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凤仪宫的偏殿中,皇后正坐在矮炕上喝茶。
见嬷嬷将晴婕妤带来了,使了眼色让宫女嬷嬷们全都退下。她起身走到了晴婕妤的面前,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后,冷笑道,“让本宫猜猜,你今日所做之事是何目的。你是想着替本宫除去了安庆世子妃,来讨好本宫?”
晴婕妤将脸别向一边,冷着面孔没有言语。如今,她恨不得喝皇后的血吃皇后的肉,又自会费劲心思去讨好皇后!
几年前,是皇后信誓旦旦的说,定会保住十二皇子一生荣华,她才会由木婉柔变成了木婉晴。
可如今,别说一生荣华,十二皇子便是连性命也丢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皇后!这,让她怎能不恨?便是拼得一命,也定要将皇后所做之事公之于众!
“是想除去本宫吧……”皇后伸手将晴婕妤的脸正了过来,继续说道,“安庆世子妃这半年来,在皇太后的庇护下过得是事事不知的日子。她根本就不知道皇帝所服用的丹药全部出自朝阳公主之手……你在她面前这么嚼舌根,就是让太后娘娘以为是本宫授意的吧?何其愚钝,就这些计量,还想算计本宫……”
如今寿康宫中有一半宫人是她的人,她若是想动手,何时不能,哪用将一条腿迈到棺材里的晴婕妤派出去?
皇太后若是连这点手段都看不清,又怎会当上太后?
“你当你同了朝阳公主合谋谋害皇上之事,便再无人知晓了吗?”晴婕妤咬牙,“你当太后娘娘,当真对你一点法子也没有了?”
弑君之罪,是滔天重罪。便是皇太后现在不问事事,皇帝病重,只要事情一揭发出来,也没有轻易让皇后脱罪的可能。
“本宫和朝阳公主合谋?”皇后再次笑了,她轻拍了拍晴婕妤瘦得只剩骨头的脸颊,冷声道,“本宫从为同朝阳公主合谋过……你真是无知,而又无畏……”
皇后没有同了尘合谋,她唯一所做之事,不过是知道丹药的真相后,秘而不报而已。
她若是真是主谋,又怎会让朱佶食用那种害人的丹药,将太子登基为帝的事,变得如此复杂。
晴婕妤亦是冷笑了,抬起骨瘦如材的左手,拍上皇后的凤颜,挑眉道,“皇后娘娘您说自己没同朝阳公主合谋过,说出去,有几个人会信?重要的是,皇上会信吗?你当我为什么一个宫女也不带的走进寿康宫?”
这些年来,她怎么会只搜集贤嫔的罪症?皇后的罪证,就在刚刚,在她只身去寿康宫时,已被她的贴身宫女送到勤政殿去了。不仅如此,还送到了宗人大院一份。
皇后脸色一变,“本宫不应该留着你!”
晴婕妤回头看着慌慌跑进来的李嬷嬷,对皇后轻声道,“你现在说这话,晚了。”
李嬷嬷走到皇后面前,面色凝重的道,“皇后娘娘,皇上唤您过去,马上,立刻……”
☆、第 309 章
皇后这些年来的作为,细数起来可算是恶迹般般,相比已被打入冷宫的贤嫔,是旗鼓相当。
残害后妃,谋害皇嗣这样的事她一样没少做,而且,还多出一项**后宫之罪。
一年前皇后将贤嫔从贵妃的宝座上拉下,用的是两名怀孕宫嫔的死。那时,皇帝已是服用了近四年的丹药,又怎么可能会让宫妃怀上子嗣?
这,便是皇后一手安排。
得知事情真相的皇帝,可想而之是何等震怒。为君者的尊严,皇室血脉的纯正,全部成了皇后手中的用来打压敌对者的手段。
无人知晓那一日皇后到勤政殿中去,皇帝同皇后说了些什么。只是次日,病中的皇帝便下了旨,将皇后禁足在凤仪宫中,并命宗人大院秘密严查皇后这些年来的罪证。
而后宫之事,则交与了皇太后代为打理。
当日下午,半个月前被皇后笑盈盈送进寿康宫中的那些宫女,皆被寿康宫中的新管事太监以各种名头打发了出去。
接了后宫大权,皇太后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她坐在偏殿之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晴婕妤,眼中满是冰冷。
晴婕妤能只身一人走进西偏殿,不是偶然。她身侧的宫女能将皇后的罪证送进满是皇后眼线的勤政殿和宗人大院,更不是偶然。
这一切,皆是皇太后一手操控。她以前信任皇后,所以放手了后宫大权,最后导致事事处于被动。而如今,是将权利往回收一收的时候了。
眼前的晴婕妤,的确好用。她的手中不仅攥着皇后的不少罪证,而且丧子之痛让她失去了理智。
只稍稍**,便是一把直插皇后心脏的利器。
晴婕妤被皇太后看得打了个寒颤,她抬起头,眼中升起不解。
她所做的事,明明都是按着皇太后的意思去做,而且目的已经达到,为何皇太后看起来,还是如此不满。
当晴婕妤想要将这番疑问问出时,皇太后冷声道了句,“你对安庆世子妃说的话,太多了。”
说清心观被封可以,却不能说是江顼带兵去封。自已的夫君带兵封了自己年幼时的居处,任谁心里都会升起向分不快。
说朝阳公主已死可以,却不能说木婉薇的师傅已不在人世。徒弟对师傅的感情,自是要比对师叔的更深厚一些。
晴婕妤虽未反应过来自己何处做错,可依旧磕了个头下去,连声道臣妾知罪。
皇太后看向晴婕妤的眼眸,更冷了……
木婉薇近几日来心思沉重,她虽一再的告诉自己,晴婕妤的话不能信。可那些话,却偏偏盘旋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
清心观真的被封了?为何被封?做为一个道士清修的道观,它能碍到朝廷什么事?
是江顼带兵去封的?为什么,江顼从来没有对她提过此事。
了尘仙姑,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木婉薇抬手摸摸发髻,将一根方圆相连的白玉发簪紧紧握在了手中。这是了尘仙姑送给她的及笄礼,这几年来,她无论何时,都带在身边。
思了几日思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木婉薇便想等江顼进宫时,当面问清楚。
辞官后的江顼没有马上闲下来,反而更忙了,忙的是朱佶那里。朱佶,没说不同意江顼走,却一直不安排人来接手江顼手中之事。
而且,将花时荣和方莫行两个能文能武之人都派遣了出去。眼下太子党,除了太子外,便只余下江顼一个主事之人,他根本就脱不开身。
江顼这一忙,便忙到年根上。一直到了腊月二十七,才得了空闲进看木婉薇。
木婉薇这满腹心事的一问,将江顼问得哑言。
思虑片刻后,江顼斟酌着言词,将事情的经过略说了一遍。
清心观,的确是他带兵去封的。就在木婉薇进宫的次日,他对木婉薇说要出门几日,便是带兵去查抄清心观。
奉的是皇帝圣旨,他不能抗旨不去。
江顼带兵到达清心观时,清心观中的仙姑道童们大多数都被遣散了,只还剩下几个不愿意离开的。
一清仙姑皇后发现丹药之事时,就已服毒自尽了。
江顼说的,不是木婉薇想听的。她想知道朝廷为何要封清心观,一清仙姑自杀了,了尘仙姑去哪里了?
这些,都是江顼刻意回避不愿回答的。他搂住木婉薇的肩膀不肯再说了,直道等木婉薇生了孩子,回了安庆王府,他再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木婉薇。
木婉薇却不依,这些日子来,她已经慢慢接受了尘仙姑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并暗暗猜测,可能是与弑君有关,不然江顼不会不敢对自己提起支言片语。
她现在知道最坏的结果了,又何惧听到事情的原因?
江顼一叹,让幽棠端来一碗安胎药给木婉薇喝下后,说起了往事。
朝阳公主,如柳纤灵一般是从亲王宗氏女中选出来的和亲公主,她和亲给一个名叫显国的外番为妃。
显国同北元接壤,上百的来,交战不断。此举,为的是两国交好,平定连年战乱。
朝阳公主和亲过去以后,两国边境当真安定了有近十年的时间。可就在北元江南遭遇百年难遇的一次涝灾时,显国突然出兵,侵扰北元边境。
与此同时,那个国家的皇室发生了内乱。外戚造反逼宫,攻入皇城大肆烧杀。
朝阳公主借势逃出,带着年幼的皇子皇女一路逃到边关。本想逃回北元过平静日子,却不想被北元镇守边关的将士认出。