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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不能再帮妳做坏事了。”胭脂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老爷交代妳不能再玩的,小姐,求求妳快把裙子放下来,然后咱们快进房刺绣吧!若让老爷看见妳把裙子撩这么高,我……”
“我看妳是愈来愈不怕我了哦?抓蛐蛐这么好玩的事情,哪叫坏事?妳明知道我讨厌刺绣,偏偏逼我去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我瞧妳是活久嫌厌了。”琉璃故意摆出主子的威风,想吓唬胭脂。
但琉璃知道胭脂不曾把她这个小姐放进眼底过,要怪就怪自己过去对她太好了,才会造成这个小丫头胆敢爬到她头顶上的结果。
“小姐,求求妳饶了胭脂吧!”胭脂苦苦哀求着,“老爷说过,再也不能让小姐出半点差池了,否则胭脂的人头可会不保!”
琉璃气呼呼的跳起身来,“说到这儿我就有气,妳那爱告状的性子,我还没跟妳清算总帐呢!妳若不成天顾着打小报告,哪会惹来一身麻烦啊?”
胭脂顿时慌乱了起来,摇头如波浪鼓,“小姐别生气,小姐误会胭脂了,胭脂会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的,老爷交代我……交代我……”
“老爷的话是圣旨,那我的话呢?我的话就可以不听了是吧?”琉璃见胭脂吓得脸色发青,得意地扬嘴笑了。
“是我交代胭脂不必太顺从妳的!妳还有什么意见?”身后突然传来苏良严厉的声音。
琉璃惊吓得连忙丢开酒瓶子,由树下弹跳而起,十只小莲指拚命在身上揩抹,心中哀哀叫苦。
“爹,早……早啊!”
“妳的心里可还有我这个爹?我老远就听见妳叫嚷的声音,爹不是教导过妳,笑要掩口,讲话要轻声细语,举止行为要像个大家闺秀,瞧妳……”苏良苍劲英挺的面孔上因见到露出大腿的女儿而拉长脸,肌肉立刻松垮下来,“妳这模样成何体统?!真不懂我怎会把妳生成这副德性?”
“这得要问爹自己啰!”琉璃无辜的吐了吐舌头。
她会生成这副德性,还不是拜爹娘所赐吗?
“还顶嘴!”苏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他日夜盼着琉璃能像个大家闺秀,孰料向来有主张的女儿心性就是静不下来,心中虽有点儿舍不得,但他还真希望赶快把她嫁掉,好让自己早点儿清心。
“胭脂,快把小姐的衣衫整理好,然后把小姐带进房去换件衣服,胭脂,好好看管小姐,若出半点差池,我唯妳是问!”苏良再三耳提面命。
“是,老爷,胭脂牢牢记下了。”胭脂只得点头服从,却忍不住在小姐耳畔抱怨连连,“小姐,瞧妳又害我被老爷骂了。”
“活该,我可不会施舍我的同情心哦!唉,别碰我,我自个儿来就行了,免得妳笨手笨脚,又要挨骂了。”
琉璃挥掉胭脂的手,噘着嘴儿,将裙襬放下来,经过苏良身旁时,口中还叨叨念着:
“真不知这是什么社会风气,男人高高在上的发号命令,女人却得卑躬屈膝的谨守三从四德,男女为何不能有同等之位?一切就得听命于男人?哼,总之,这辈子休想要我屈服在男人脚下,什么男尊女卑的观念?什么妻以夫贵、母凭子贵?!哼,日后我绝对要突破这种狗屁不通的观念,替女人讨回一丁点儿尊严。”
“琉璃,妳嘴里念念有辞,在说什么?”苏良严厉的唤住她的步伐。
“老爷,小姐没说什么,我即刻扶小姐进房。”胭脂连忙阻住小姐再说下去,用手推了推琉璃,催促她赶快走,“小姐,咱们快回房刺绣去,我记得妳手变巧了,那只凤凰刺得真是美啊!”
“胭脂,我瞧妳是记错了吧?我刺的明明是只乌鸦,妳却笑得前翻后仰,嘲笑我那绣图简直就是四不像,哪儿像乌鸦……”
“是小姐记错了,四不像是胭脂绣的……”
望着女儿渐行渐远的削瘦背影,苏良忍不住摇头叹气。
他仰首凝望蔚蓝天空,心中感叹万分:
“娘子啊!看到没有?咱们的琉璃已经十八岁了,思想观念却和现今女子大不相同,就像个不知长进的孩子似的,成天只会给我惹事生非,还作了终身不嫁的打算,妳若有灵,可要庇佑咱们苏家,保佑琉璃赶快找到如意郎君啊!”
※※※
“小姐,怪哉,今儿个来求医的人竟然大排长龙。”胭脂气喘吁吁的奔进厢房说道。
琉璃正端坐在桌前刺绣,笨手笨脚的她把十根手指头扎得满目疮痍,正愁没人替她解危,此时胭脂的话对她来说简直是个大喜讯。
平常就医的人虽为数不少,不过今儿个似乎病患特别多,要不然胭脂也不会如此大惊小怪了,琉璃光想象起病患们被病魔折磨的痛苦模样,心都疼了。
“我这就去。”琉璃匆忙地将手中的针黹一丢,起身走出西厢房,朝厅舍走去。
穿过那垂地的布帘,琉璃走进了药铺,见病患大排长龙,琉璃不免心生忧愁与难过。
“苏姑娘,求求妳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儿子。”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见到琉璃活像见到活菩萨,她带着病恹恹的儿子上前拉住琉璃的裙襬,哭着哀求她。
“苏姑娘,求求妳也上我家一趟,帮我的娘子把把脉吧!她已经病得下不了床……”另一个老翁也老泪纵横的苦苦哀求。
“你们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琉璃连忙将妇人与老翁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她立刻帮那妇人的孩子把脉。
琉璃虽贪玩了些,但看诊时她可是半点也不敢马虎。
见她为病患把脉时那副神情专注的模样,在另一头正为病患把脉的苏良也不禁满心安慰。
琉璃一把脉,静默半晌,她抬头看妇人,“这孩子浑身燥热,脉搏跳动的频率不稳。”
“是啊!童儿今儿个一直高烧不退,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妇人忧心的哭了起来。
“妳快别哭,他只是感染了风寒,我开一副药给他,三碗水熬成一碗,记得早中晚按时服用。”琉璃一面包药,一面交代妇人,“回到家中,记得让他多喝些煮开的温水。”
琉璃看了下一个病人,依旧是同样的病状,她惊吓得转过头去问爹,“爹,今儿个来看诊的人似乎都是同样的症状?”
“是啊,大伙儿都受了寒,大概是昨儿个那场风雨惹的祸,孤苦人家的屋檐被风雨打散了,没地方躲这场狂风暴雨,而导致受寒吧!”苏良摇头叹气,“我一早便命人上山采药,应该有足够的药可医治这些病患。”
琉璃安心的点了点头,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看完了大排长龙的病患。
见天色已近黄昏,琉璃想进屋去喝杯茶再继续出来看诊,孰料身后有人喊住了她的步伐。
“苏琉璃!妳给我站住!”
听见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声,琉璃心震了一下。
这声音好耳熟哦……
她旋转过身子,看见十几个病患被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一个接一个的扛进药铺里。
那男人的背影好眼熟哦,琉璃弯身打量着那身强力壮的男人。
人潮在倒地的病患旁围成一圈,好奇的对病患探头探脑。
琉璃茶也不喝了,忙不迭上前探头一看——
“啊!饶子罕——”她惊叫出声。
想不到他还满有本事的,竟逃出了树林,他上门来的目的该不会是想找她算帐吧?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子罕轻而易举地就打听到琉璃的住处了。
见大伙儿病得东倒西歪,但为了生存,大伙儿仍执意跟着子罕的步伐走,费尽了心力后,总算让子罕问出了苏良药铺的位置。
子罕伫立在人群当中,用一双杀人似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瞪着她,“这就是妳的杰作!”
什么啊?琉璃不明所以的回瞪着他,“你在叫嚣什么?”
“妳瞧我的小厮们个个病得东倒西歪,原因妳自个儿心里有数,我要妳还我一个公道来!”饶子罕怒斥道。
琉璃发觉这十几个病患竟是饶子罕身边的小厮!
琉璃吓得脸色发青,因为她知道自己又再度闯下了难以收拾的祸事了!
不必把脉琉璃也知道他们一行人患了什么病,由今日来看诊的病患症状看来,她清楚地明白村里有不少人感染上风寒了,若没对症下药的话,有可能会因拖延了医疗的时间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