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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1 / 2)

>张开也常做于一飞的工作。于一飞连李满朝都不如,常常是由于陷入了对人生重大问题的思考而忘了交作业,甚至有时候为了表示对老师那些“作业要影响期末成绩”的威逼和利诱的蔑视故意做的坏一些。老师讲课大都按考试的内容讲,最起码也说一下哪儿考哪儿不考,按理说这样做是减轻大学生负担,于一飞却对此极为不满,“这也太直接了点,”于一飞愤然说,“连老师自己都说了用不着,还学它干什么。”

“在工作中是用不着,可在考试中用得着。”

“考试的目的是为了把教学搞好,是教学的指挥棒,怎么净往那些没用的地方指呢,学校怕我们闲着不是,那何不让学生多学点东西扩宽一下知识面呢。如果说太浅了用不着,何不多开几门,学的精一点,有一点能用的总比都不能用强一点是不;如果现在压任务是为了防止学生无事生非,那以后工作时习惯于受安排而不会消闲,岂不要生出更大的非来……”

于一飞想不通的东西太多,讲起来没完没了,这些东西张开一样想不通,也不想去想。开课、考试、作业安排的不好是上面的错,这些问题不应由他来回答,况且许多事情之所以错就因为是没有理由的,他也答不上来。至于以后,毕了业你就不是大学的人了,惹是生非也好,空虚自杀也好,大学管得了你一辈子吗?他突然觉得一所大学在教育方面的好坏应根据其毕业生的成就来评定,而不应只根据现在报上去的数字,然而这样就会造成现在的领导干的好而让以后的领导得了好处,这等自己栽树别人乘凉的傻事谁也不会干的。

“这些东西我也想不通,”张开变得深沉起来,“但我想你还是做一点吧,学习嘛,本来是学生的天职,这也许本就不为什么,老师说过好多次了,再说——这也不用费很多的事。”于一飞点了点头,慢吞吞的答应了一声,那时侯他和张开的关系还不非常好,他不想得罪他,况且这些东西又不是他说了算的。张开也许没有想这么多,但他也满足了,思想工作本就是走走过场,都是大人了,谁教育得了谁,只要他别太不给面子,爱怎么着,反正损失最大的肯定不会是自己,由他去吧。

过了元旦,期末就快了,系里还专门开了一次动员会,这更加制造了紧张空气。会上辅导员和系领导都讲了话,讲要重视考试云云。还举了不少因欠学分被开除的例子,有的竟是十年以前的,这些倒霉鬼也许仅仅犯了一点错,却如同千古罪人一般要被告知每一届新生,就这一点已足够让人心寒了,还有谁敢不老老实实复习呢。

张开和班长去拜访了一下数学老师,算是请教一下考前应有哪些准备。如他们所料,这次仍没得到实质性的东西,但从老师肯定他们班的学习风气有所好转时他们知道此行不虚。末了老师夫人说很快要一批木耳,班长一看没他的事就先走了,张开面露难色说:“木耳是啥时候都有,只是快考试了——”

“考试不会有问题的,”老师接过话来说,“你们现在的学生也应锻炼一下各方面的能力嘛,不要只是学习和考试——其实考试复习也是要讲方法的……”张开没听他后面讲什么,只是在想着怎么回答,见老师不说了,方抬起头说:“没问题,我让父亲给弄好送过来就行了。”

“嗯——”教授也想告诉他不必回去,但似乎不好说,彼此心照不宣也就算了,便拖长了腔子做以默许。

张开和班长又一连去拜访了好几个老师,回来开了班会。他们只是大概讲了一下老师都说复习要有重点,要注意老师讲课时说了哪儿不考,要注意基本的、简单的东西,而没有具体讲每一个老师说的重点,因为他们知道去拜访的目的只是为了老师说他们态度好,而开化的老师早已把重点画了出来,负责的老师则根本就不会再多漏一点重点。

每一门课的最后两节老师一般都做一下总结,集中告诉一下重点。其中英语老师说书后面的几十篇短文里会出两篇阅读理解,学生便如获至宝,纷纷背起答案来。李满朝也试着象别的同学那样背了每一篇短文的第一句,再把后面选择题的答案ABCD也背下来。几篇下来搞得他晕头转向,什么也忘了,他发现自己对这些毫无意义的字母实在是没有细胞。又想自己英语并不十分差,何必吃这番苦头,大不了少考几分,也不再背了。

历史课是考察课,结的晚考的早。最后一节课上老师亦是禁不住学生的苦苦哀求,也不再顾及什么所谓的教务处规定,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细细地画了重点。李满朝由于对历史感兴趣,平时在书上画了好多,现在却没法再画重点。不过他对自己的历史非常自负,也没大在乎这些。然而考试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他所见长的是历史分析,他想对于大学生也理应考这些东西,但老师出的却多是基本知识,只要记住,填上去就可以了。成绩当然是及格了,但只有六十几分,非但不是自己想象的很靠前,简直是非常靠后,回到宿舍他便大发牢骚,说老师出的题不是东西。

“这题好象不难吧,”马龙看不惯他不停的发牢骚,冷冷地说他,“只有记住了填上去就可以了吧?”

“他妈的学历史的意义本应在于分析,才能鉴于后世,而决不在于只把这些东西记住——这是小学生、初中生才干的事。”

“你水平高,”马龙冷笑说,“可也不能只出难题让你一人分高,我们都低是吧。”李满朝狠狠地咬咬牙,却没有办法,别人没有理解你的义务,他只好一人去水房里洗衣服,一遍又一遍地唱《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

张开本想去安慰他一番,却因为父亲把木耳送过来了,忙着这事而没有时间。由于父亲不知底细,弄的全是好东西,事情倒也顺利。付款那天他们去了教授家,点过钱,二人又寒暄了一阵,教授夸张开聪明能干,父亲也随便谦虚几句。父亲掏出烟来给教授一支,教授摆手说自己不抽,他便自己点了一支抽了起来。张开父亲边抽烟边到处看,却找不着烟灰缸在哪儿,烟灰便掉在了地板上。教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继续说话,夫人却忍不住假装咳嗽了一下。二人见状也就忙告辞了,教授虚意留了一下,送他们出门。张开回头向教授告辞时看到了夫人已拿出了拖把拖那些烟灰,他脸抽了一下,由于背光,父亲没有看到。

第二天张开借了相机,买了胶卷,在校园和父亲照了一些像,算是来这里一趟留个纪念,他不想父亲再来这个地方了。下午父亲说明天就走,是不是买点礼物再去教授家一趟。

“算了,”张开低下头说,“你给我留点钱,过几天我送过去一些就行了。”他真想守着父亲好好的哭一场,但还是强忍住了。父亲在他的眼中是至高无上的,他不愿父亲再踏进曾经侮辱过他的那个人的家门一步,哪怕是为了包括自己前程在内的一切。第二天上午他陪父亲去买了一瓶茅台,又给母亲买了一件大衣,算是自己的一点孝心。下午又送父亲上了火车,他才开始投入复习。

然而于一飞还是不想复习,他觉得这样做毫无意义。其实他倒并不是那种纯洁的眼里连一粒沙子都容不下的那种人,只是觉得这样做确实没有必要。许多老师在课堂都明说了他们是在应付考试,到最后还是要划重点。骗人本都应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骗,但这件事别人已经知道了,至于具体该叫什么,也许人们还没能创造出这个名词来,于一飞也想不出来。他想去问一下心理咨询老师,但一连去找了几次发现那地方都关着门,便按地址找到了一个老师家里。那老师很热情,还给他解释说是考虑期末了学生忙,没空去才关的门。

听说有一个医生,不管病人哪儿痛了都给吃止痛片,那老师大概也是相信止痛片能包治百病的人,几句简单的询问,知道了他是哪个年级的,什么地方人之后甚至忘了问他什么事便开始布道。

“一年级的学生对大学生活中好多地方适应不了,想不通是很正常的,你不必紧张,”那老师看了一下于一飞,让他喝水,自己也喝了一口,继续讲下去,“多和同学接触一下,你就会忘掉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以前一直生活在父母身边是吧?”

“嗯,”他回答道,想再说话,却又插不上嘴,只好又听老师说下去,“有时候可能养成一些一个人的生活习惯,而现在是生活在一个集体之中,注意多从别人的角度想想……”

下面讲的什么于一飞不大清楚,只是低着头,不停的玩弄手中的杯子,听老师说“是不是?”,“对吧?”的时候打个哈哈,走的时候倒还没忘记给老师道谢。

第二天早上他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后来被张开催得心烦才匆匆起来穿了衣服,也不吃早饭,一同去上自习。期末时人们用功,座位就紧张了起来。他们二人到自习室并不算很晚,许多位子上都没人,只是都用书或书包占上了。张开想再上别处找找,于一飞却说这里没有,别处为什么就有,随便找一个坐着算了。张开想想也是,再说学校早说了不准占座位的,估计也不会怎样,又看着别人看到满桌子的书都失望离去的样子,暗想其实把他们占位子的书扔了也没有什么,却又感叹大学真可谓路不拾遗。

于一飞一点也不想看书,越想昨天晚上的心理咨询越窝火,他正趴在桌子上乱翻,却听见有人在边上敲了敲椅子背说:“同学,这里有人。”

“是啊,是有人。”于一飞抬头看看那小子,见他还不凶,便想逗他一逗。

“我们先在这儿占了座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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