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1 / 2)

>“我本来就有天鹅的底子。”我大言不惭,很享受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可是一闭上眼睛,脑中又在时光倒流,应该是三年前了,我们在日本诀别,也是坐在这么一棵樱花树下,撕裂般的疼痛穿越时空清晰地传达到我心上。

他可能也想到了,握紧我的手,放到他膝盖上,淡定地说:“我已经没有遗憾了,你不必为我难过,真的,在最后的日子还有你的陪伴,我很满足了。”

“我也很满足。”我这么说着,眼泪就滴落在他肩头。

“不要跟他怄,他跟我一样,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一个是想爱得不到爱,一个是想爱爱不了,争了这么多年,我们谁也没赢谁。”他伸出手臂搂紧我,深深地叹口气,那声音仿佛是来自一个空茫的山谷,在我耳中竟有回音,“我不会勉强你回到他身边,但是多少应该顾及他的感受,他这个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把他当好人,他就是个好人,你把他当恶人,他杀人放火都不在话下,你看我现在对他一直很客气,就是希望他能在我走后善待你,保护你,不要为难你,我对谁都不信任,很奇怪,我竟然信任他,因为只有他才有力量托起这么沉重的爱……”

“别说了!”我揪住他胸口的衣服,不想再听下去。

可是他还在继续说:“也不要跟米兰去耗费精力,我一直当她是透明的,她怎么闹我都无动于衷,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我毁了她的幸福,其实我的幸福也毁在她手里了。”

“她就是要钱吧,给她啊,干吗让她来闹。”

“不给!我一个子儿也不给她,就是全部捐给慈善机构我也不给她!”

“为什么啊?她来吵很烦的。”

“你忍忍吧,烦不了你很久的,我死了看她还找谁闹。”

“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什么话?”

“她说……为你堕胎的……”

“我有点冷,想回房间休息!”耿墨池很坚决地打断谈话,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病房走去,粉色的花瓣雨纷纷洒落,他的背影在那美轮美奂的画境中,渐行渐远,看上去竟像永远的别离。

我步履蹒跚地也走在樱花雨中,身子比飘落的花瓣还轻盈,我知道他的一番良苦用心,那么骄傲的他,却在祁树礼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为的就是想在自己走后让祁树礼对我宽厚一点,不至于逼死我。因为他知道祁树礼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与他抗衡的男人,也深知这个对手的固执和冷酷,如果得罪他,他怕会对我不利。他的心真是比海还深,有时候我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他内心的活动,有时候却茫然不知所措,比如他对米兰的事始终三缄其口,而且坚决不肯给她钱。他不是个吝惜钱财的人,为何这个时候如此“守财”?我真是想不明白。

正想着米兰,这个女人就出现在我眼前,阴魂不散,刚从一辆崭新的白色

宝马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我,就如我也一眼看到了她一样。不是说没钱吗?还开宝马?

她烫了个大波浪鬈发,脸上高人一等的神情好似她是欧洲某个王妃,头微微抬着,目光傲慢,很是自命不凡的样子。她手肘上挎着GUCCI包,脖子上精致的钻石吊坠项链闪闪发光,一套肉红色的GUCCI裙装衬托出她妖娆的身段,配上同色的细高跟鞋,还有修长的腿,让她还真显出几分高贵、脱俗的气质……我不得不承认,她跟三年前比更耀眼夺目了,不像我,如同被风沙抽干的

木乃伊,飞速风干消瘦。难怪她一直用着藐视的眼光看我,就像此刻,她双手抱胸,阴阳怪气地冷笑着说:“好兴致啊,在这赏花呢?”

“你又来干什么?!”尽管她耀眼如好莱坞明星,我还是厌恶至极。“我来见我的丈夫不可以吗?我是……”

“你是他太太对吧?”我帮她把下面的话说出来,“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太太,丈夫生命垂危,你却来夺他的财产!”

她哼了声,继续冷笑:“你就不是为了他的财产吗?这么巴巴地守在他身边,就是想让他把财产转到你名下吧?”

一听这话我就来了火:“米兰,不要拿你的眼光来衡量别人,如果为了钱,我就不会离开祁树礼,他的钱可比耿墨池多多了!”

“是啊,我确实是小看了你,一直就小看了你,没有人像你这样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从祁树礼的床上下来又爬上我老公的床……”

啪的一声,说时迟那时快,米兰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别误会,不是我打的,是旁边甩过来的一只手。

“你才是婊子吧?被小日本从床上踹下来又来纠缠我哥哥,还有脸在这撒泼,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的丑事,全世界也只有你最有资格做婊子!”那只手的主人横在了我和米兰的中间,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瞪视着米兰。

“安妮?!”我叫了起来。

米兰捂着脸傻了似的,不能相信她的小姑子为何从天而降。安妮朝她逼近几步,指着她的鼻子说:“臭女人,居然敢欺负考儿,你活腻了吧,听说还经常来打搅我哥哥,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下次让我见到你还这么嚣张,有你好看!”

“你!……”

米兰气得嘴唇发白,但显然很畏惧安妮,狠狠瞪了我一眼就跨进她的白色

宝马,姿态还是优雅得很。我诧异地看着她,才来西雅图几天,怎么就改头换面了?又是名钻又是宝马,还这么嚣张,莫不是背后有人撑腰?

“考儿,想死我了!”安妮一把抱住发愣的我,在我脸颊狠狠亲了一口。我推开她,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安妮,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我妈,老是放心不下,要我过来看看的。”

“Kaven呢?”

“哦,他回香港了,那边有生意要打理的。”

“那太好了,你哥哥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我搂着安妮喜出望外,笑得合不拢嘴,可是,可是我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笑容僵在脸上,目光被钉在了远处——

浪漫的樱花树下,一辆黑色

奔驰车气势凌人地缓缓停下,司机从驾座上下来,躬身打开后座的车门,身着浅灰色西服的祁树礼从容不迫地走下车,气度非凡,一边扣着西服扣子,一边四顾张望,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呆若木鸡的我,还有……还有安妮!

“这个Frank好眼熟啊,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

安妮在第一次见到祁树礼后这么跟我说。

说者无心,听者惊心。

我支吾着问:“在……在哪儿见过?”

“想不起来了,但肯定是见过。”

“你见的男人太多了吧。”

“是很多啊,所以才对男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个Frank不错啊,很养眼,是我喜欢的类型。”

“安妮!”我斥责道,“别忘了你现在有Kaven。”

“我知道啊,我爱Kaven,他也爱我。可是……”

“可是什么?”

“男人嘛,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生理上就决定了。我呢,当然……也可以认识一些养眼的男人,不会伤感情的。”安妮耸耸肩,很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张大嘴巴,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在新西兰我以为她洗心革面了,没想到还是本性难改。

耿墨池出院后在家静养,安妮跟我们住在一起,她每天都像只蝴蝶似的在花园里飞进飞出,跟仅一墙之隔的祁树礼很快打得火热。这天早晨,我在卧室搞卫生,窗帘是拉开的,祁树礼在对面的阳台跟我打招呼:“Cathy,在忙什么呢?”

“忙什么没看到吗?”

“干吗这么大火气,邻居应该和睦相处。”

“对了,阿芷呢,我怎么一直没看到她了?”这倒是我很奇怪的,自从新西兰回来,我就没有再见过阿芷。

“被我送回温哥华了。”祁树礼说。

“为什么?”

“因为……她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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