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阳不敢说全是真的,但他经过回忆,有相当一部分事件不假。这足以引起各种谣言了,德尔非不告诉他,他还不知道呢!女将军现在仍不结婚,就是为了等这个男人——在王重阳听来简直笑掉大牙了,如果说他女儿与罗马人私奔了,反而更可信些。
“你打算怎么解决?”德尔非问。
“澄清事实?谣言越澄清越传得厉害。为什么要解决它呢?我们有俗话,‘清者自清’。”王重阳不在乎地回答。
“你不打算解决吗?你没有发现这件事的严重性?它其实可大可小,关键是对待它的人持什么样的态度!”德尔非真有些着急了,“现在解决它很简单。只需要对马西尼萨说明情况,你会将这个人调去别的地方。但只有你去说才行,你的身份就是说服力。只要他们没相处在一起,谣言再大也没有威胁。这关系到她的名誉,甚至我担心有人会利用这件事。”
“谁会利用?谁会起坏心眼?”王重阳警觉而愤怒地追问。有谁会打孩子间纯真感情的主意?
德尔非也答不上来。“我没有那种先知的智慧,不过我可以感觉到。我做过多年的密探,这方面的直觉很准。会议里一直有人质疑她;她为了得到职务,欺骗了汉诺;还有吉斯科,这个男人会甘心看着她崛起?她的敌人还少吗?相信我,这件事足以令她名誉扫地!”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让我想想吧!”王重阳皱起眉,拉长了脸说。
军事会议虽然并不沉闷,不过反复讨论也是枯燥的,其实许多计划已经在王玉婷脑中成形,就等着马西尼萨来做最后定夺。虽然她才是最高指挥官,但在努米底亚这样的多沙地区,马西尼萨的意见很重要。他带来的向导在地图上点出绿洲位置,知道这些水源位置后,军队将有能力穿过沙漠,到达努米底亚任何地方。
接下来是具体战术问题。什么地方会有西法克斯的军队,不是预计他们会什么时候出现,而是出现前他们藏在哪儿。如果他们不在城市附近,只能在环境相对较好的海边、河流附近,或者大绿洲。在努米底亚这样的地方扎营,附近必须有水源,这样考虑的范围小了许多。王玉婷希望他们守卫在首都瑟塔附近,这样省事多了,但事实肯定不是这样。要怎样快速稳妥地结束战争,他们争论了很长时间,因为有消息说,罗马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叙拉古战争即将开场。
结束会议时已是晚上,王玉婷不急着回帐篷,丢下她的随从,兴高采烈地跑向马西尼萨的营区。不过她没有与马西尼萨一起,而是偷偷地、秘密地前往。
“加鲁!”她唤了声正在喂马的青年。
努米底亚青年左右张望,最终在身后看到了她。
“好久不见了!”
“很荣幸为你效劳!”
王玉婷觉得这个对话有意思,她与马西尼萨见面时就说了这些,只不过那是礼仪性的冰冷语句,哪比得上现在的激情。加鲁故意这样说,并不想取笑他的王子,只是觉得好玩。
两人手握着手,几年不见了竟还有这样的幽默默契。今晚一定要好好聊聊,大谈特谈,几年时间,他们都有了一部历险记。
王重阳和德尔非则躲在暗处注视着马棚的灯火。
第六十二节 流言(2)
笑声在黑暗中回荡,讲述起过往的经历总是那样开心。王玉婷与加鲁倚着岩石并排而坐,仰望戈壁的星空。
“比起你,我的经历不算什么。”加鲁突然看着王玉婷说话。
王玉婷回以了一个不在乎的笑。
努米底亚人接着说:“或许那时我应该和你一起去。”
“太正确了!如果你和我一起,那就更好玩了!”王玉婷打了个响指。
加鲁仿佛害了羞,很不自然地将脸转向另一边。“那位普布利乌斯少爷是很有趣的人吧?你每次提到他总是很开心。”
“我有吗?”王玉婷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对加鲁的话不以为然。“他那个人,思维方式与其他罗马人不太一样,不过他不是好东西,一点儿不正经!”
“但比起你提到的最要好的同乡,你似乎更在意他。”
“是这样吗?”王玉婷将信将疑地问。加鲁这么一说,她似乎感觉到提及普布利乌斯的次数的确多过了赵弄潮,但她很快将这一现象归结为潜意识中替赵弄潮掩饰身份。“之前总是我在说,现在说说你吧!你那边呢?伊比利亚的情况怎么样?”
听到问及自己,加鲁露出纯真傻笑。“我的经历没有你的那么曲折。王子把我留在他身边,我一直做他的卫兵,很少有机会像你那样冲在军队的最前面。不过我却有机会跟随王子见识到新迦太基的将军们怎样治理领土和抵御敌人。”
“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加鲁对这个问题有所犹豫,像是在思考怎样回答。“怎么说呢。罗马人最多不过两万,而迦太基人在那里随时可以招集十万军队,却好几年不能消灭敌人,你说情况会好吗?”
王玉婷狠狠地拍响大腿,露出“一群笨蛋”的神色。
加鲁接着说,“将军们有自己的目的,各自守护各自的城市,哈斯德鲁巴有时命令不了他们,后来马戈来了,他的脾气我们是知道的,矛盾更加激化。不过还好,汉诺议长的女儿安娜特小姐周旋各方势力之间,伊蜜雪夫人也从中出力,一个团结议会势力,一个团结巴尔西德党,而她们两人一条心,这才维持住平衡。”
“不愧是我朋友,了不起!”王玉婷又一次拍响了腿。
“可是也不能全怪我们的将军不齐心,敌人也是有手段的人。西庇阿的顾问——一名外国少年,他似乎总能猜透我们的心思。他说服了埃布罗河以北的部族支持罗马,而且总能抓住我们之间矛盾关键,并加以利用,加剧我们内部的不团结。王子说,他比西庇阿还可怕。但是在罗马人稳定后,他突然离开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过对我们有利。”
王玉婷想笑,为不使努米底亚人发觉,只得侧过脸,在夜色掩护下捂着嘴。他说的人是赵弄潮,那时候他赶回了意大利,当然是为了寻找她和时空机。或许继续向加鲁打听赵弄潮的丰功伟绩是件有趣的事,但她不能这样做,之前她已向加鲁透露太多有关赵弄潮的信息,如果加鲁把这些信息串联起来,发现是同一人就糟了。
她把主题转移开。“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还有……”加鲁挠了挠贴着卷曲头发的后脑勺,“是的,还有个人非常引人注意。她在我的敌人阵营中。我离开时,她刚被推选为支持罗马一方的部族联盟领袖。一个女人,又是一个女人,女人真是奇妙……”加鲁望着王玉婷的脸,说着说着,莫明地发笑了。
王玉婷再也忍不住她的笑意,哈哈大笑起来。“加鲁!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个花痴!”
“‘花痴’?什么意思?喜欢花的傻瓜吗?”
王玉婷的笑声更大了。
王重阳让德尔非带他去见马西尼萨。德尔非为他下了决定而高兴,很乐意帮忙。马西尼萨还没休息,他们的到访令他措手不及,以为有极重要的事。
“这位是玉婷阁下的父亲。”德尔非介绍。
“你好。我们坐下谈吧!”马西尼萨充满敬意地问候。虽然没有担任职务,但他是将军的父亲。
王重阳不想拐弯抹角,直接说:“加鲁是你的手下?”
“是的。他怎么了?”
“他与我的女儿很早就认识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就是通过你的女儿才认识了加鲁,并启用了他。请问他是否犯了什么错?”
“他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