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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一会儿,王小结又说,董鲁闽,俺最近遇到件事儿,难为死人啦。俺想听听你的意见。鲁闽问,啥事情?王小结说,有人上俺家提亲了,说的是俺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去年刚考上医学院,现在在南京上大学。鲁闽说,好事呵。难为什么?王小结嘟起了小嘴,对着那个看不见的大学生翻了个白眼,恨道,俺就不愿意嘛。俺喜欢的人又不是他。鲁闽再装憨儿,到这个节骨眼上,也明白了王小结的意思,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接过话题,硬生生愣在了那里。
一男一女相视而坐,都正当青春勃发的好年华。这气氛一旦冷下来,都有了一种不知所措。还是鲁闽努力挣脱了某种尴尬,故作轻松地说,我们都还小,再过两年找对象也不算迟。是不是啊,王小结?王小结立马响应道,俺听你的。你说啥时候找,俺就等到你啥时候。一个女孩子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绕是绕不过去了。鲁闽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选词择句缓缓地说,王小结,你可千万甭向我看齐呵。我还没考虑过这事儿呢。王小结说,你现在开始考虑也不迟呵。要不,你就是嫌俺配不上你?鲁闽被逼进了墙角,想说什么,又找不到话说。王小结说,你说嘛。俺哪儿不好,你说出来,俺就改。鲁闽只好说,说实在话,要说我从没考虑过这事儿,那不是真话。你知道,我从小和海鸥相依为命,兄妹感情很深。我常想,将来我要找对象的话,一定要找个像妹妹那样的。王小结道,俺也喜欢海鸥呀。可俺不懂,海鸥有的啥东西俺没有呀?
鲁闽不再说话。王小结的问题,他回答了,就会伤到她的自尊。不回答呢,又逃不过去。是呵,王小结身上,缺少海鸥的什么东西呢?海鸥是清秀的,聪慧的,能干的,文静的,倔强的,忍耐的。而王小结呢?则是漂亮的,执著的,世俗的,张扬的。二者之间的差别,他能如实以告吗?即使他如实以告了,她王小结能够完全理解吗?
转眼又到了国庆节。鲁闽动身回集圩。刚进家门两个时辰,王小结就追随而来。还是秋千,从敞开的门里,看到王小结在门外来来回回地徘徊,并不时向房内张望,是巴望房内人发现她的意思。王小结追求鲁闽的事儿,鲁闽也曾透露过一二。秋千既然已经看见了王小结,就不能坐视不管了。人家这是跑了五十多里路,离开自己的家追随来的。秋千走出家门,把王小结拉了进来。
秋千把王小结拉进了家门。家门从此不得安宁了。
6
赵守戟自己另有一套房子,平时和赵小三就住在那儿,并不是每天回到秋千这里。回来了,往往就是携了酒意和欲望。
秋千嫁给赵守戟,没有举行什么仪式。很奇特的是,赵守戟也并不觉得是秋千嫁了他,反倒像是自己嫁给了秋千。家中的那个拖油瓶赵小三,他一直藏着掖着的,也许并非本意,只是没有想过,要带了他来拜见一下新继母。或许在赵守戟的潜意识里,他只跟秋千有关联。这关联,绝大部分又是在床上发生的。床以外的东西,他没有想过要承担。即使想过,也肯定不愿意承担,比如他的继父角色。
还是赵小三提醒了赵守戟,他才想起,应当带赵小三去见见秋千。这天下了班,父子俩着意收拾了一下,拎了两盒点心就上了门。赵小三见了秋千,张口就叫“妈”,出乎秋千的意外,却是意外的欣喜。秋千本来的意思,是让彼此的孩子少些难堪,称呼对方“姨”、“叔”就过得去了。赵小三这一叫“妈”,海鸥那里,势必是要叫“爸”的了。海鸥那个倔种,能顺顺畅畅地喊“爸”?秋千毫无把握。
说曹操,曹操到。海鸥放学了。远远的,就看见赵氏父子坐在沙发上,一边一个,都翘着二郎腿。海鸥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知怎么,赵守戟这大半辈子没有怕过谁,可他就是怵这个小姑娘。小姑娘也不小了,正值十六岁的花季,清秀纤弱得如同潇湘馆里的一竿风竹。赵守戟当然不知道潇湘馆为何物。但是,焦大未必就不会爱上林妹妹。海鸥一进家门,赵守戟的二郎腿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赵小三更是身不由己,站起了身子。海鸥维持着起码的礼貌,对着赵守戟点点头,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却被秋千拉住了。秋千为海鸥介绍说,这是你赵家三哥。海鸥冷眼瞟过去,只见这个赵家三哥,活脱脱是他父亲的翻版,也是上身长下身短的,裤腿堆在皮鞋上面,怎么看怎么不利索。再往上瞧,黑脸黑唇小眼睛,眉毛好像是谁抓了毛笔,不经意地戳了两下。头发上打了太多的发蜡,油光可鉴的,还是偏分,演个电影里的汉奸狗腿子,都不用另化妆了。海鸥这么一联想,稍不留神,“扑哧”一声就笑了。
《秋千女人》第九章(8)
海鸥这一笑,立马令赵小三魂飞天外。打海鸥进门那一刻起,赵小三的眼珠子就一直跟着滴溜溜的转,心说,早知道这个“妈”家里的小妹这样好看,我早就自个儿跑上门了,还用等到今天?只是这个小妹,一笑之后立马又冷了脸,悔之不迭似的,勉强点了点头,仍是进了自己的房间。那门帘也随之放下了。直到吃晚饭的时辰,秋千三呼两唤的,海鸥这才挑起门帘再次出现,坐到饭桌前,头不抬眼不睁的,只盯着手上的那只碗,数完了饭粒,轻声说了句“我吃完了”,就又消失在门帘后面了。恨得秋千牙痒痒,赵小三呢,心痒痒。
秋千是个好后妈,一直是的。为了补偿赵氏父子的失落,吃完晚饭,秋千就打开了那两只樟木箱子。那里面,收藏着“文革”期间未被抄走的董亦剑的军官服。两套上好的马裤呢军官服,被秋千一分为二,一套给鲁闽留着,另一套当即送给了赵小三。赵小三做梦也没想到,两盒点心会换来这样的厚礼,捧着那套军官服,不知如何是好。事情还没完呢。樟木箱子里还有两块奥米珈手表,也是董亦剑留下的。秋千取出了一块,凝视了两秒钟,也递给了赵小三。哇,世界名表呵。赵小三控制不住自己,他觉得自己快站不稳了,急忙把手里的军官服交给赵守戟,双手接过手表,努力辨认了一下那个著名标识,立马就戴上了。赵守戟在一旁,又是满意又是得意,心说,毕竟曾是镇上的第一家庭。瞧瞧这个叫秋千的女人,出手多么大方。我儿这一趟可真是来对了。
秋千惬意地享用着来自赵氏父子的倾慕与感激。赵小三的一句“谢谢妈”,秋千听上去那样熨帖,受用。她完全忽略了一墙之隔的海鸥的感受。那两只樟木箱子,钥匙秋千总是随身挂着,从不让海鸥动一下。有一回秋千晾晒衣裳,海鸥对那件绿呢绣花的短外套爱不释手,站在晾衣绳前摸了又摸,忍不住取下来,穿到身上,在镜子前面照了又照。没有女孩子是不爱美的,何况海鸥模样儿又好。身条虽然还未完全长开,但清俊窈窕的轮廓,已然是个美人胚子。秋千不是不明白海鸥的意思,她等待着这个倔丫头向她开口。可是海鸥没有开口,比量了一会儿,又将那件衣裳原样儿晾了回去。此时,海鸥听着那边的动静,又是气闷又是委屈。她无法理解,为什么秋千要把爸爸的遗物,馈赠给那个无亲无故的赵小三?凭什么?!海鸥用被角堵住嘴巴,无语凝噎。
赵小三千恩万谢地走了,赵守戟却留了下来。因为心情舒畅,再加上晚饭时喝的那几盅小酒,他今晚的兴致很好,很想好好儿伺候秋千一回。秋千这个年龄,正是女人从中年向老年过渡的时段。也许出于某种本能,这个时段的女人更迷乱,更疯狂,是最后的迷乱与疯狂吧。半夜了,赵守戟粗重的喘息与秋千的呻吟,仍穿透了墙壁,不管不顾地钻进海鸥的耳朵里,蒙着被子都不行。可以想象,隔壁大床上的情形有多么不堪。海鸥觉得自己的神经快要绷断了,两耳轰鸣,头晕目眩,有苦难言。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哇?
海鸥惟一的救星,就是鲁闽。到了星期天,海鸥向秋千要了两块钱,坐车去找鲁闽。鲁闽在宿舍里,王小结也在。海鸥发现,鲁闽的宿舍已经焕然一新了,连床上也换了新被新床单。海鸥伸手试了试,床单下面居然铺上了一床羊皮褥子。鲁闽有点不自在,挠着头皮,指着王小结,说是“她”从家里“偷”来的。王小结很是热情,立马出门去买零食水果去了。
鲁闽问起家中的事儿,海鸥轻叹一声,摇摇头说“不好说”。鲁闽非常明白,那“不好说”三个字的含义,也摇摇头,轻叹了一声。兄妹俩相视无语。海鸥早已打好了主意,要将正房外面的那间小厨房改成卧室,可以避开那些“不好说”的事情和声响。海鸥只是说,哥,能不能把厨房改成我的卧室?鲁闽立马就明白了海鸥的无奈。兄妹俩又不约而同地一声叹息,然后又相对苦笑起来。海鸥很欣慰。她不是无助的,哥永远是最能理解她的那个人。
第四部分
王小结本以为,秋千进来之后,会摸摸她的头发或手指,亲亲热热地坐到她身边去。那样,气氛会比较融洽,想说的话,拉家常一般就说出来了。但是此刻,秋千有意无意的一“隔”,分明就成了对话的局势。这么多年了,秋千早已不习惯于温情的流露与表达。王小结并不了解,心说,这样也好。那就甭怪俺打开天窗说亮话啦。
《秋千女人》第十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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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千现在过的,真是无忧无虑的日子。鲁闽不再用她操心,自己很争气,刚刚被局里作为青年后备干部,选送到电大企业管理大专班上学。海鸥呢,学习、生活一向自立,连学校里开家长会,秋千都从不参加,母女俩就那么生分着,也习惯了。赵守戟这边,反正一周只回来一两个晚上。倒是那个赵小三,有事没事跑溜了腿儿,也不过多加一副碗筷罢了。
秋千从年轻时就写了入党申请书。二十多年风雨兼程的,入党,几乎成了她的一块心病。海燕不久前入了党,还提成了小儿科的护士长。鲁闽那儿,政审外调都已经通过了,入党也是指日可待。海鸥呢,典型的没有组织观念,也不知道像谁。若不是班主任逼着,说如此品学兼优的学生,居然不是共青团员?海鸥仍是不会入团的。儿女们都走在了自己前头,秋千越想越不平衡,越想越感觉时不我待。她再一次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这时候的秋千,通过多年的自学与实践,已经成了一个治疗疑难杂症的高手。集圩临海,海边坐落着许多渔村,关节炎一直是常见多发病症。植物园里的工人,也多半由农民和渔民转化而来,先是自己腰疼腿疼了,来找苏大夫诊治。秋千分别症状,以针灸结合穴位注射,居然将多年的积痛除了根儿。工人们朴实,无以回报,就趴在地上磕个头,逢年过节的拎了篮子,装了些土产干货什么的,就给秋千送来。渐渐的,家里的老人、亲戚有了病痛,也来求了秋千,秋千居然就能手到病减,而且只收点针药费,那针药费还是入了公家的账。治得多了,秋千的口碑也就传开了。歪嘴的,偏瘫的,失明的,发疯的,各色各样的人等,躺着站着地被送了来。秋千的小医务室和家里的那三间房,几乎成了慈善医院了。
秋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敢应承,就敢下针的。花房里有个工人,三十刚出头,可怜,得精神病已经十来年了,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还能坚持工作。可是不久前,妻子再一次陪着他到北京看病。回来的火车上,他的钱包和行李包被小偷偷了个精光,急火攻心,立马又犯了病,时哭时笑,又唱又跳的,严重时六亲不认,见谁骂谁、踢谁,连生活也无法自理了。妻子无奈,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转过头来找到秋千。
这个工人的病因,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文革”爆发时,他还是入伍刚一年的新兵。不知是谁,把一座毛主席的夜光塑像打碎了,又偷偷藏在了他的床铺下面。整理床铺时,他发现了那些碎片,大惊失色,继而浑身发抖,尖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一开始还是人声,最后就成了鬼哭,抱着脑袋滚成了一个球,在地上惊恐地东躲西藏,几个小伙子都按不住。就这样一直折腾了一天一宿,请了军医来,才决定把他送进精神病院。一检查,典型的精神分裂症。断断续续住了两年多医院,这才复员还乡。
趁着他还清醒着,当天晚上,妻子、父母、弟弟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相互搀扶着,走进秋千的家。一进门,一家老小就给跪下了。老父老母老泪纵横,妻子搂着孩子,也泣不成声。秋千将他们一一扶起,当即应承下来。
妻子或弟弟开始每天陪他过来。说来也是奇怪,犯起病来连爹妈也不认得的人,每次见了秋千,总是和颜悦色的。早晨起了床,就主动要求看病去。后来,他再来的时候,就不用妻子或弟弟陪同了,自己过来做完治疗,再自己走回家去。
秋千每天从医务室转到自己家,前排房忙到后排房,因为这两处都已放满了病床。一些路远的求医者,就住在家里。只是苦了海鸥。又要上学,又要当义务护理员,给这些病人洗衣做饭。遇到狂躁型的,有时还会挨上一巴掌,踢上一脚的。
那天秋千正忙得团团转,就看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人群的中心是一辆三轮车,一个妙龄少女,面若桃花,眼似杏核,两只辫子又粗又长的,煞是好看。但再好看,也不至于引得这么多人围观呵。有人叫着“苏大夫、苏大夫”。秋千刚应声出门,一个大汉就跪在了当院。三轮车上的少女是他的妹子,三年前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舞蹈症,总是身不由己地手舞足蹈,一只手高高飘起,放下,另一只手再继而续之,无休无止,引得路人侧目、围观,吓得她轻易不敢出门,无法工作,无法恋爱,连死了的心都是有的。
少女就在秋千家中住了下来。可能是以前用药的缘故,少女的神情总是木木的,对身边的世界从不关注。海鸥一开始很是怜惜这个花容月貌的姐姐,特别是在她犯病的时候,那种无法自控的痛苦,让海鸥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海鸥已经读高三了,正以最后的冲刺,迎接来年的高考。本以为这个姐姐安静的时候,能够稍稍体谅一下自己。但海鸥终究还是失望了。随着她的舞蹈症越来越轻,渐渐地,仅从外表看已与常人无异。但是,少女每天仍是,吃饭时不叫不上桌,吃完饭就到原先海鸥的房间里,往床上一躺。换下来的衣裳往大木盆里一丢,就等着海鸥晚上或周日抽空洗净,包括来月经时的脏内裤、脏床单。
《秋千女人》第十章(2)
海鸥真的失掉了耐心。她无法再包容再忍耐自己的妈妈。秋千的无私奉献,已经严重侵害到了她的正常学习和生活。秋千是无私的。这无私,在于她对病人对工作的极端热忱。但是,可不可以说,在对于海鸥的侵扰上,秋千又太自私了?是的,秋千现在成了集圩远近最有名气的大夫了,这名气,不光来自她对疑难杂症的把握,还来自她的乐善好施。可是,秋千想过海鸥的基本需求吗?即将到来的高考如黑云压城,正以看得见的速度,向海鸥飘过来。可是,海鸥却连安静地看书做题的时空都支离破碎了。
市报与市电台的联合采访小组,在收到了太多的感谢信表扬信之后,找到了秋千。记者的善诱,打开了秋千的话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