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人说过,女人对付男人最佳的利器便是掌握他们原始的冲动。傅明蔚静静的坐在一边审度李作意的表情。她打听过了,此刻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正是本省著名的意明实业的董事长。年界四十,结婚十余载,育有一子一女。自他声名鹊起的那一日,他身边就围绕着各式各样不同的美丽女性。他的妻子只眼睁只眼闭,很能得过且过。而他对身边中选的女人也一向出手大方,皆大欢喜。至于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姓氏和母亲的名字,她不是很在乎,他如真有兴趣,自然有无穷的办法,她自小就从未小觑过金钱的力量。
李作意伸手过来盖在她手背:“我是真心喜欢你。你接受吗?”
傅明蔚告诉自己现在不能说话,只能低下头微微脸红,这样看来才有诚意。于是她低下头去。
“怎么不说话?”
傅明蔚再沉默一阵,以细如蚊声的语调说:“你不知道你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么?”
李作意心头绕出一阵暖流,不禁追问:“哦?真的吗?”
傅明蔚定定的看他一会儿,突然将手夺出,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李作意吃了一惊,摇开车窗喊:“蔚蔚,你去哪里呀。我们还要去吃饭。”
怎么,一顿饭就想收买我吗?那我宁可回去吃面条。傅明蔚背对着他疾步的走,脸上不禁浮着笑。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回头去冲他摆手:“我回学校了,现在这样…我不能和你去吃饭。”
李作意急忙下车追上来:“为什么?是我太唐突了吗?”
傅明蔚涨红了脸:“不是…我不想喜欢上你。”
“为什么?我很差吗?”
傅明蔚看他一眼,发现这种人也会出汗:“你非但不差,而且太好。可是,我不能喜欢你。”
“讲个理由出来好不好。”
傅明蔚再看他一眼:“我日子一直过的挺好的,衣食无忧,生活单纯。不想掺和什么复杂的事情。我怕…”
“怕什么?”
“比如…”傅明蔚咬咬嘴唇,嘴唇霎时失去了血色,可马上又红起来,更加娇艳:“比如你太太。”
李作意松一口气:“傻丫头,你竟是为这个担心。”
“还不止。”
李作意有些烦躁,难道她还想管束他的衣食住行不成?小女孩真不知天高地厚!他压住耐性问:“还有什么?”
傅明蔚的眼眸上蒙上一层泪光:“还有你的那么多女朋友。我…”
李作意突然生气:“你不觉得管的有点太多?要回学校是吗?那就先回去吧。”说完转身就走。
这是傅明蔚第一次领教到大亨的脾气,不由呆住。这男人毕竟与学校的小男生有着大大的不同。现在怎么办呢?她忖思,一狠心,好,就随他去!她赌他一定再回头来找她,否则…这样低三下四求来的情人也不会带给她什么实际的帮助。
她也扭身走开。
李作意坐进车内从镜中向后看,没料到看到的是傅明蔚倔强转身的背影。怎么?她不追来吗?李作意有些诧异。这小女孩是什么意思!他又不禁生气起来,可心中又放不下,再三的回头去看她。她却连头都没回一下。
也许,她真是被他伤了心吧?她能有多大。刚刚碰上了一个中年男人,而且有点喜欢上了他,被这么一吓,还不生气吗?李作意有些后悔起来,是不该这么急,吓坏了她。
他再三的考虑要不要追过去,最后自己也不由骂自己犯了什么邪,不过也就是个小女人嘛。强压着意志,开车走了。
听到身后的马达声,傅明蔚微微有些失望。外面的空气与车内的空气相差那么多,这里又离学校那么远,自己要怎样回去呢?
“刚才那男人是谁?”猛的传来一个鲁莽的声音。
傅明蔚用手遮住阳光看,居然是孔奇:“你来干什么?…你跟踪我!”
孔奇哼一声:“你们开车慢的像乌龟,不跟白不跟。”
“你跟我干什么?”
孔奇擦一把汗:“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和我分手。”
“现在知道了吗?”傅明蔚冷笑。
“那么一个老头子…是因为他有钱吗?”孔奇又擦一把汗。
男人都这么爱流汗吗?刚才那人一下车不也一脑门子的汗。真是肮脏的动物。她不再理他,向前走去。
一会儿,孔奇又追上来:“好,愿赌服输。你有你选择的自由!我们还做朋友总行吧。”
阳光下,孔奇的脸是明亮而干净的,他晒的浅棕的皮肤上密密排着汗珠,脚下的单车被他斜在一边。傅明蔚突然感动起来,也许平凡人的日子也不错,孔奇有一天也会长成一个大人,一样会出人头地的。跟着他,也许要捱多几年苦,可她毕竟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去把握,他能给她的却是完完整整的感情和人生。
孔奇被她突然柔软的目光看的不知所措起来,他抓抓头又擦擦汗:“我有什么不对吗?”
傅明蔚轻快的笑了:“走,你载我回学校去。”
“什么?”孔奇瞪大双眼:“那么远!”
傅明蔚插起腰:“跟踪时你又不嫌远?你要再敢罗嗦一句,我就把你打飞到爪哇国去。”
“嘿,女强盗!”孔奇再擦一把汗,拍拍后座:“上来吧肥妹。”
傅明蔚跳上去,用力掐一把他:“你敢叫我肥妹,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孔奇大声怪叫起来。
有钱的滋味
傅明蔚没有等来李作意,却等来了母亲傅岚。
傅岚完全辜负了自己斯文的长相,骨子里有着的却是十足的孩子脾气,对所有现实锁碎的事都没有什么兴趣理会。唯一吸引她眼球的就是怎么样才来的更快乐。傅明蔚跟着她长大,很受了一些普通小孩没有受过的苦,以至于很早就懂得独立的重要性。所以傅岚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将发生的不能处理的事,拿来让女儿处理。
今天的事尤其严重。
傅明蔚很不高兴:“他出了事,你找我来干什么?”
“你是他唯一的亲人啊。”
“这并不是我所选择的。”傅明蔚收拾课本准备去上课:“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要见他。”
“你见过他的,你一出生他就来看过你。”傅岚眼中充满泪光:“他没有你不行。医生说,他的血型特殊,只有近亲的血才能救他。蔚蔚,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傅明蔚忍不住问她:“你爱过他吗?或者说你还在爱他?”
傅岚摇摇头,想一想,再摇摇头,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可是,他是你的父亲。”
傅明蔚不明白,这是怎样的一个母亲?四十多年的岁月似乎并未教会她一点点的分寸尺度。也许是自己懂事的有些过份,以至于她一有事就来找她,也无论这事情是多么的令大家难堪!
像现在,一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男人,因为车祸住了院,她就突然跑来说这个人才是她傅明蔚的亲生父亲,并请她去一次医院,好输血给他。这算哪门子天方夜谭!
也许她说的都是真的,反正傅明蔚从小亲眼目睹的风流韵事也不在少数,听邻居悄悄说,挂名父亲也是因为这些而跟妈妈离婚的。可无论怎么说都好,瞒都瞒了这么多年了,大家都装个没事人不就好了,为什么这会子那个失踪足有一个世纪的男人病危躺在医院里,就非要她去牺牲自我扮好人呢?
六十年代出生的这一批人在中国历史上应该算得上是安份守己的模范了,怎么自己偏偏碰到了这么一个妈?虽然说,小时候她发高烧,也的确是眼前这个四不象的妈背着自己去医院的,也是她在病床前守了一日一夜直到她烧退的。可是,人的生命一定要有千丝万缕的规绊吗?
她看一眼母亲,傅岚仍眼泪汪汪的看住她。
“好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