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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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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吟小班里说的“客人”可不是一般的客人,那时候的清吟小班也是有很多规矩的,一群人一起进来,只有一个人可以成为“客人”,其他人则只能称为“朋友”,一个姑娘挑中一个人成为她的“客人”后,以后便不能再接待这些一起来的“朋友”,否则就是坏了“道义”,给人瞧不起的。

顾晓前成了苏姗的“客人”,就带着她出席各种场所。他交游广阔,跟什么人都称兄道弟,朋友们就叫她“顾太太”,她也应得清脆。他是一个人住的,单身的男人是在窝里打滚的猫,什么都是乱糟糟的,她就去给他收拾,于是,衬衫是平整的了,手帕是干净的了,连袜子也不臭了。

他们真像两口子了。

所以他提出让她跟他走的时候,她也是漫不经心地答一句:“好呀。”他说他已经托人向督军活动过了,督军答应让他回到军中去官复原职,所以这一趟她就跟着他回军中去,不必操心的是,说是军中,其实也是在城里居住,和一般人家无二,只是换个城市罢了。

她“嗯”了一声,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反正不管怎样,她总是愿意跟他去的,她不想在这里等他回来,因为“愁是离人心上秋”呢。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他让她先别跟苏妈妈说这事,怕苏妈妈舍不得放走她这棵摇钱树。苏姗不担心妈妈不放她走,因为妈妈早就说过了,委屈她们吃了这几年青春饭,权当是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了,再往后就该为她们自己着想了,所以,她们三姐妹什么时候遇上愿意跟着走的人,尽管走就是。但是她还是听他的,没有把这事告诉苏妈妈和两位姐姐。她愿意听他的。

接下来就是要做出城的准备了,首先就是要拿到出城的许可。那年代的城市,戒严不是什么稀罕事,三天两头就来一次,谁叫各省都不安分呢,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连带着寻常人都不安生,入城要严查,出城要许可。顾晓前带着苏姗拜会了一个大人物,说就是要带她一起走的,听那口气是之前就提起过的。

苏姗见他肯到处跟人说要带自己走,心里有一股偷来的甜蜜。她不认识那大人物,只看见他有两撇又尖又翘的胡子挂在上嘴唇,活像仁丹广告里的人物,神气中又带些滑稽,倒是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姨太太真好看,骨肉如水做的一般灵动,顾盼生姿。苏姗就看着她出神,人家也不怪她,还朝她微微一笑,她这才羞涩起来。

这个大人物见过了她之后,就给他们发了出城的许可,后来苏姗才知道,他就是执掌本省大权的督军。拿到了出城许可之后,顾晓前跟她说,再在城里采办一些东西后,就可以动身了,让她也回去偷偷收拾一下行李,不用太多,拿些离不开身的东西就行,其他的到了地方再买就是。他还说,时间到了会来接她,到时候再跟苏妈妈道别,总不会叫她无名无分就跟他走的。

苏姗回到清吟小班,心里装着一半的欢喜,一半的感伤。想着自己就要离开的事,她就给妈妈还有大姐二姐唱《苏三起解》,搞得苏妈妈一脸的嗔怪:“这孩子,怎么总是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以后有人要没有。”苏姗就笑,大姐、二姐也取笑她:“怎么没人要,现在就是顾太太了!”听她们这么说,苏姗一下子就不感伤了,只剩下了欢喜,掐着手指头等顾晓前来接她。

可是等一巴掌的手指头都掐算完了,顾晓前也没有来接她,所有的人都说没见过他。这个人就像忽然出现那样,忽然消失了。

苏姗慌了,她以为他变卦了,丢下她自己一个人走了。直到她再次听说他的消息,才知道他并没有自己走——他因为拐带和杀害妇女,被枪决了!

那段时间城里纷纷扬扬传的都是他的事:他将督军的一位姨太太拐带走,并在城外将她杀害,被追赶的督军警卫队当场枪决了。

大家在说他胆大包天的同时也都感到大惑不解,为什么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军官,会做出这样昏了头的事来?后来传来传去,事情的真相才传了出来:原来那个姨太太并不是被他拐带的,她之前就是他的女人,却在一次督军巡查军中的时候被督军看上,随即就转投了督军的怀抱。

顾晓前之前以为她是被督军强行带走的,在军中大闹,这才被解了职。等到他知道是她自愿跟督军走的时候,这才安静了下来,并且携重金进城,想活动一番后重新回到军中。督军知道他的来意后,不置可否,叫他先在城里玩一段时间再说,他去清吟小班,其实是督军安排人带他去的。

后来他跟苏姗好上了,大家都以为他将那个女人忘在脑后了,这才为他说话,让督军恢复了他在军中的职位,而他也宣称要带苏姗走,并把她带去给督军看了,督军这才放下心来,为他们发放了出城的许可。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暗度陈仓,又跟那姨太太联系上,并且说服她跟他一起走的。或许是那女人虽然攀上了高枝,却从未忘记过他,所以,顾晓前就用苏姗的那张出城许可带走了她。

而那张出城许可,其实根本就是他借苏姗的名义为她申请的,他要带走的人一直都是她,而不是苏姗。只是让人大惑不解的是,他费尽心思要将她带走,为什么却在明明已经成功带走她之后,又在城外将她杀害了呢?此事一时间众说纷纭,后来才有人猜测:顾晓前带她走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杀害她。他爱她入骨,所以恨起来也分外惨烈,这是对她之前背叛的惩罚!

于是大家就又纷纷传扬他是个敢爱敢恨的好男儿了,风月场里甚至有姑娘传出话来,这样有情有义的男子,倒贴钱也值得!

只是,一直没人想到的是,他对这个背叛的惩罚,其实是通过另一个背叛来完成的。

这个消息传到清吟小班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吃惊,不过吃惊过了也就过了,一个“客人”而已,门口那对红灯笼照过多少这样的客人是不必提的,迎来送往的事嘛,谁还当个真了?也许三五年后说起来还带一些伤感,说一句:“这人倒是不错的。”也仅此而已了。

苏姗听了这个消息,倒是和大家没什么不同的反应,一直很安静,旁人见她身为“顾太太”,也这样无动于衷,难免心里腹诽一句:这姑娘待人情分是薄了些。不过清吟小班里的姑娘,你还能要她怎样呢?于是麻将照打,陈皮糖照吃着,一切都没什么不一样。只是麻将打到一半的时候,无缘无故的,苏姗忽然开口唱了一句:“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别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去看她时,她也不理睬,只是自顾自地唱着:“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不是两块青玉碰撞的声音,而是空了的皮囊挤压出的空气声。

大姐打了个寒噤,对她说:“三妹,别唱了吧,听着怪没诺摹!庇谑撬真┚筒怀恕?br />

再后来的故事就是,苏姗再也唱不出六月天冰镇酸梅汤一般的《苏三起解》了,再后来,三姐妹的年纪都大了,苏妈妈还算厚道,把清吟小班解散了,给大姐二姐都拣了小康之家的老实人嫁了。

至于苏姗,没听说她的消息,也许是给哪一个有钱人当了第几房姨太太,有着荣华富贵却独守空房的生活;也许是嫁给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过着吃糠咽菜的日子。不管怎样,写这故事的人都希望她有一个好的归宿。

可是真实的情况是怎样的,谁知道?或者说,谁在乎呢?那一炉点起的檀香屑,在氤氲的迷醉中,总有高跟鞋踩着年少的岁月,一步一个窟窿。

传奇故事

访翠记:绿萼

文/米兰Lady

海面上微风吹,碧波在荡漾。在这黑夜之前,请来我小船上。

唐琪在意大利旅行七天,第一次说华语,是在翡冷翠。

小岑是她一路遇见的第一个中国人,当时他在圣母百花大教堂前和人打架,打得衣衫不整,眼镜坠地。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一二岁,穿着西式服装,像留洋的学生,身材颀长,貌似清瘦,但力道颇不小,揪住一个留小胡子的意大利男人拳落如雨,揍得那人直以手掩面,连连退败。

巡警赶来拉开他们,严厉地用意大利语问他为何打人。他置若罔闻,仍怒气冲冲地盯着那状甚猥琐的小胡子,白净的脸颊亦被怒火烧红。

巡警要他去警局做笔录,他无任何反应。围观者众,有人尝试用英语和法语向他讲解巡警的要求,他还是没说话。

唐琪从他的相貌装扮上看出他是华人,猜测他大概不懂这些语言,有些同情他的境地,便用华语跟他说:“警察想知道你打人的原因。”

她是个十九岁的年轻姑娘,家教和性格都令她不习惯主动与陌生人说话,声音听起来怯怯的,很细弱,但他还是听见了,侧首看她,目光亮了一下。

“这人一路跟着我,先对我吹口哨,我没理他,他就上来动手动脚。”他对她说。

唐琪一愣,颇感尴尬,但巡警转而问她他说了什么,她也只好尽量翻译,红着脸把“动手动脚”译为“无礼”。

巡警恍然大悟,回过头对小胡子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意大利语,大意是斥责他老毛病发作,怪不得别人。看来那猥亵男是有前科的,也不辩驳,灰溜溜地转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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