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金钱蟒只在地上盘着,口中的信子吞吞吐吐,发出嘶嘶的声音,让人听的背脊发凉。那白虎低低的吼声听在耳中仿佛远处的闷雷轰轰地滚滚而来。这便是书上说的龙虎斗吗?
此时那白虎终是耐不得,忽地向前一跃,而此时那金钱蟒也唰地将长长的身体探了出去。秦筝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忙转身将脸埋在墨临渊怀中,只听得耳边虎啸声长长短短地传来,间或有那蟒蛇尾部抽打在地上的啪啪声。
声音持续了没有多久便停了,她试着从他身下钻出来,回头借着月光看着刚刚发生过生死之战的地方,然后腹中一阵翻腾。
那金钱蟒长长的身子虽是紧紧地缠绕在白虎的身上,但已被白虎的利爪抓挠的肠穿肚烂,头部下方更是被那白虎撕咬的血肉模糊,硕大的头颅无力地耷拉着,只连着一点点皮肉在身上。而那白虎也没有讨得了便宜,身子被蟒蛇捆住,躺倒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地苟延残喘,那原本雪白的皮毛此时早已沾满血污,哪里还有方才的威武。
她忍不住朝前跨了一步,却被墨临渊扯住了身子,然而下一刻,墨临渊反倒是小心地向前走去,慢慢地走到那两物旁边,围着它们转了一圈,然后对秦筝招招手:“丫头你来看。”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在那白虎身下,巨蟒没有缠到的地方,居然有什么物事缓缓地蠕动着。秦筝嫌恶地扒拉开那巨蟒的尾巴,将那活物拎出来,发现竟是一只未褪去胎膜的小虎。
她惊喜的撩起衣摆将它裹了送到墨临渊跟前,看着他也有些惊讶的神情,“你看这小家伙还活的成吗?”
“看它的造化了。”他将那小老虎接了,放到那白虎身侧,便起身揽着秦筝想要离开。却不想秦筝竟赖在原地不肯走。
“咱们要是走了它指定活不成了。”她蹙着眉头看着墨临渊,仿佛他是那无情的刽子手,已狠狠地切断了那小老虎的活路。“将它带回去养了可好?至少等它大一点再放回山林。”
他摇摇头,转身便走,料想秦筝定会跟上来,没成想那丫头竟然反身跑回到白虎身边蹲下,瞅着那小老虎不肯走。
那白虎似是感觉到自己的骨肉就在身边,竟强撑着睁了眼,伸出舌头将那薄薄的胎膜一点点的舔掉,然后看看秦筝,又用头将小老虎向着秦筝的方向拱了拱,此后便像是耗尽了力气,合上眼再也不动了。
似是被那白虎托孤一般的行为感动,秦筝将小老虎抱在怀里不放,站在原地看着正回头望过来的墨临渊,一步也不肯挪。
终于墨临渊妥协了,轻轻地说了句:“要养你自己养,休想我帮你伺候。”
她闻言笑开了花,快跑两步跟上他的速度,小心地抚摸着怀中温热的小老虎,眯着眼睛征求他的意见:“你说我叫它阿白可好?你说它将来会不会也长那么威风?”
墨临渊却再也不肯搭理她,只是心中悄悄地笑了。
第十八章
既然找到了人,墨临渊与秦筝也不在外多做停留,二人共乘一骑往元青县赶回去。
此时此刻,骑马狂奔的墨临渊正将秦筝圈在怀里,他一手掌着缰绳,另一手不忘替怀中的人拢好衣服。而有了他的保护,秦筝再也不复之前逃命时的警醒与紧张,只顾抱了那小白虎偎在墨临渊温暖的怀中,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偶尔探出头瞥一眼急速后退的风景。若不是这马上太颠簸,恐怕她真能睡过去呢。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这么多天来她何时睡过一个好觉?她现在就巴望着尽快安顿下让她能好好睡个够。
怀中的小白虎动了动身子,蹭着她痒痒的,秦筝微微松开怀抱,瞧着那小东西闭着眼睛打着呵欠,模样煞是可爱。它在她怀中,她在他怀中,秦筝想着想着便忍不住笑起来,也学得那小白虎的样子在墨临渊胸口拱拱脑袋。
下一刻那微凉的大手抚上她的后脑,她感觉马儿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抬起头,果然对上墨临渊探寻的眼光:“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她赶忙摇摇头,瞧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地道:“我不累,倒是你该累了吧?要不换我骑马?”
墨临渊失笑,疼爱地拍拍她的脑袋,又重新执起了缰绳。
见他不做声,秦筝以为是他不相信自己的本事,固执地扯过马缰,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放心吧,我还能把你甩下去不成?你只管坐好,抱着我的阿白便成。”
阿白?他微微蹙起眉,有些不敢确定地望向她怀中鼓起的那一团,下一刻她果然将那比自己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肉团托到自己眼前。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伸手来接,秦筝自顾自地扯开他的外袍,将阿白塞了进去,冲他做个鬼脸便转身将马缰一抖,驾着马继续赶路。
墨临渊见她如此淘气,也没有阻止,反正已经离得不远了,不必那么紧张,便由得她去了。只探臂虚虚扶着她的腰,又伸手将那小白虎自怀中拎出来。
正睡得舒坦的阿白自温暖中出来遇了冷风,顿时不适地低低叫了起来,那声音小小的软软的,像是猫儿撒娇的叫声,惹得秦筝忍不住转身将它自墨临渊怀中捞回身前。
墨临渊没有想到秦筝会突然转过身来,有些意外地怔愣,而秦筝则一手控着马一手托着阿白。他们也都没有想到,便是这一回身的动作,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胯/下的骏马奔驰未停,然而下一刻便嘶鸣一声直直向前栽去。
墨临渊最先发觉危险,可是身前的秦筝因为牢牢攥着马缰而被马儿栽倒的势头带着一并向前倒去。他猛然将抱着她将身体向上提起,脚尖在马身上一点,借力翻越而下,稳稳落到一旁。被这突来的状况吓到的秦筝在落地的瞬间转身看向刚刚自己离开的地方,只见那马儿正躺倒在地上痛苦地嘶叫着,前面两蹄均被齐齐切断,落在身后不远的地方,那里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正嗒嗒地滴着血……
将秦筝拖过来护在身后,墨临渊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刚刚那不是普通的绊马索,而此时他所面对的敌人也绝不是泛泛之辈。
正如此想着,忽然听到有异常的声音传来,十几名黑衣人唰唰自一旁的树上落下,执剑将他与她围了起来。其中一个领头的手一挥,对着墨临渊一指,这十几人便齐齐攻了上来。
墨临渊只来得及将秦筝一把推出去,便隐约看见有什么从眼前飞过,伴随着嗖嗖的声音。
是丝线!
那领头的刺客手腕轻抖,一条丝线激射而出向墨临渊击来,狠辣地射向他的喉头。
墨临渊瞧不见那透明丝线的所在,只能听着声音暗自估摸着,然后一扭身子避开的同时伸出手指对着那丝线用力一弹。原本以墨临渊的功力,莫说是这普通丝线,便是金丝银丝,要震断它也是易如反掌。可这一弹却让他心下大吃一惊,那丝线非但柔软无比而且异常结实,在他一弹之下竟然速度丝毫未减,刚猛地射进对面的树干里。
快速回身,他脚步变幻,瞬间靠近那领头人身边想要近身攻击,却不成想那人也知道自己的优势便是在这善于远攻的丝线,竟忽的向后退去,其他刺客就势合围,霎时间剑影漫天飞舞,将墨临渊笼罩其中。
这一边秦筝也被四名刺客缠斗而无法脱身,她小心地捕捉着那纷繁的剑影,伸手探向其中一柄,左手以掌斜劈,右手二指快如闪电地一夹一带,竟将那剑夺至手中。然而她虽习武已久,却从未真正伤过人,是以此刻虽然有剑在手却仍然无法摆脱困境。
那些人似乎目标并不在她,对她并没有狠下杀手,只是将她牵制住。
那一边的墨临渊却不同,对于这些来取自己性命的刺客自是不会手软,此时那些刺客死的死伤的伤,能继续战斗的也不过二三人。他低喝一声使出一招“疾风劲雨”将他们逼退,却被那领头的刺客觅了空子,那奇怪的丝线破空而来,纠缠于墨临渊周身。
身后处有脚步声传来,与这些刺客不同,这人武功不弱,但却带着一些慌乱。来不及回头分辨究竟来人是谁,他只能大声提醒秦筝小心。
这人也着了一身黑衣,用布巾蒙着脸,自后方冲进战圈。原本墨临渊心中一沉,但他看到刺客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顿时心中隐隐萌出一丝希望,来不及细想,他只得赌一把,赌的便是来人是友而非敌。
那人确实没有让他失望,瞬间便与他联手将那几人斩于剑下,只剩那领头的刺客还在稍远的位置与他们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