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的东西也很难改变。我们家很有意思,哥哥没有按照母亲的愿望加入共
产党,而是按照他自己的志愿成了民建在青岛市的一位年轻常委,母亲对此
一直不表态。在她看来,儿女长成了,想管也管不了啦,不过,我倒是把妈
妈当成了党内最知心的朋友,也曾很苦闷地对她说:“如今在我们这一代人
中,人们对有些要求入党的人没有什么太好的看法,有时在公共场合我都不
太愿意说自己是个党员,你看怎么办?”母亲当然不像年轻时候那么激动了,
但她也确实为我的变化吃惊:“你以为入党是一件棉袄,你需要的时候穿上,
不需要的时候你就脱了?有些党员有问题这也正常,你千万不敢随潮流,人
总得有信仰。当今的经济建设不正是党在领导我们吗?糊涂!”和母亲这个
同年入党的老同志相比,我确实感到羞愧。面对一位对政治信仰比对生命还
要执着追求的母亲,我只有汗颜。
在主持人的岗位上工作,母亲对我就更关心了。她总担心在这个追求名
利双收的年代,我会发生质的变化,每次打电话都少不了罗嗦那些重复了几
百遍的话语,许多时候我真是不耐烦,特别是在我忙的时候,妈妈长篇大论,
苦口婆心,我常常敷衍她,心烦的时候我就会听不了两句话,谎称我要开会
了,或找一个别的借口,而佳断电话。
人在顺境的时候,那种自我膨胀是下意识的,每天生活在无数的赞美声
中,全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过眼烟云,人的仰视有薄云天,立足之处仍是尘
寰。天地之距或许也反映了理想与现实的尺度。我全身心地投入着我的工作,
匆匆忙忙地过着日子。知名度越高被社会琐事缠绕得越厉害。我的呼机不停
地响,电话不断地叫,做为人已经方方面面地超负荷了,我形容自己是在高
速公路上驾车,既没有加油站,也不能随心所欲。在外人面前,我使劲儿地
撑着,但在家里我常常控制不住地烦躁,感到极度疲惫。母亲离我最近,感
受也最深,我们常常在灯下对坐着,她与我在思想上一次次相遇。
寰。天地之距或许也反映了理想与现实的尺度。我全身心地投入着我的工作,
匆匆忙忙地过着日子。知名度越高被社会琐事缠绕得越厉害。我的呼机不停
地响,电话不断地叫,做为人已经方方面面地超负荷了,我形容自己是在高
速公路上驾车,既没有加油站,也不能随心所欲。在外人面前,我使劲儿地
撑着,但在家里我常常控制不住地烦躁,感到极度疲惫。母亲离我最近,感
受也最深,我们常常在灯下对坐着,她与我在思想上一次次相遇。
“妈,你觉得我做了主持人后,这些年变化大吗?”
母亲说:“变化不仅大,而且变得越来越不像你了。”
“好像我变得多不好了,你说说,我都哪儿变了?”
母亲没有回答我。
“说说呀,你们党员之间不是可以开诚布公地交换意见吗?不是可以随
时随地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吗?”哥哥在一旁逗我们。
“有你什么事?妹妹再不好也比你强,我看你就是入不了共产党,才要
去加入你们那个民建。”母亲把气撒向了哥哥。哥哥不干了,他反驳说:“我
看你们这些党员对我们民建太缺乏了解,我们入党比你们还严。咱别争了,
其实,共产党、民建都是为老百姓做事的,咱们目的一样,还是说说妹妹的
变化吧。”看来家人都对我有意见。我慌了,“那我到底有什么问题,你们
快说出来让我听听呀。”我急了。
母亲说:“瞧,就你现在这个态度吧,就是变化。急什么呀,这一年来,
你什么时候听我们说完过一回完整的话,总是听一半就说知道了,你从前是
这样吗?”
母亲的话一针见血。工作忙固然是实事,更不能回避的是自己的心浮,
一个人如果内心不平静,走到哪里也得不到安宁。与其说忙,还不如说欲望
太多了。我真感谢母亲在我最迷茫的时候给我敲响的这声警钟。谁说母亲仅
仅是溺爱,我的这位党员妈妈在政治上一直非常严格地帮助我。写到此,我
又想起了母亲刚入党那会儿哥哥说的话:
“都是要退休的人了入党有什么用?
能为党做什么?退休在家就意味着社会不再需要你了,你还占这个名额干什
么?”谁说退了休,党员就失去了作用?母亲她不一直在为党工作吗?
母亲是离我最近的一个党员楷模。她用她的行动告诉了我:一个人可以
离开一切,但不能离开信仰,信仰是与生命同在的。
爱花
爱花
相传说:紫罗兰的紫色,秋牡丹的艳色,玫瑰的红色,都是花神用自己
的鲜血染成的,我相信这类悲壮的传说中蕴含了人对大自然,对人类在生命
与生命的辉煌中那份更深刻的哲理。
少年时,那首“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
雨”,像一幅画,不断地在我的眼前浮现,在一个被如此想象的世界里,我
对花的想象也蒙上了感情的色彩,我是从对花的认识中更深切地感知这个世
界的。花以它独有的灵气浇灌着我的灵性,与花在一起,我感到一种难得的
踏实,花实在是给了我太多的慰藉。
小时候,我们家住的那个院子很大,据说这里当年是一个姓木的大资本
家的宅子,解放后公私合营时,他被赶走了,从此音信渺茫。院里只留给木
老太太一间半地下室的屋子,其余的大部分被街道派出所占用。后来我们几
家是怎么搬进来的不知道,但邻里之间相处和睦,是那个院子留给我的深刻
印象。
至今,我都非常怀念那个大院子,怀念院子里那各式各样的花。大院内
筑有石头墙,墙内砌成木头的花栏。冬天,当山海连成一片灰暗的时候,当
你叹息秋高气爽已不再的时候,我们院子里却有着葱绿的冬青和开着红花的
“耐冬”。“耐冬”树很大,立在院子中央,天气最冷的时候也是它的花开
得最旺的时候。我们院儿的孩子都爱护花儿,即使树上的“耐冬”花开满了,
开烦了,我们也决不伸手摘一朵,只等它开透了,开累了,自己落在地上了,
我们才捡回家,泡在水里。我们管这叫“水花”。
春天一过,我们院儿的花就像接力赛一样,一捧接一捧地紧挨着开放。
先是那白色的玉兰花,叶子还没长出来,花就先怒放了。海风中,白玉兰摇
曳着它那圆润肥厚的花瓣,孤傲典雅地挺立着。玉兰的香是香中之香,它就
像
20世纪音乐界最响亮的托斯卡尼尼一样,它香得浪漫和富有传奇。我常常
在树下转圈儿,幻想着忽然有朵花飘落在我的头上。或许玉兰花嫌我太小,
还没有到爱美的年龄?它始终不肯在她最丰满的时候落向我。玉兰是对生命
的准则强调得最准确的花,它开得大彻大悟,它开得像海浪一样气势磅礴。
它尽着自己的性子开放。就算偶尔有花落下来,只要一着地,即刻就变得面
目全非,忽儿就蔫了,萎了,让你无法再捡起它。现在我想,莫非玉兰花生
性烈骨,活是玉兰花,死是玉兰鬼?可那时我不懂,只知道树对花很重要,
花在树上,花是活的,花离开树,花就死了。
我们院里最漂亮的花是紫藤萝,藤萝树攀附在院子的西大门上,这是一
个黑色的雕花大铁门,门很高很宽,却常年关闭着。门外是一条由几百磴石
头台阶连成的“路”,我们叫它信号山支路,那是通往山顶的一条近路。从
外面看,紫藤萝自由自在地骑在铁门上,像骄傲的公主一样任意地舒展着四
肢,仿佛天下都是它的。
每到夏天,我和哥哥洗海澡回来,我们都先不回家,买一支冰棍坐在藤
萝架子上歇会儿,藤萝架子很软,很有弹性,坐在上面像摇篮一样。哥哥常
常推着我在上面晃,我晃,花更晃,一串串,一片片的紫藤萝像荡秋千一样,
在空中和我们一块儿欢笑。
常推着我在上面晃,我晃,花更晃,一串串,一片片的紫藤萝像荡秋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