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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那些照片,还有老太太和美珍的日记,还留在小陈姐的招待所里。
要回去吗?
木梨子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立刻自动打消了。
自己刚刚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实在是没必要再去轻涉虎境了。
那些东西,丢了就丢了吧。只要自己记住,并相信自己的记忆,就可以了。
解决完自己的问题后,木梨子把略含同情的眼光投向了面前站着的,神情如同孩童一样的女人。
她栖身的房子被烧掉了,虽然井底没有受到火势的波及,可她来帮助自己这个外人,恐怕也在村子里呆不下去了吧?
但是对于木梨子的担心,女人露出了乐观的笑容:
“没事……大爷,会收留……我,可以,继续……住坟坑,又……又不是,没住过。住在那里,还……能靠着,梅梅……”
话说到这里,木梨子也没什么可替她担心的了。
她此刻唯一遗憾的是,是没有实现和女人的承诺,帮她带好吃的东西出来。
女人听懂木梨子的抱歉之后,笑得天真无邪,她表示不在乎那些,并结结巴巴地劝木梨子快些走。
木梨子也不想多逗留了,她担心追兵也许马上就会到,匆匆和女人话别了几句,就按照记忆里进村的道路,连夜返回了沙石镇。
经过几番辗转,木梨子终于踏上了回倥城的火车。
她把所有的行李,都丢在了北望村里,身上只带着钱包和手机,就狼狈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木梨子在坐上回倥城的火车后,才感觉自己真的是离开北望村了,终于把那些诡异的、非常理的、扭曲的东西,远远地甩在身后了。
可那些关于北望村的记忆,却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迟迟不肯散去。
老榕树下的疯老头,满口谎言的小陈姐,住在井底的疯女人,古怪神秘的管事人,还有诡谲的红色大宅。
关于北望村,她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调查到,比如说村后的坟墓,比如说那个老头,她还没有来得及一一去调查,就被迫离开了。
不过,现在她最在意的问题是:
那时候,在红色大宅烧起来之前,从那里传来的尖叫声,真的是安发出来的吗?
还有,那把火,到底是谁点起来的?
还有那么多的未知没有探索,那么多的迷惑未曾解答,她就匆匆地离去了。
当时离开时不遗憾,不代表她现在不会感到遗憾。
但无论如何,让木梨子现在回去的话,她是万万不肯的。
那么,再次回到北望村,会是什么时候呢?
第三十二节 骚扰
回到倥城自己的住宅后,木梨子已是身心俱疲、
她把手中的行李扔到角落,把自己扔进沙发,暂时不想去收拾东西。
北望村的一切,似乎还滞留在自己的记忆中挥之不去。那些未解决的谜团,在她脑海里兜兜转转,始终固执地不肯散开。
为了赶走这些纷乱的思绪,她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她打开了电视机。
许久没看到电视,那在电视中欢笑着的各色人等,在木梨子眼里说不出地怪异。
她压抑着心头的复杂情绪,换了好几个台,都是综艺节目,节目中的人都在谈笑着,互相调侃,说到有趣的事情,就弯下腰哈哈大笑。
表演,都是在表演。
木梨子越看越心烦,索性把电视机关上了。
刚才充斥着整个房间里的欢笑声陡然中止了,这般异常的沉默又叫木梨子无所适从起来。
自己是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她的目光在房间内逡巡一圈,却始终找不到落点。
但在环视房间一圈后,她发觉哪里似乎有不对。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她坐起身来,又环视了一圈屋内,这才发现,自家的座机电话被一本杂志盖住了。因为屋内没有开灯,座机上一闪一闪的红色光芒透过杂志,显得异常幽异。
有电话留言吗?
她懒懒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准备去洗个澡再去睡一觉,这趟旅行太耗费心力了。至于录音,她打算明天再听,左不过是些熟人的来电,没什么要紧的。
路过电话的时候,她顺手把杂志拿到了一边。对下面压着的电话看都没多看一眼。
她对着镜子拨弄着额前的头发,脑中的思绪乱糟糟叠在一起,她需要用热水把自己浇个透,再去慢慢琢磨北望村里的人和事。
正在整理头发时,木梨子的手突然僵在了眉际。
她就保持着这么一个撩头发的姿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愣住了。
家里的电话答录机……自己似乎设置的是接听模式,什么时候换成留言模式了?
或许是安设定的?
……
对于在自己逃离北望村的那夜听到的喊叫声,她已经认定是自己的幻觉了。
既然是自己的幻觉,那安应该就已经回到倥城了。毕竟,她当初和方宁叔约定的保护男孩雷彤的时间是一周,按照时间推算。不管最后雷彤有没有活着,她也早就该回来了。
在木梨子看来,安是不可能去北望村的,方宁叔总不见得会把同样的地址告诉她们两个人。退一万步说,安就算是去了。修有可能不跟去吗?她如果真的是住在自己隔壁的女生,又为什么不和自己会合呢?
综上,木梨子可以确定,自己是因为太过劳累而出现幻觉了。
而眼前的电话答录机,恐怕就是早就回到倥城的安帮她设置的。
反正安有自己家里的钥匙,说不定就是安为了让自己不错过什么信息。而特意给自己设定的呢?
但是……一般有事要找她的人,都会打她的手机,很少会打到她家里的座机。更何况。这人还留下了言。
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但是,知道自己家里座机号的,貌似也只有安一个人吧?连江瓷龙炽他们都不知道。那电话会是谁打来的呢?
这点好奇心驱使着她走出了浴室。
虽然她的衣服将脱未脱已去了一半,只剩下贴身的吊带小背心,但她直觉。那通电话留言,要比她此刻的仪容是否端正要重要得多。
她从浴室走出。却又顿住脚步,看着橱柜上那一闪一闪的红色光芒,困惑和畏惧糅合在一起的表情让她看起来很无措,她犹豫着,仿佛橱柜的方圆几米是个不能进入的未知空间,难以从中解读出恶意或是善意。
犹豫半晌后,她还是走向了电话机,按下了答录机的开启按钮。
话机先是响了两声,然后,传出一个声音:
“你好,我是木梨子,我现在不在家,呃……有事请留言。”
木梨子顿时全身一炸,喉头紧缩起来连气都不敢喘一口,只瞪大眼睛看着那答录机!
这绝不会是自己的声音!也绝不是安的声音!
准确地说,这根本不会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那是一种……如何形容呢?你掐住自己的脖子,慢慢用力,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正在被人捏瘪的气球,这时用从胸腔里活生生挤出来的气流,震动起已经被掐住的声带,从舌头尖上挣扎出的声音,就是这说话的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甚至听不出是死是活。
木梨子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咽喉,背靠上墙壁,警惕地环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