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虽醉,但还保留着三分醒,知道竹林风公司的总裁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识相地安静走开了。
伊枝还在为莫晨熙的那句“她是我的女朋友”纠结,但莫晨熙却不愿给她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和胡乱猜测,手腕一拉扯,就将伊枝勾到自己的怀里。
如此娴熟和利索的动作,足以说明莫晨熙是个舞林高手,舞技了得。
这与七年前的他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时候,他们两个人的舞技都是像番茄那样烂到不行。
在一次同学的生日会上,她踩烂了三位男同学的皮鞋,而他则更夸张,跟他共舞的四个女同学无一幸免地被他摔倒了地上,两个脸朝上,扭曲着脸叫苦连天,一个面朝下,摔了个狗吃屎,还有一个更离奇,摔下去以后还滚了两圈,像在演电视剧。两人又尴尬又好笑地对望着,然后他们彼此约定,为不危害其他无辜的人,从此以后,彼此的舞伴只有对方!
优美的钢琴舒缓而动听,叮叮咚咚的,如流水般。
莫晨熙的手搂着伊枝的腰,跟着音乐轻轻舞动,可是他能明显感觉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的紧张,是在暗示着她内心的害怕和对他的亏欠么?
七年来,伊枝第一次如此真实而近距离的跟心爱的男人如此贴身接触,她怎么不紧张?
她的一整颗心,几乎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的手搂着她的腰,又温暖又有些痒痒的感觉,让她既迷恋着种感觉,又想摆脱这种感觉。
就好像那些玩蹦极的人,既渴望从天而降的超快感,像小鸟一样张开翅膀落体飞翔,可是站在塔顶望着身下几百米高的距离时,又有些畏畏缩缩,害怕这一跳下去就彻底玩完了,成为一缕芳魂,含恨于人世间……
感觉像是踩到了什么,伊枝小声地“哎呀“了一声,看见莫晨熙瞪大着眼往着自己,他将嘴巴凑到她的左耳上,忍着痛小声但犀利地吼她:“你踩到我的鞋了,还不快松脚。
伊枝将眼睛向下瞟,自己的一只高跟鞋的高高鞋跟正踩到他的意大利昂贵的限量版黑色皮鞋上。
“啊,对不起!”伊枝说着,赶忙要将高跟鞋提开,偏偏这个时候莫晨熙该死的移动了一下他的身体,她没有掌握好平衡,就往左边倾斜过去。慌乱之中,她伸手去胡乱地抓救命的稻草,不让自己摔倒,结果抓到了莫晨熙的晚礼服西装。
“嘶嘶……嘶嘶……啪……”撕裂的声音,来自莫晨熙的金色的古奇专制爵士晚礼服西装的衣袖。
看着被自己撕裂在手里的他的一只衣袖,慌忙站定但还是有些摇摆的伊枝的眼睛跟嘴巴,都瞪得圆圆的。
莫莫
太恐怖了,昨天梦里梦见的一切,都真的成真的了,而且是这样的惊人吻合。他果真穿着金色的晚礼服西装,而她果真踩了他的皮鞋,然后又撕烂他的衣服……
她从不迷信,可这也太玄了吧?……天,我的天啊!这……这也太难以置信了!老天,请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啊!……
莫晨熙愕然地看着已经被撕烂的晚礼服西装,又看看还是一脸无辜的伊枝,再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周围的人,发现周围的人果真都在看自己的笑话呢。有的拼命地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有的人已经捂着嘴在偷笑和窃窃私语了。
今天真是个糟糕倒霉的日子,真他妈的糟糕透了!!!他这下丢人算是丢到家了!!!这个女人,实在是该死,竟然这样地让他颜面尽失!!!
众目睽睽之下,莫晨熙像提小猫一样将伊枝提起来,扛在身上,就往外冲去……
伊枝吓得不敢发一言,只是看到那些人那幸灾乐祸和满脸嘲笑的表情的时候,她好难过。当然,不是为自己而难过,而是在为莫晨熙难过。是自己连累了他,害得他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丑……
向总追出了出来,没有说话,只是安慰般的拍打着莫晨熙的肩膀。
莫晨熙努力将心中的怒气压进肚子里,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他说:“向总,实在抱歉,我们必须提前回去了。发生这种事情……”
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生日派对他竟会如此狼狈地中途退场,包括他自己在内。
他们搭了快艇,离开了奢华的法国大游轮。欢快的音乐渐渐地远去了,而风却越来越大了,将他们的衣服吹得哗啦作响,头发也高高地飞扬起来。
月色如水,照射在海面上,像点点的繁星,在浩瀚的苍穹里闪现。
伊枝别过脸去,偷偷抹去一滴眼泪。
“对不起!”除了风的耳语,整个世界静的可怕,她有一种被禁锢而又迫切想要逃离的急迫感觉,于是她尝试着打破这像夜一样深沉的沉默。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她一定是故意的,不然的话,她不会那么爽快地答应陪他来参加这个生日派对……莫晨熙迎着风咬着牙忍住从脚板传来的痛楚。
这个女人真够狠心,将他的脚踩得如此疼痛。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安静,竟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对她厉声咆哮一阵,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将她推到大海里,然后淹个半死再打捞上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只是沉默着……
他的沉默让她的心慌乱成了密密麻麻的陷堆,剪不断理更乱,她以为他没有听见她的道歉,又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分贝,重复了一遍:“莫莫,对不起!……”
莫莫……七年了,他又一次听到她这样叫他,可是事过境迁,他却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甜甜地答应,然后捧着他的脸蛋,说“小屁孩,没事别老烦我,你哥哥是要做大事儿的人,将来还要买一个银色的翅膀给你呢……”。
他只是将目光放到很远的地方,仿佛那里有一切美好和值得他怀念的东西……
“莫莫”这两个字,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喊出来的,它们不是普普通通的两个字,它们上面衔着他们六年的故事与回忆,还有她对他长达七年的呼喊。
它们很重,可是不管怎样,她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金袖子
说完后,她也安静下来了,她在等待他的回应,等待他的那一句“小枝”,可是直到快艇靠了岸,他还是只字不语地沉默……
莫晨熙用手势示意司机送伊枝回家,然后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自己的另一辆白色宝马。
长长地叹了口气,莫晨熙将放在车头下暗格里的路易威登钱包取了出来,一打开便可以看到那个一脸天真,又黑又亮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披在胸前的女孩子。
时间真的是个罪恶的源头,就这样轻易地改变了一个人,她的天真,她的无瑕早已不见,现在的她,还是她吗?
掏出手机,莫晨熙拨打了一个署名永远都叫“喷火辣椒女郎”,但号码却常变常新的人的电话:“丽安娜吗?……呵呵,亲爱的,有没有想我?……你渴望得到的,我决定今夜就给你,但是你要先洗澡,里里外外都要洗得干干净净的,我不喜欢脏兮兮的女人……”
车子开了,消融于漫长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