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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靠近我!”
钱娇娇右手还抓着筷子,鱼肉都没掉,糊里糊涂的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就从桌子边移到了门边。
周舍一惊,七夜的话仿佛是对钱娇娇说的,可是眼睛却看着自己,根本就是警告自己。
他勉强笑了下:“天气太热难怪聂兄不想吃菜,那干脆喝酒吧。可惜兄弟我家资不丰,不然学那些大户人家建个冰窖存些冰,夏天就好过了。”
夏季炎热,他们吃饭这间屋子窗户门统统打开,但却一丝风也没有。周舍早就热得不行了,话一出口,忍不住畅想上次于老大招待他的冰镇葡萄酒,那滋味真是……他忍不住松了松衣襟,让脖子透透气。
“你看起来很热。”
废话!
要是在自己房里,周舍早就脱光了泡在浴桶里。唉,这阵子太热,过往的客商也少,都一个多月也没做成笔生意,挖冰窖可要不少银子呢!
周舍朝钱娇娇道:“拿把扇子来给……扇风!”七夜刚刚才警告过他。
汗珠从脸上滚落。
七夜突然起身,掏出一方碧色的帕子擦去周舍脸上的汗水。
这个动作太惊人了,周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然任七夜替他擦汗。等他反应过来刚要发作,七夜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拇指大的珠子塞到他手中,珠子晶莹剔透,入手沁凉,凉意刹那间游遍全身,不复燥热。
宝贝!
周舍握紧珠子,舒爽的呻吟。
“还热吗?”七夜问,那方帕子再次擦拭周舍的额头面颊。帕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比女人的肌肤还要滑。
钱娇娇取了扇子回来,一进门却见周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副气坏了的模样。
“爷?”
周舍站起来迅速说:“我去看看聂兄的房间收拾好了没有,娇娇你陪聂兄喝酒,我去去就回。”
“哦。”钱娇娇答应着,步子往七夜那边迈。谁知七夜也说:“我和你一起去。”
周舍脸上再也绷不住笑容了。
周舍大客栈是周舍的第一份家业,周舍打理得十分精心。他给七夜准备的确实是最好的房间,里外两间,有屏风,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屋子里还熏着香。
七夜环视一周,不置可否。
周舍介绍了房间里的摆设便拱手道:“刚才聂兄没吃什么,待会儿我让下人给聂兄送饭菜过来,我就不打扰聂兄歇息了。”
“你住哪儿?”七夜问。
周舍僵住。
七夜没等到周舍回答,又问了一次:“你住哪儿?”
周舍咳了一声,指着窗户外某处道:“我住后面。”
七夜朝窗户外看了看。“后面哪里?你带我去看看。”
周舍心头冒火,委婉拒绝道:“我屋子乱得很,怕污了贵客的眼。”
“我不介意。”
我介意!
周舍瞪着七夜,七夜毫不心虚的与他对视。周舍没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找出半分邪意,对方的眼睛清澈明亮,目光坦荡,与他见过的所有淫邪之人决然不同。
难道自己想多了?
可是对方亲手给自己擦汗,送自己宝珠,还想参观自己的房间,正常吗?!
周舍迷惑了。
“我不想住这里,我要和你一起住。”七夜理所当然的说。
周舍的脸上阴云密布,果然不正常。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永远也忘不了的画面:壮实的大汉,恶心的*,刺耳的□,惊慌失措的求饶。空气中仿佛又弥漫着那种劣质的香粉气味,轻浮而糜烂。
双拳攥紧,身体紧绷。
周舍尽量让自己用正常的语气说:“既然聂兄坚持,那我睡这间房间,聂兄睡我那间。”
七夜摇头:“不,我要和你睡一间房。”
第69章
牛二打开黄纸包,小心翼翼的把纸包里的白色粉末了差不多一半进酒壶。
周舍在问马丁:“刀发下去了吗?”
“发了。”马丁嘴角泄出一丝狞笑,满脸的横肉能吓哭小孩。
“姓聂的呢?”
“在屋子里待着。”
“小进回来了吗?”
“还没。”
周舍沉着脸,抢过牛二手里的纸包,不由分说把剩下的蒙汗药全倒进了酒壶里。牛二有些心疼,上好的蒙汗药也不便宜啊。
“笃笃”敲门声响起。
马丁警觉的问:“谁?”
“我,小进。”
马丁打开门,一个瘦小的青年男人气喘吁吁的走进来,对周舍抱拳道:“大哥,我回来了。”
周舍点头:“于老大怎么说?”
“于老大派了八个好手跟我回来。”小进回答。
“妈的!咱们送了一百两,才给八个人!”马丁骂了一句。
周舍也对于老大的小气不满,但是于老大是郑州一霸,他不但惹不起,还需要求得于老大的庇护。于老大借的八个人加上自己手下十一个应该够了。“好了,哪那么多废话!都听好了,牛二,马丁,你们两个各带五人守在两边窗下,郑开带五人守在门边。如果那小子喝了酒那万事大吉,要是他看出什么不肯喝酒,你们就听我摔杯为号,所有人一涌二进,把那小子拿下。”
牛二马丁几个恶狠狠的点头。
周舍端着加了料的酒回到房间,就见七夜盘腿坐在床上,双目微阖,听见他进来睁开眼,寒光一现,周舍脚步不由自主的一缓。
“聂兄,我拿了一壶珍藏的好酒来,咱们一起尝尝。”周舍惯会装模作样,无论心里打什么主意,此时把酒壶酒杯放在桌子上,亲热的拉住七夜的胳膊,做“请”状:“来来来,不要客气。”好像他和七夜真是一对多年好友似的。
七夜任他拉着在桌边坐下,注视他为自己斟酒。
周舍笑意盈盈:“这酒我花了二十两银子从郑州城买回来的,一直舍不得喝。我与聂兄一见如故,今日特意取出请聂兄品尝。”他都这么说了,却不见七夜又受宠若惊的表情。
七夜的眼光自从他进了屋子后就一直盯在他身上,周舍仿佛无知无觉,直到七夜端起面前的酒杯,周舍才微微有些紧张。
可是七夜却没有喝,而是凑到鼻端轻嗅。
难不成他还能闻出蒙汗药的味道?!
周舍突然想起听说书人讲过高手不但可以飞花摘叶伤人,还能辨识百味七毒。他一直以为只是故事而已,难道自己这么倒霉遇上了传说中的超级高手?
不会不会。他安慰自己,哪那么倒霉!
周舍很久没有做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了,见七夜迟迟不饮,忍不住劝道:“聂兄请满饮此杯,贺你我一见如故!”
七夜神态柔和下来,眼中满含笑意:“不是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