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打了个“请”的手势将我往驿馆里让,然后跟在后面说了一句:“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然后对跟随在身后两个驿馆里当差的说道:“给沈姑娘备好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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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鹏飞住在我隔壁。
我审视着自己的房间。
这是间上房。
一是面积够大,二是干净整齐,三是里间是卧房,外间进门处是个小厅,有张红木雕花的方桌和两把梨木圈椅,接着摆放的是一面四折的屏风,画着花中四君子。屏风后是一个小型的书房,笔墨纸砚俱全。
或许因为是官驿,来往的多是大小官员,所以才如此布局吧。
晚膳是在房里用的,展鹏飞亲自送了过来,一碟酱牛肉,一碟炒青豆,一碗乌鸡汤,一碗白米饭。
我坚持要给银子,展鹏飞坚持不要,最后我看他要动怒了只好作罢。说好下次我请,也就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好些日子了,今天才有饿的感觉。
饭吃到一半,外面已经是风雨交加。
听动静雨势就很大,外面本来天色尚明,变天之后变得一片漆黑。
展鹏飞善解人意地给我房中多添了几个烛台。
晚膳后,展鹏飞照例很“唐僧”地嘱咐了几句。什么注意门窗了,夜间凉盖好锦被,有事就大声喊他他就在隔壁等等。我一一道谢应了下来,他才回自己房间去。
用完饭有人来收拾了碗筷下去,送来了沏茶和泡脚的热水。
我沏了一壶茶拿到卧房里,将门窗检视一遍,湿了热毛巾简单地擦了擦身子,打开包袱,看到绿月居然把我的夕颜花寝衣也给包了进来,就拿出来换上。
还有半铜壶热水,我洗了洗头发,泡了泡脚。
折腾半天之后,头发还没干,倦意就铺天盖地地袭来了。我收拾一下,早早地上床休息。
洗完之后特别的舒适,我几乎在挨着枕头的同时就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耳中似乎听到一阵箫声传了过来。
仔细听了听,外面仍然是下着雨,雨势虽然不像傍晚时候那么惊人,但窸窸窣窣地一直细密地下着。而在这雨声之中,真的有一丝箫声传来进来。
我凝神听了听箫声的旋律,一惊之下,从床头坐起。
晃亮火折子下床点燃了卧房中的烛台。
我坐在床边再听了两句,不错,正是刘若英的《后来》的调子,只不过又箫吹出来显得特别的低沉呜咽,听起来让人觉得倍感凄凉。
我定了定神,从包袱里找出件披风披上,又揣了把匕首在身上,准备去找展鹏飞陪我一起去看看。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特别的小心翼翼地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卧房,正要走过书房和外厅去隔壁,结果一个闪电忽然亮起,我吓得跌坐在地。
不是被闪电吓的,而是闪电电光明亮的一瞬间,我忽然发现一个人影就伫立在自己窗前,还有一把长箫的影子。
要知道这可是二楼啊,为什么我总遇到这样的事?!
我更加蹑手蹑脚地向外走去,惊慌之下居然踢到了洗脚的铜盆,接连一阵叮叮当当吓得我魂不守舍,也没忍住在踢到铜盆的那一刻“啊”了一声。
不知道这个“啊”声隔壁的展鹏飞有没有听到,反正楼外那个吹箫的神秘人是听到了。因为几乎就在我“啊”的同时,他撞破窗户跳了进来。
带着夜雨味道的冷风一下子灌满了整个房间。
我也似乎被冻住了,吓得一动不动。
夜雨听箫(2)
夜风裹着雨丝从窗户里呼啸而入。
在我张嘴呼叫的前一秒,进来的黑影开口说话了。
他问:“夕颜,你怎么了?”
边说边走过来两步,我听见打火石摩擦的声音,但是肯定是淋雨受潮的原因,打了几次只冒了点火星出来。
我已经听出他是谁,不再害怕,想想他会吹《后来》的调子倒是可以理解的。于是赶忙回答说:“啊,碧游哥哥,没事,我没事,把铜盆踢洒了。”
“我吓到你了是吗?”他问。
我没有回答,站起来准备到卧房里拿烛台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展鹏飞醒了没有。
但是我站直了一走动,脚踝一阵揪心地疼痛,我想起来自己右脚踩在盆子边缘之内,然后跌坐在地,正好把脚踝咯在了盆子边缘承受了体重,肯定是伤着了。
黑暗中我不欲他上前来扶,试着用左腿用力站起来,结果一动就疼,我僵持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聪明的办法,是啊,我可以不动,没人逼着我去拿烛台啊,于是我就调整个不太疼的姿势坐在了地上。
就这么说话也挺好。
“碧游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我不知道。”
我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也不知道他这么回答之后我还该再说些什么。
愣了几秒,我想起没看到苗青青,就问了一句:“她呢?”
温碧游没有回答,愣了会儿似乎是下了决心说:“夕颜,假如白云瑞没有,你和他没有,你会选择我吗?”
我似乎是控制不住地小声冷笑了一下,然后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你们开花结果,我独吞苦果……”他自己小声地说着。
脚疼头痛的,我不想瞎扯下去,就准备撵人了:“碧游哥哥,假如没其他事情的话,你早点回去吧,省的青青姐姐担心。”
然后在他开口之前又说:“假如有事情的话,你可以明天早晨天气好一点再过来找我。天气好之前我不准备上路。”
看他不动,我就又说了句:“半夜三更的,雨又大,你回去后把湿衣服换了。门边有伞,我不送了。”
他不走,仍执拗地要一个答案。
他又说:“你还没回答,你会不会选择我?”
我心里动了气,不假思索冷冷说道:“假如他真的强…暴了我,我更不会选择他!”
“什么?”他狂喜地冲了过来抓住了我的肩膀,“你没有,你们没有,是不是?他没有占到你便宜是吗?”
对这个时代的男人对女人的贞操观念,我彻底地认识清楚了。
“夕颜,夕颜”,他抱住我说,“你还能是我的,对吧?”
我从刚才脚就被他晃得疼得呲牙咧嘴,现在对他的疯狂更是无计可施,想了一下,我用尽力气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展鹏飞!”
直到很多年以后,展鹏飞还会说起这一“吼”,伴随着这一吼成名的不只是我自己,还有他。
事件也传出了粉色版本,说破窗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展大人,然后在本姑娘的“狮子吼”中溃逃。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且说这边几乎话音刚落,展鹏飞就夺门而入了。
这速度让我自己也很是吃惊。仿佛是他早就在门边等候着我这一声传唤似的。
他进了门,温碧游竟然还不放开我,他居然知道我一直跌坐在地是扭伤了脚踝,他避过脚踝将我抱起来说:“夕颜,跟我去别处说清楚。”
“我不去,你放下我,我去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我挣扎。
展鹏飞这时候开口了:“这位兄台,请放下沈姑娘。你这样,太失礼了!”
“失礼?”温碧游说,“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倒是请兄台不要多管闲事。”
“哦?”展鹏飞居然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那上午兄台酒醉时将你抱在怀里的那位姑娘就是兄台已过门的妻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