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安给他安排的任务就是这样的,夏绵其实很好奇,这样的任务交给修来做不是更好,不过,联想到修换江瓷的姓名牌的行为,还有在他看守期间,彭瑞笺诡异失踪的事件,想来安她也对修存了一定的疑心吧。
想到这里,夏绵突然皱起了眉。
这样的状态,似乎有些古怪吧……
但他来不及多想,兰任心已经在他的视野里消失了,他紧追几步,才跟上了兰任心的脚步。
整顿晚饭,和中午饭一样,也吃得极为冷清,大家都没什么话可说,路婴干脆就没来吃饭,可能是因为赌气吧。只有兰任心和夏琪上桌吃饭。一盘烧猪血摆在路婴原先坐的位置上,旁边放着一把叉子,没人朝那盘菜动筷子。
而前两天,饭桌上还有她们四个人……
夏琪匆匆吃了两筷子,就不再多吃了,她对兰任心说:
“兰姐,我们再去白塔里找找‘大姐’吧,说不定她只是到哪里转转,现在已经回来了呢?”
兰任心却表现得很冷淡,她说:
“到哪里转转?不会吧,那个男的不是亲眼看到‘大姐’房里的灯熄掉的吗,关灯的又不是鬼,那男的又自称半步都没离开,‘大姐’能到哪里去?”
她口中的“那男的”是指的修无疑,然而修听着她夹枪带棒的明讽暗刺,一点反应都没有,淡定地吃他自己那份东西。按照大家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是一点都不在意,兰任心爱怎么怀疑就怎么怀疑。然而,修的冷淡落在兰任心眼里,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含义,她赌气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吼道:
“你给我说话!装什么哑巴!”
修抬起头来,冷冷地瞟了兰任心一眼,眼中的警告意味变得浓烈起来,他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古板: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对消化不好。”
江瓷第一个笑喷出来,修这么说倒是没错,关键是他说话的语气,跟爷爷对孙女训话似的,一本正经,效果也显著,噎得兰任心一个劲儿地翻白眼。
她像是感到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不再去接修的腔,站起来转身出了餐厅。
夏绵愣了愣,放下筷子准备去追她,却听见已经走到楼梯那边的兰任心没好气地说:
“我去洗澡,你也要来参观?”
夏绵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了,他看向安,安示意他不用跟上去,没必要跟她闹翻,得到安的指示后,夏绵也放任兰任心去了,坐下来继续吃饭。
夏琪见兰任心赌气而去,也不好自己一个人出去,也坐下来默默地吃饭。
晚饭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夏琪实在坐不下去了,她把那盘已经半凉的烧猪血端起来,说:
“我去把菜热热给小婴送过去,她还没吃呢。”
安站起身来,说:
“我和你一起去吧。”
夏琪应允了,两个人忙活一阵后,就端着菜和饭向路婴的房间走去。
路婴房间的门板被修拆下来后就一直没再装上去,斜靠着走廊的墙壁摆在角落处,夏琪在路过它的时候,还奇怪地瞄了它一眼,安则一副“和我没关系”的样子,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由于没了房间门的遮挡,路婴房间里的古怪设施一览无余,夏琪倒是司空见惯的表情,敲了敲墙壁,就钻进了房间里。
这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左右,不过外面的天气依然恶劣,白天黑夜的差别并不分明,路婴屋里的窗帘拉得紧紧的,一左一右两边窗帘,构成一个巨大的“奠”字,把原本昏暗的光线更遮了个彻彻底底,她屋子里又没有开灯,于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棺椁横躺在房间中央,棺材盖紧闭着,似乎随时会有吸血的鬼魅从中间直扑而出……
而在这种过度的寂静和黑暗中,安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气味……
血腥气!
安的胳膊顿时爬满了鸡皮疙瘩,而夏琪还是浑然不觉,她伸手按亮了房间的灯,那台巨大的黑色棺材像是被打上了聚光灯,安的注意力完全被它所吸引。夏琪抬脚准备往前走,却叫了一声:
“哎呀,这是什么呀!”
第二十四节掐死自己的女人
她的脚底刚刚好踏上了一张纸钱,安放眼看去,满屋子都是飘飞的纸钱,地板上,窗帘上,棺材上,都飘落着一层白色的纸钱。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蜡烛味道,房间的地面上摆着许多已经烧到头的白色蜡烛,蜡烛味道的来源就是这些已燃尽的蜡。
夏琪说话的语气也有点发虚了,虽然她极力伪装成嗔怪的口吻,但那丝动摇和惶惑还是经由她的嗓音传递了出来:
“小婴……她也真是的,又在自己房间里作什么妖呢?”
她又往前蹭了两步,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咦”了一声。
安凑上前,问她;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夏琪不大确定地盯着那台棺材,看了许久,自言自语道:
“奇怪啊,我记得小婴的这口棺材是用来睡觉的,她平日是不会把这个棺材盖放下来的呀,都是拿千斤顶顶上的。”
安敏锐地注意到夏琪所说的“她平日里”这个关键词,这证明她确实是和路婴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否则不会使用这样的时间概念,但她同样清楚,现在不是咬文嚼字的时候,她心里的不安已经渐渐成形,慢慢地由一个幻影,变得真实起来。
她把手里端着的饭碗往旁边的桌子上一丢,冲上去推棺材盖。
打不开!
她对还在愣神的夏琪大喊:
“干什么呢!过来帮忙啊!”
夏琪这才醒过神来,她也放下手中的盘子,过来帮安推棺材盖。
集合两个人的力量,还是推不开!
安一跺脚,她放声喊出来;
“修!带他们过来,路婴好像不大对!”
十秒钟之后,修就出现在了门口。他身后紧跟着的是其他的人,一看到这个紧闭着的棺材,他们中没见过的人确实是吃了一惊,江瓷问:
“她用这个棺材干什么?不会是在里面睡觉吧?”
安用力地推着棺材盖,那棺材盖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死沉死沉,纹丝不动。她的额间已经有冷汗落下来了,声音也因为用力开始变调:
“这个棺材盖上没有气孔,她要是真的在里面的话会被闷死的!”
江瓷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刚想上来帮忙。修就先于她,走到棺材边,把还在用力推棺材盖的安一把搡开。夏琪也自觉让开一条路。
修深吸一口气,双手抱住棺材盖的尾部,手指紧扣住棺材边缘的突起,手臂的青筋和肌肉陡然暴起,一声暴喝。长约两米的棺材盖发出快要断裂的嘎吱嘎吱的惨叫声,被修凌空抱起!
安这下不闪开也得闪开了,她刚刚跳开,修就把那个棺材盖丢到了她刚才站着的位置上,嗵的一声闷响,震得大家脚下的地板都颤抖起来。
安跨过地上躺着的棺材板。向棺材里看去,只一眼,她的汗毛就立刻倒竖起来——
她所有的不祥预感都应验了。而且,比她所设想的最糟糕结果,还要惨烈数倍!
路婴躺在棺材里,那细得像鸡爪子一样的手指,死死地扣着她自己的喉咙。喉咙已经被她自己的手掐变了形,看来已经喉管断掉了。那把江瓷抓伤的锋利的指甲。此刻全部探入她的脖子两侧的皮肤里,形成了十个大小不一的半月形嵌口。她的双眼紧闭,但远比双眼暴突恐怖得多,这让她的脸,呈现出一种可怖的安详感!
她这样的状态,就像是她自己,掐死了自己一样……
夏琪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打翻了她刚才端来的烧猪血上,淋漓的汤汁和猪血翻落在地摊上,深红色的酱汁把白色的纸钱染上了古怪的颜色,她的手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就紧紧地抓起撒落在地上的烧猪血,捏在手心里,那一手的烧猪血被她捏得稀碎,碎裂的颗粒伴着浆水从她指间慢慢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