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失笑,也低头吃起自己的那份来。
“这也叫微辣啊?”陶桃无辜地低声抱怨,“不过,味道还真的不错,难怪有这么多回头客。”
邵天温和地笑了笑,“不算很辣,是你平时极少吃辣的缘故。”
老板把两杯白开水端了过来,有点凉,陶桃急忙喝了一口,吁了口气。邵天看得好笑:“太辣了就不想吃了?”
陶桃忙摇头,认真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可以不吃?”
那食客这时也把汤喝下大半,听到陶桃的话,立刻表情同意:“对,吃习惯了还会觉得无辣不欢呢!”
陶桃的笑一直凝在唇边,边吃边呼着气,这样可爱又可笑的表情,看得好吧天都忘了吃自己的东西。
这一次的青河之行,实在是来得太值得了。
麻辣烫的味道果然不错,一边想着,邵天的嘴角 的笑意也加深了。
食客看着碗里的烫,感觉没有喝的必要,虽然还想与这两位客人攀谈几句,但碍于身边等位子的人正站着,一迭声地催促,也不好意思久坐,只得打了一声招呼:“你们慢慢吃,如果香菜不够,还以可问老板要!”
陶桃忙点头:“好!谢谢你啊!”说罢和邵天相视一笑,左手握住了他的右手,不用说话,两个人的心意似乎相通了起来。
晚风轻拂,这时的风不再躁热,还有一丝清清凉凉,渐渐吹入心田。虽然刚才吃得满头大汗,这时被风一吹,就觉得有些舒服了。
邵天与陶桃十指相扣,慢慢沿着街道走回酒店。
“要不要买点纪念品?”邵天温柔地看着双颊嫣红的陶桃,那是刚刚吃麻辣烫被辣出的血色。
“不用了,和你在一起,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值得纪念。”陶桃快乐地笑着,紫色的裙摆在风中摇曳,更显得飘然若仙。那又翦水秋瞳,发着光,散着热,邵天的心早已经融了半边。
街灯亮了起来,这里的灯别具特色,是一串一串的丁香花形状,每一根柱子上都装了十来个灯泡,象闪烁的星星,引领着人的脚步。
走到十字路口,看到三五成群的情侣正在往右折,似乎另有一段吸引人的夜生活。陶桃伫足,观察了一会儿,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地方?”
邵天挽了她的手笑道:“我们也过去吧,那里是一个街心广场,有青河镇唯一的大商场。广场门口的夜生活,还是有点意思的。”
“好。”陶桃顺从地点头,偏头看着他的侧脸,在灯光下,他的脸更是英俊得过了份。一双眼睛像深幽的潭水,隐隐泛着波纹。
在这陌生的城市里,陶桃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忌讳着路人,挽着邵天的手,头时不时地靠在他的肩上。
广场上果然热闹,中间一个高台上,正有群众自己组织的吹拉弹唱,营造出当地百姓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镇,也这么繁华。”陶桃发出一声叹息,身子却靠得邵天更紧了。
“是啊,最近几年青河镇大力发展旅游业,经济确实增长的快。”邵天虽然对这个镇不熟,但还知道一个大概。以前,他也曾携了女友来这里度过夏,只是一想到,只有悔恨。唯有这一次,让他从头到脚地感到极度地轻松,整个人都沉浸在一股淡淡的欢悦之中。因为,身边有陶桃这样一个纯真的女子。
“陶桃!”邵天忽然放柔了声间,陶桃脸上含笑,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好像是为她做的装饰,朦胧,妖娆。
“这一辈子都跟着我,好吗?”实在舍不得放开心,纵然注定了要另娶一个女人,但邵天决定,那幢别墅,永远都是他和陶桃的小家。
“一辈子……”陶桃低声吟着,这个字实在太过感人。
“就是一生一世,好吗?”邵天转身抱住她柔软的身体,不顾路上行人侧目,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她,他的陶桃。
“好。”陶桃把头倚在他的胸前。一辈子,一生一世,真的好。然而,邵天是她愿意用一辈来许下承诺的男人。
陶桃相信,尽管自己勇气微薄,但足够让自己接受这个一辈子的约定。虽然明知道他以后会有邵太太,但陶桃很轻易地从那双细长的凤眼里看出,他对她的爱。这就够了,不是吗?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天晚上共枕而眠的,不是自己爱的人。
何况,自己将要大白的背叛,也许会再次点燃邵天的怒火。不论如何,她都不会离开的,她明白他爱她,她明白若他走了,他一定会后悔。正如他以前所说的话,纵使他赶她走,她也不要走。她怎么能忍心成为他悔恨的源泉?痛苦噬咬一遍又一遍,纵使被他千刀万剐,只要他快乐,那就好。
让所有的痛和伤,都由我一个人来承受吧!陶桃对着星空暗暗祈祷,看到他的快乐,我也会快乐的。
邵天的心仿佛被什么烫了一下,灼热得要把胸腔都冲破。陶桃,也许以为这是自己在求婚吧?邵天的心里有些黯然,这是他永远无法承诺的部分。
“陶桃……”想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可是她一脸梦幻般的笑容,美得不像人间所有,他怎么忍把她的梦打碎?
回去再说吧,他想。能多快乐一会儿,就多快乐一会儿。
纵然知道不可能欺瞒太久,他还是不愿意让那张娇美如花的脸立刻蒙上震惊和伤痛。到了青河镇,邵天也才真正的发现,陶桃也有孩子气的一面,也确是个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大姑娘。想到那晚醉洒后,她苍白的样子,他的心就痛,就恨自己。若知道,现在会这么爱她,他从一开始见到她就会对她百般好。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只有经历过才会知道。永远都没有如果可言。
这时台上演的是一段越剧选段“天下掉下个林妹妹……”那段悲情的故事在中国,已是家喻户晓。而台上两个表演者都已年届不惑,但娴熟的做工和精湛的唱工,仍然搏得了满堂的喝彩哥。
邵天对这戏曲这样的传统文化从来没有接触过。因些听了这唱段,这唱腔,都是不明所以。
陶桃却含笑道:“这演的是林黛玉初进贾府的那一段,算是精粹的场景了。”
邵天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还是听不懂她们咿咿呀呀地在唱些什么,但觉曲调悠扬,似乎一条小船行在江面上。
“你听得懂?”邵天好奇地看着陶桃。
“嗯,差不多吧。”陶桃目不斜视,“小时候,妈妈就很喜 欢'炫。书。网'这些越剧段子,我也跟着瞎哼哼,还在儿童节上表演过呢。不过,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再听到了。”
“电视里不是有吗?”
陶桃不禁呶了呶嘴:“我不太看电视,再说跟真人唱感觉可不一样呢!你看,这些看客都票友, 谁都能唱上几句。”
邵天点点头,看到陶桃玩得高兴,自己的心也跟着升到了空中。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两位老人兴高采烈地走下台来。接下来,是一对“金童yu女”的《诗经》朗诵。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稚嫩的童音,在夜空里清清脆脆。陶桃握着邵天的手,忽然紧了。
“我也想这样,握着你的手,和你慢慢变老。”陶桃低低地说着,眼波里流转出千种妩媚,万种柔情,邵天的心一荡,感动又喜悦。
“那样虽然很平凡,却真的是最浪漫的事。”陶桃带着感慨地说着,声音被湮没在周围如潮的掌声中。但邵天仍然听到了,因而把她抱得更紧。
直至月上中天,两个人才携手往酒店走去。一路上,月朗风清,似乎是为他们涂抹上的背景。幽幽远远,清清淡淡。
邵天偏头看陶桃,在淡淡的光芒中,她的容颜如玉一般温润。含笑的唇角弯成了一个漂亮柔和的弧度。眼波清澈,此刻正饶有兴味地看着过往的人群,带着一点若有所思,即使没有看着自己,但他仿佛已经被她勾去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