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影一声惨叫,随即嘭地一声,从达纳特斯手中消失,又出现在陈敬的身后。他慌慌张张的逃跑,黑色的斗篷扯起弧度,那斗篷仿佛烟雾做的,至少在陈敬伸手去抓时,什么也没抓到。
陈敬一边错愕,一边道:“你站住!”
达纳特斯在他身后轻描淡写,“若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执意追它。”
陈敬皱眉转头,“你是什么人?”
“一个管家。”达纳特斯走上前,虽然陈敬一开始就发现这人身高不低,但对方走到自己面前,他仰起脖子,才发现这人是货真价实的高。
身材倾长,如同模特,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西装,白色衬衣扣得整齐,打着领带。
他的金发一丝不苟梳理在后,仿佛有星光落在上头,淡灰色的眸子里倒影出陈敬诧异的面容。
“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就算不愿意这么想,但那人的速度伸手都显然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刚才那是瞬间转移吗?突然从前头出现在自己后面,又不是武侠小说!
“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东西。”达纳特斯微笑,一边伸出手,“让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不太安全。”
陈敬仿佛被那声音蛊惑,有些呆滞地伸出手,达纳特斯将他握住,只是那么一瞬间,陈敬突然就晕了过去。
“陈敬?”
桐威跑过来,他的头发有些乱了,眉目挑起,看着晕在达纳特斯坏里的少年。
“他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达纳特斯只淡淡道:“消除他的记忆。”
“什么?”桐威大吃一惊,“你怎么能……”
“或者你要跟他解释?”达纳特斯看向桐威,“跟他解释他看见的都是非人类生物?”
桐威还是第一次见达纳特斯这幅表情,他明明笑着,可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他生气了。
桐威清晰的感觉出来,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是……”
“你是故意的。”达纳特斯点头,“不仅不关心自己生命安全,也不关心别人的生命安全。他只是个普通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能负责吗?”
桐威抿出了抿唇,“我知道你会出现的。”
“是嘛。”达纳特斯抱起陈敬往外走,绕过桐威,“怪不得你这么大胆子。”
“……”桐威小跑着跟上去,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陈敬。
“对不起……是我错了。”
达纳特斯没有回答。
“我只是好奇……而且陈敬是想报仇。他堂姐……”
“那不关我的事。”达纳特斯淡淡道:“他堂姐会死于那些妖魔之手是生死簿上写明的,你们不是有句话也这么说么?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
桐威跑到达纳特斯前头,“你为什么知道他堂姐什么时候死?”
达纳特斯脚步一顿,“那与你无关。”
“凭什么和我无关?你做我的管家,我有理由知道你来自哪里,你是什么人。人家招聘员工还要看简历呢,你什么也没给我!”
“我什么也没给你?”达纳特斯突然弯腰,危险地凑近桐威,那张俊美的容颜如缘故神祗,淡眉轻扬,“你想要我的什么?”
桐威往后退,背却抵上巷子的墙壁。
面前的达纳特斯仿佛变了个人,不,也许这才是他的真实样子也说不定。
心脏鼓噪着,耳朵里也嗡嗡响。达纳特斯似乎有一种独特的本事,只要他不说话,即便笑着,也让你觉得自己仿佛被盯上的猎物,仿佛下一秒生死就由不得自己。
桐威好半响才从对方的气场里挣脱出来,倔强道:“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要开除你!”
“请随意。”达纳特斯转身就走,金色齐备的发尾在空中甩出一条细细的弧线,“可我不能保证今后也能在你随意乱来时还能出现得这么及时。”
桐威哼了一声,“大不了我不冒险。”
达纳特斯却给他数了起来,“总想偷拍你的私家侦探,八卦记者,想偷袭你的其他学校的学生,每天晚上温好的牛奶,就算不去上课也能按时交上的作业和考试题……”
桐威吞了口唾沫,觉得额头上出了点汗。
达纳特斯在前头轻笑:“你已经离不开我了。”
……
陈敬当天晚上被达纳特斯送回了家,他是怎么知道陈敬住在哪里的,没人明白。
桐威也不想问了,反正问了,这人也不会说。
第二天一早,桐威懒在床上不起来,外头的阳光正好,从落地窗一路洒到被子上,让人惬意。
仿佛昨晚的惊心动魄都是一场梦,又或者,只是桐威的适应能力太好。
房间门被敲开,桐威以为是达纳特斯,他转了个身,不想搭理。
门口的人却一直没走,也没说话,桐威有些奇怪,坐起身来转头。
一个穿着深色套装,盘着头发,看起来极严肃的女人正望着他。
“妈……?”桐威摸了摸脖子,“你干什么?”
“又没去上课。”女人用的肯定句。
桐威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起身。他赤、裸着上身,白皙的肌肤却并不显得他人羸弱,手臂,小腹,反而有一些起伏的肌肉,不明显,但刚刚好,看起来有一种慵懒的美感。
他踩着拖鞋进了洗手间,随即水声哗啦啦响起。
女人走进卧室,环视一圈,她已经有许久没有进过自己儿子的卧房。曾几何时,自己还有闲情逸致抱着幼小的他讲睡前故事。
那也是很遥远的回忆了,至少对她来说。
那时候她还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可以依靠的丈夫,可爱的总是缠着自己的儿子。那时候她以为这就是最美满的人生。
可惜人生总不会是让你满意的,丈夫出轨,自己高傲的自尊无法忍受这一切,毅然决然的离了婚。
他们甚至连争吵都没有,有的只是对彼此心灰意冷的疲惫。
那时候桐威八岁,他们的感情破灭其实从桐威六岁就开始了。她也曾想过,自己要做一个好母亲,要照顾好桐威,可事业的重任让她没有任何余力来照顾这个孩子,直到她发觉时,桐威已经和自己越来越远,甚至用语言,已经无法再沟通了。
那就这样吧。她选择了放弃,放弃沟通,放弃挽回,只要桐威过得舒心,只要自己还能看见他就行。
就算是自欺欺人……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桐威胡乱丢在地上的衣服裤子,又将被单铺好,转头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
空荡。没有海报,没有漫画,没有影碟没有任何可以看出桐威爱好的东西。
也许窗台下该放几盆盆栽。女人想着,听身后水声停了。她回头,少年擦着头发出来,一边打开衣柜,拿出T恤套上,准备换裤子时,转头看向她。
“妈……我要换衣服。”
女人冷淡地点头,调转脚步去了门口,关门前,她道:“你爸想见见你,下午你有空就去吧。”
桐威转开眼,“哪个爸?”
女人关门的手一顿,“方沉。”
……
方沉。
桐威坐在私家车里,仰头看着车顶。这个名字感觉变得好陌生,若是桐芳不提,自己都快忘记,原来自己是姓方的。
方威。那是自己原来的名字,自从父母离异,跟了母亲,姓就变为了桐。
但父亲还是时不时寄一些东西来,这些年里,他送了很多礼物,生日也从未忘记,钱也不少,但他自己从来没出现过。
他和母亲离异后就离开了A市,父亲是个医生,因为和母亲结婚的关系曾一度很有前途,可他出轨后,母亲的娘家将他整得很惨。他在A市已经过不下去,于是搬家去了隔壁的S市。也许有恨,也许有怨,所以他从未再回来过。
达纳特斯开车,从后视镜看了桐威一眼。
“还有五分钟到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