握成一个拳头,我捧过她的拳头,放在胸口暖着,亲吻着,摩挲着,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滴落在她的手上,我哽咽得语不成句:“英珠,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连累到你,拜托你一定要醒过来,你的
婚纱都试好了,骆驼从北京回来你们就要举行婚礼的,英珠,骆驼这么爱你,你们不是要一起去西藏度蜜月的吗?你不会忘了吧?你说话啊,英珠,只要你醒过来,你怎么揍我都没关系,被你揍扁了都行……”
这时,奇迹发生了,英珠的拳头奇迹般地松开了,在手指展开的一刹那,我的心仿佛被利剑刺穿一般,破碎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洒落在床头,恍惚间,我看见一颗沾满血迹的硕大
钻石真如一颗晶莹的眼泪,在英珠苍白的手心中泛着盈盈的蓝光。
我哇的一声大哭:“英珠!……”
英珠入院的第二天下午,伤势突然恶化,必须进行一项紧急移植手术,但需要一笔巨额的手术费,不巧的是,资金都被高澎拿到北京去参与那个大项目的运营去了,而因为北京那边突降暴风雨,飞机延误,他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即使赶回来,资金也没办法及时从运营的项目里抽出来。公司的员工很通情理,纷纷慷慨解囊,以解燃眉之急,但是跟所需的四十八万手术费还是相去甚远。
我在病房外的走廊里急得直跺脚,电话都打爆了,能帮上忙的没几个。我跟
医院求情,医院答应给我减免八万,但在下午三点之前剩余资金必须到位,否则手术无法进行,延误抢救他们概不负责。最后一个电话我不知道是怎么摁下去的。电话里传来祁树礼趾高气扬的声音:“怎么,想通了?”
我拿着手机直哆嗦:“Frank,给……给我一笔钱……”
“钱?你要钱做什么?”
“我要救一个朋友的命,帮帮我……”
他在电话那边竟然笑了起来,“那你求我吧,看你能不能打动我。”
“Frank,我是真的有急用,哪怕以后要我拿命去还你,我都无话可说,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他继续他的冷漠:“你对谁都是这么挖心掏肺,对我呢,只要有一点这样的真情,我们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Frank,我是要救命的啊!”我号啕大哭。
“那你先答应我的要求,跟我结婚。”
“Frank!”
“抱歉,我现在有事,想好了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电话里就是一阵忙音。
手机从我手中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电池的盖板都摔掉了,就如我所有的精神和意志,瞬间被这个男人的冷酷击得粉碎。
他竟然见死不救!
真的没有情分可言了,亏我还想到找他求助!
而这时手机忽然又在地上唱起了歌,不停在地板上转动。我捡起电话,恰是陈锦森打过来的,人世间的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玄而又玄,不多一秒,不少一秒,就在这一秒,于是情势就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而去,拦都拦不住。
陈锦森在电话里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大声斥责我:“你怎么不跟我说呢,我是听说崔小姐出了事才打电话问你的,还有什么比救人要紧,关键时候你还是没把我当朋友,Cathy,我就这么让你忌讳吗?”
“我……”
“什么都别说了,我马上过来,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Kaven,谢谢你!”
“谢什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放心,我不会乘人之危的,我只是想表达我的真诚,还有就是……人道主义。”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他带着支票簿跟秘书一起来到了医院。
英珠的手术得以顺利进行,大概是晚上八点多,手术刚结束,高澎终于从北京赶过来了,扑倒在英珠的病床边哭不出,喊不出,半天无语。他的头是埋着的,我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全身都在抖,仿佛站立在冰天雪地的山谷,无处藏身,只能发抖。
一整晚,他都伏在英珠的耳边絮絮叨叨,似乎一生要说的话,他都恨不得一个晚上说完,此后的几天,他都重复同样的话,无休无止。
已经四天了,英珠还是昏迷不醒。无论我们怎么呼唤她,跟她说话唱歌,能用的办法都用了,还是无济于事,只有旁边的仪表滴滴答答的显示着她还有心跳。
他的痛苦和焦急,英珠会知道吗?
这会儿,他还在跟英珠诉说着,我站在病房门口,听着那些话,心里痛到无法言语。我走过去,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知道劝不了他,还是安慰着说:“别这样,高澎,英珠不会有事的,这个样子下去你会垮掉的。”
“没事,我现在已经很平静了。”他抬起脸,本来就消瘦的脸上只看到高高凸起的颧骨。而他头顶的发间,不知何时生出了很多白发,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们都应该撑住,高澎。”
“考儿,别担心,我真的已经平静了,无论英珠醒不醒得过来,我都接受了这个现实,上天要置我于死地,我又能如何?”
“高澎……”
“真的,我已经很满足了,拥有过一段真挚的爱情,这辈子不会再有遗憾,”高澎起身站到病房的窗前,背影竟是那么孤独而沉重,“卓玛就说过,只要你的心像纳木错湖般纯净,你就会获得唐古拉一样的深情。从前我是一个浪子,无药可救了,想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获得如此真诚的爱情……”
“卓玛是谁啊?”这是我第二次听他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