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动手呢?朕不是说了吗,只要是你的愿望,即便是朕的性命也可以给你。”
温和的声音充满磁性,一下子润湿了东方静的双眼。难道这个狡诈又变态的皇帝真的就这样不顾一切的爱上了一无所有的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啊?他们明明是敌人啊。
左手一松,那瓶“红玉穿肠散”便落在了轩辕仪的手掌中。
东方静转过身,踮起脚尖,抓住轩辕仪的前领,厉声问道:“是不是你毁了日心社?是不是你杀的我爹爹?我的大哥呢?你把他怎么样了?为什么事情发生这么久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当初你爹爹上京伙同太后一党意图杀了朕篡位,朕抓拿日心社的人也是秉公办事,朕没有告诉你,就是因为朕爱你,朕不想失去你啊。至于你爹爹,朕可以以列祖列宗发誓,决不是朕杀的。而你大哥东方杉,朕既没有杀他也没有捉他,他的下落朕确实不知。”
想要相信这真挚无比的轩辕仪,却总觉得眼前的一切有哪里隐隐的不对劲。思绪混乱的东方静怀疑的回望着轩辕仪。
“你还是不肯相信朕吗?那么朕就依你的愿望把性命给你,这样你总可以相信朕的话了吧。不,你不相信也无所谓,只要这样能让你快乐。”轩辕仪竟然笑着拿起毒药,拔去瓶塞,放到了嘴边。
“不要啊!”砰的一声,东方静慌忙打落了瓶子。摔落在地上的瓷瓶四分五裂,晶莹的红色液体洒落在尘土中。
“我不想你死,我才没有想你死呢。笨蛋,不要随便猜测别人的心愿。”前一秒钟还恶狠狠的抓住轩辕仪的衣领的人突然扑到轩辕仪的怀中,紧紧抱住了对方,“还好你没有喝下去,还好。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对不起,朕是不是吓到你了。”
“胡说八道,我才不会被你吓到呢。”倔强的声音尾部却带着一丝掩不住的颤抖。
那一晚,轩辕仪只是那样一直把他抱在怀中,似乎稍一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最后的夜晚,就在这样平静温馨却又透着无比的沉重的拥抱中静静逝去。而明天,就是三年一度的秋季大祭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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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西斜,秋月如勾,一片亮丽的清冷中,无暇的月光穿过碧纱窗,如散落的条条白绫投入屋内,洒落一地的点点碧玉。
屋内一帘饰有盘龙翔凤明黄色床帷内并肩躺着两个人,身材较较小的一人张开四肢,毫不客气的抢过了一床嫩绿色的锦被,发出阵阵鼾声。另外一人却正是当今天子轩辕仪,比起睡意正浓的东方静,此时的他却是睡意全无,一双漆黑的眼睛闪动着深沉的亮光,投射在东方静的睡脸上。
他长的真的很像当年的月羽,不过比起那个人,他简直幼稚的像傻瓜。
不过就算是沉着狡猾的月羽,也终于忍不住行动了。明天,也许他们就会会面了。
“呼……呼……呼……”
被鼾声打断了思考的轩辕仪伸出右手,捏住了东方静的鼻子。一番挣扎后,仍是无法逃脱魔爪的东方静终于停止了打鼾,在几声呢喃之后,再次沉入梦乡的深谷。
看到东方静的双唇微动,轩辕仪凑近了耳朵,听到的却是——
翡翠丸子……
彩蝶鱼翅……
盘珠鸭子……
红烧果鸡……
本以为会听到类似“父亲,大哥,你们在哪里”之类梦语的轩辕仪在片刻惊愕后,阴沉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忍不住伸出手捏捏眼前粉雕玉琢的脸蛋。
真是有趣的玩具,虽然是充满了谎言的感情,不过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朕确实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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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静一早醒来时,轩辕仪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空荡荡的大床上,没有了往日熟悉的男性的味道,身边的被褥摸上去冰凉透骨。想起往日清晨轩辕仪不厌其烦的骚扰和早朝离去时送上的亲吻,东方静竟然恍惚了片刻,忽然又重重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小声骂道:“混蛋,你在想什么啊?变态不在,应该放烟花庆祝才对,想他做什么!吃饭,吃早饭了,连他那份一起吃。”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东方静卖力的干掉了两人份的早餐,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想到离祭奠的开始还有些时辰,他也不带侍从只身往御花园而来。
为了不突显秋季的肃杀,花园里种满了花期不同的各种奇花异草。虽是天已入秋,此刻的御花园里还是百花盛开,争奇斗艳。不过东方静既不懂得欣赏这些名贵花卉的珍贵,也不喜欢这刻意修饰过的人造景观,在太监宫女的请安声中他匆匆穿过假山后的小径,来到园角的一个小池塘边,许是偏僻的位置让打扫的太监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它的存在吧,年久失修的池边长满了青草,形成了一片青青的草地,零星点缀着朵朵素白色的野花,躺在草地间,可以看到池塘对岸一间为了增添田园气息而搭起的茅草小屋,久未有人光顾的房舍半边已经坍塌,另外的一半还在勉强支撑着往日的故事。
没有了打扰,东方静放松的将身体舒展在草丛间,贪婪的享受着暖暖的阳光和青草的清香。“温饱思睡欲”,不知不觉中他又沉沉睡去。也不知又过了多久,醒来时太阳已照在中天,东方静这才想起还要出席今天的祭奠,不见了自己,只怕麟趾宫此时已乱成一团。他吐吐舌头,心道:糟了,睡过头了。心里这么想着,可是一想起师傅要进宫行刺事情,心里更乱成一团。怎么办,他不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受伤啊。
迟疑了好半天,东方静还是慢慢的爬起了身,拍拍沾在衣服上的泥土草屑,刚要转身离去,冷不防却撞在了一堵肉壁上。
东方静年纪虽小,身形尚未长成,可身为男子,身材却不矮小,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比寻常人要高大壮实的多。东方静抬起视线,向上,向上,再向上,终于找到了对方的脸,英俊的脸庞因为刚硬粗旷的线条和冷峻严厉的表情而显得有些可怕。往下看时,高大的身材,健壮的胸肌鼓鼓的撑起一身酱红色官服,华贵的布料好像随时会随着主人的下一个动作裂开似的。
东方静不懂从官服的服色辨识官阶,也就无从得知眼前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的身份。可是挡住他去路的男子非但无意让开,反而用好像着了火般的眼神紧紧盯着东方静,让东方静觉得自己像被野豹盯上的猎物。
“劳驾,老兄,让个路吧,我还有急事。”硬着头皮,东方静恭恭敬敬的说道,可是对方却毫无反应。东方静为难的搔搔头,难不成这皇宫大内也有变态出没?正在考虑是亮出自己不怎么高明的武功替天行道,行侠仗义一把,还是理智一点立刻施展轻功扯呼扯呼时,陌生男子却张开双臂,突然紧紧的将东方静抱在怀中,脸被紧紧压在对方胸脯上的东方静只感到一阵喘不过气来的窒息的眩晕。
“羽,羽,你终于回来了!我想你想的好苦啊。”完全漠视怀中人虚弱的挣扎,男子一改刚刚的冷漠,热切的说道,“你知道吗,皇上三番两次要我出兵西雅番国,我找尽理由都不肯奉旨,这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啊。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回到我们的这个池塘边,回到我们的茅草屋,回到我身边的。虽然明知我们是敌对的身份,可是我还是无法自制的想你,想再次见到你,让你在我怀中听我说……”男子一只大手抬起东方静的脸庞,粗糙的指尖略微颤抖的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