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堕落到地狱,从此经受身心的折磨和煎熬?
“没事的,亲爱的。”肖天立拍拍我的手背,含着笑:“别担心。”
这个时候,我不知是否该把我怀孕的事实告诉肖天立。
我们静静地靠在沙发上,谁也没有出声。
肖天立的父亲中午才回来,我做的午饭,我们一起吃午餐。肖天立食欲不高,只吃了一碗饭,就开始慢慢地喝着汤,等我们。
“爸爸,早上去哪了?”肖天立问他的父亲。
“早锻炼后去老杨家里下棋了。”老人答。他不知道儿子染上了毒瘾。若是知道,他会是怎样的反应和态度呢?
“杨伯伯还是一个人在家吗?”肖天立没话找话地和他父亲聊天。
“是。”老人简短地答。
我给老人夹了一块豆腐,他微微颔首,表示接受。我们的关系就是从那个雨夜之后开始有所改善,这一点我非常珍惜。我爱肖天立,也当同肖天立一般爱他的父亲。
吃饭后我洗碗,肖天立站在旁边抚弄我的头发。我回头对他嫣然而笑,看到他有些忧伤的眼睛。
我的心一下子就疼痛了。
下午肖天立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我坐靠在床头,把他抱在怀里。凝视着他熟悉的脸,他粗黑的眉,他长了几颗雀斑的鼻子,他微微上翘的唇角……我熟悉的亲爱的这个人,现在他染上了毒瘾。他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帮助他,才能把毒戒掉,重新回到健康的生活?
我一个晚上睡不着。只有一个念头缠绕着我:肖天立染上毒瘾了,我亲爱的肖天立染上毒瘾了。
第二天清晨起床,肖天立正和他的父亲在吃早餐。
看到我从卧室走出来,肖天立问:“怎么醒了?我没叫醒你,就想让你多睡会儿。”
“我醒了。”我说。
“吃包子吧,给你留了,在锅里。”肖天立的父亲对我说。
肖天立起身到厨房把包子拿了出来,又捧了一碗豆腐脑放桌上,示意我坐下来吃。
我坐了下来。
“我准备回南宁了。你和天立在这里呆多久都行,回家也行,两个人好好过,互相照顾。”老人说。
我惊讶地望着肖天立。老人怎么突然要走?之前没有一点准备啊。转念一想,老人走了也好,不然他若得知肖天立吸毒的话,会多受打击。
“弟弟一个人在家,爸爸不放心。”肖天立向我解释说。
“哦。”我点了点头。
默默地吃了早餐,老人到房间把收拾好的旅行包提了出来。肖天立摸摸我的头:“我送爸爸到车站去,你一个人呆在家,乖啊。”
我仰着头望着肖天立,我想跟肖天立一起去,现在的我一刻都不想离开他。
看着肖天立父子一前一后地下楼,我站在门口,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
肖天立在楼梯拐角回头看了我一眼,他对我微笑着,像是安慰我,却让我突然地心酸。
颓然地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想,一定是肖天立说服他的父亲回南宁去,因为他不想让老人知道他吸毒的情况。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能把毒戒掉吗?我又能做些什么,帮他早日恢复健康?还有天立手机维修又该怎么办呢,还能继续经营下去吗?
我一筹莫展。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他戒掉毒瘾,早日恢复健康。
窗外的阳光多么灿烂,然而它永远不能照进我的生活,和我的心里。
肖天立回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
他抱了抱我,然后就躺到床上去了。
“吃午饭不用叫我了,我想睡一会儿。”他说。
房门在肖天立身后关上了。我还坐在沙发上,眼泪慢慢地流下来。
我也没有吃午饭。我不饿。
肖天立熟睡在床上,我坐在床头,凝望着他熟睡的样子。
原来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以为新的生活就可以这样延续下去了。然而阴霾终于还是又笼罩了我的生活。
我轻轻地抚摸着肖天立的脸。
亲爱的,亲爱的肖天立,你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几时,也伏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了。梦里一团模糊,似乎是肖天立走在前面,我想叫他,却始终叫不出声;我想追上他,却怎么也走不动;眼看着肖天立越走越远,我着急,我惶恐,我难过,泪水就流下来,流下来,不停地流下来……
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肖天立。找遍了屋子里都没见人影。
我有些不安。
他买菜去了吗?买吃的去了吗?
已经是七点多了,快要天黑了,肖天立还是没有回来。
我的心里已经惶恐得不行。想起刚才的梦,他在梦里越走越远。
我不停地走到窗前,看楼下有没有他回家的身影。
可是没有。
天终于黑了。肖天立仍然没有回来。
深深的不安和恐惧紧紧地揪住了我的心。他到哪里去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冲回房间,在床上、柜子上到处找,没有找到他的手机。他把手机带出去了。我颤抖着手拨打他的号码,不停地拨,不停地拨错。
我急得快要掉眼泪,我不能想像如果肖天立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亲爱的,你千万要平安,千万不要有事,千万千万……
号码终于拨对了。听到机械的女声在重复:“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我快要跳起来。为什么无法接通,肖天立,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感觉到自己已经不能正常地呼吸。我不停地拨着肖天立的号码,不停地听着对方提示我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我想打电话给肖天立的朋友,可是我不记得他们的电话。我也不知道他们都住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他们,打听肖天立的消息。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家里等。等他回来。
他没有带钥匙。如果我不在家,他回来进不了门。
我坐在床上,房门打开。这样,如果有人敲门的话,我立刻就能听到。
似乎听到轻轻的敲门声,我激动地扑下床去开门,在客厅里被拌倒。顾不上膝盖的剧痛,爬起来打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没有人敲门。原来是我的耳朵出现幻觉。
门终于没有响过。
我颓废地坐了下来,坐在冰冷的磁砖上,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已经凌晨二点。
电话仍然没有拨通。肖天立仍然没有回来。
我坐在床上,抱着肖天立睡过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