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比利比密(日文发音“beliebeme”)。若是他来了,我也不敢开玩笑。”
庆志的高职时代,受到学校老师的引荐,与学弟成浩一起到日本学摄影,两人当完兵后过去,一学就是三年,当时领着两人的,便是渡边宏范老师。渡边夫妇对两个学生照顾有加,三个人几乎跑遍了全日本的拍照;相对于以风景照为主的渡边跟玩票的成浩,庆志也是在那时才发现了自己对于人物照相更有兴趣,因此由老师帮他介绍,让他顺利的进入台湾商业摄影界,工作、名声、一切都上了轨道时,发生了令人不可置信的事——
“喂?喂喂?大哥?你有没有在听啊?”
“啊——有啦!好、就这样,老师到了要通知我。”
“了解。”
切掉手机,庆志突然发现这段日子好像都没再按过快门了,手指有点迟钝。
翘脚侧坐在机车上,庆志花七分钟喝完他在便利商店买的重量杯可乐,又抽了根烟才骑车离开嵯峨堂大楼。当他回到公寓楼下,正好遇见在马路边用滑板爬杆的绍祥:
“喂。”
“喔唔。”
两人用拳头互击了一下,一起上楼。
“小鬼,你今天吐司怎么吃的?”
“我喜欢吃吐司的边。”
“笨蛋!”庆志面无表情在绍祥头上重重锤了一记:“剩下的我得吃耶,竟然有这么穷酸的坏习馈……”
“哪会穷酸了……”他护着自己头抱怨。
“唉呀,我昨天就想说了。”当两人在狭隘的楼梯口转角争执时,房东太太注意到他们,出声道:“施先生,这位小弟是你的朋友?”
“呃……没啦!这我弟弟!”庆志不由得一手搭在绍祥肩上:“刚放暑假,他就跑来看我,可能会住上一阵子吧?”
听完他笨拙的谎话,绍祥不禁偷翻白眼,不过为了生活,他还是帮腔:
“不行吗?房东太太……我跟哥哥三年没有见了,今年我要搬到高雄去跟妈妈住了,所以希望至少这两个月能和哥哥一起过……”
搬出父母离异的脚本,房东太太便立刻动容:“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那么小的房间!两个大男生住得下吗?”
“轮流睡楼上啰!”庆志向上指指。
“……好吧,就让你们这样,我也拿你们没法子~。
咦,这话说回来,你们两兄弟怎么长得不太像啊?”
“呃……小祥像妈妈,我像爸爸……”庆志像豁出去了似的努力胡扯:“你看,我们两个都很黑,很像啦!哈哈哈哈!”
“嗯……是吗……好了,不跟你们抬杠,我要去买些东西……”
待房东下楼的脚步声渐小,两人才同时松了一口气,绍祥问:
“那个房东太太,看到你头变这样,好像没什么反应喔?”
“才怪,昨天晚上你睡死了之后,我去交房租,她就尖叫着以为我是小偷……”
“啊啊,是呀,现在这样很像,更像抢匪。”
“我是杰出青年。”
“你才不是青年……”
“还想睡有屋顶的地方就给我少讲两句。”庆志走上六楼打开铁门:“上来看看。”
天台的短墙四周,都堆满了浓绿异常的中型盆栽,天台前半部有个藤架,其下整齐挂着大量女性的内衣裤,后半则有个小木屋,一旁附着大小有如电话亭的小隔间。
“呐,那就是厕所。”庆志指着隔间说:“比较大的那间是暗房,我都在里面冲照片,所以有股药水昧,睡上面要忍耐点,如果真的受不了再来跟我睡。”
“绝——对不下的啦!那个小房间……”
“是啊,你知道就好。不过上面房间有冷气,楼下只有天花板有装电风扇。”
前几年夏天,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啊!!绍祥不耐、烦恼、无奈于一身,尾随庆志下楼。
两人回到拥挤的小房间,庆志把小方桌拿出来,要求再度订定生活公约。绍祥听雅竹说过,施庆志跟她一样,家里从不让任何人进入,就连他历任女朋友也都不知道他生活在什么地方,或许对他来说,家单纯只是收工后另一个职场。可能是这样,他才拘泥于订立公约这种小事。
不过绍祥可不吃这一套,所以只在桌上撑着下巴听,内容当然是左耳进右耳出。
“嗯……第一点,请不要乱碰我的所有物。”
“那电视呢?冰箱呢?浴室那些呢?”
“那些的话可以啦。”
“这里哪一样不是你的东西啊?这样说太难懂了啦……”
“……第二,有节制的使用水……”
“咦?”绍祥不满的大叫:“我一天都一定要洗三次澡喔。”
“你是河童啊!?”
“外面很热耶,而且我又玩板……还是你要我一身臭汗在你房间滚来滚去?”
“……第三点,有关吃饭的问题……我一直都在外面吃饭所以……”
“你不是会自己煮的那种人吗?我看你厨房收得那么干净……”
“那叫没用过厨房。”庆志抓抓头:“雅竹说你会煮饭。
听你们两个一起住时负责煮饭的都是你?那就好解决了~”
“我不要!”绍祥气愤地起身,把小桌翻倒:“为什么是我?”
“那让我负责也可以啊?唉……当年老妈她食物中毒,也不完全是我的错……”
“……”
“早餐就跟今天一样,吃现成的,午饭各自解决,然后晚餐让先回到家的人想办法,决定。”
“嗯……”口头上虽答应了,绍祥却觉得自己似乎上了什么当。
庆志满意的一笑,朝厨房望了一下:“还有事情……今天早上的吐司……你就不能改变吃法吗?”
“我是真的很喜欢吃边边。”绍祥只是呆呆的回答:“而且你不觉得边边没了,吃起吐司比较方便吗?”
“可是太不卫生了呀!你没听懂问题的重点啊?”
“……那我下次用撕的,不要用咬的,可以吗?”
“……”庆志三度无言以对。
“规定这样就够了吧……真麻烦……”说完,绍祥突然贴到庆志身上摸索。
“喂!你在干嘛!!”
顺利的,绍祥从庆志长裤的左口袋我到一包七星烟,他旁若无人的抽出来,再从庆志另一边的口袋拿出打火机:
“小鬼!你未成年耶!?动作也太自然了吧!”他迅速夺去绍祥手中刚敲出的烟:“在这里就不准抽。不然你就给我到外面去抽,最好别给我看到……”
“咦!!唉呦………你自己就能抽……”绍祥扁着嘴,将皱了的烟包好好地塞回庆志口袋,打火机则重重的扔上方桌。
花上一小时订完所有的公约,庆志越看越觉得公约的有无一点差别都没有。张绍祥的生活方式就是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不在乎他人,但也会不自觉妨碍到他人,这种人生观正好和自己相反;庆志从小到大都跟这种人处不来,看来未来的生活若不能早点结束,绝对是一片血海……
“啊、还有最重要的。”庆志拉住刚要离开客厅去洗澡的绍祥:“别那么快走!”“还有事啊?”
庆志从翻倒的桌底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小铁箱,铁箱上有两个钥匙孔,顶端则开了个长方形小口。
“这个呢……你也知道你自己骗了琪琪多少钱吧?我的钱就算了,但是琪琪的钱一定要还,所以就把你每天赚的钱放到这里吧。我也一样,跟你一起存,每一个月我再把钱存到银行里……”
“啊……我哪知道你会不会把钱污了?”
“你没看到这里有两个孔?”他把未上锁的小铁箱打开,取出两把锈了的细长锁匙:“这个箱子一旦上锁,一定要两把钥匙一起用才打得开,很怪吧?这是小时候我跟我老妹共用的……那么就一人一把……”庆志扫视了一下绍祥的全身:“挂在上次的钥匙圈上吧……嗯?我有好主意……”
绍祥突然重心不稳而跌坐,猛然一看才发现脖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